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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不亲我

    于无数个深夜里,许岁鸳都尝到过眼泪的味道,是咸的是涩的,但这次她尝到的确实甜的。

    “不想笑的时候可以不笑。”沈予执用两根手指压下了女孩勾着的嘴角。

    他说:“许岁鸳,人不一定非要是笑着的,哭的时候就要大声的哭出来。”

    从来没人给她说过这样的话,许忠会嫌她哭的晦气,没有笑起来开朗的孩子看起来喜庆,李梅林要求她不要总是哭鼻子,这样弟弟看见了也会难过,当姐姐的总要给弟弟做个榜样,大姐告诉她,哭是最没用的,只会让小人得志。

    这是头一次有人告诉她,她可以大声的哭出来,可以不用强装着笑,可以不用去做那个讨喜的娃娃,那个称职的姐姐,那个故作坚强的人。

    “沈予执,我以为你会亲我,不亲我,说什么冒犯了。”大概是太久没有以常埋进心口的伤疤大声的痛哭过,许岁鸳换了一种形式喊了出来,情绪的决堤也在这一刻宣泄了出来。

    她哭的很大声,不是一种悲戚的哀伤更像是一种宣泄,对自我的情绪的宣泄,也是对以前的自己的宣泄,哭声响彻在碎了银元的大海里永久沉寂,沙滩上的人并不多可她的哭声还是引起来站在很远处人们的侧目。

    没有人去问女孩为什么哭的那么惨,因为他们看见了一直在傍边温柔细心帮她擦眼泪顺气的男孩,这大概就是青春最美好的样子。

    有人爱你朝阳如烈,有人爱你悲戚动人。

    也许那晚沙滩上的人,永远会记得这一幕,一个女孩子悲天悯地的凄苦声,一个男孩极尽温柔的安慰着。

    他们的背景是月落珠盘碎了银河的海,沈予执没有像电视剧那样把许岁鸳拥在怀里,轻声安抚她不要哭了,尽管这样做的话才更具有电视剧上的浪漫色彩。

    可他知道,这个女孩此刻需要的不是安抚,而是一个宣泄情绪的入口,未来他会一步一步安抚他的阿鸳一点一点向阳而长,此刻他只做那个陪她宣泄情绪的庄。

    许岁鸳哇哇大哭的时候,还不忘时不时的质问下沈予执:“你为什么不亲我?”

    沈予执知道她不是在问这个,她是在问,为什么没有人爱她,为什么那些年没有人爱她。

    每当这时,他就会极尽耐心的,褪下了少年的张扬,温柔到极致,注视着女孩泪眼模糊哭有些发红肿的眼睛,轻轻帮她擦掉眼泪,敛起她鬓角被眼泪染湿的发丝,让她得以看清自己认真的神色。

    他嗓音轻柔却极其坚定:“我们的阿鸳,什么都值得最好的,最好的爱,最好的人,最好的自己。”

    所以那些年的不愉快,都是为了以后我们的阿鸳能遇见这世间最好的人,最好的爱,最好的自己。

    哭到最后,许岁鸳已经没了力气,眼睛都有些睁不开,她嗓音嘶哑难听,说起话来还一抽一抽的,她说:“沈...予...执,我好像......不怕冷了。”

    有人在她梦寐以求的海边替她暖化了那年寒冬的冬雪。

    有人一遍一遍的告诉她,原来那些年没得到的爱,是为了以后得到更好的爱,不是她不配,而是那些人不配。

    那晚的海风里掺进了太多的委屈,释怀,痛苦与不甘,风里的情绪融进了大海,海浪更加猛烈的撞击着沙滩,似乎在陪她一起悲悯,都说大海都能容纳万千,也许海风也会把这些风里的凄哭声,传回几年前,传回那些一次次在黑夜跌倒爬起来的女童耳边,告诉她,不要气馁,不要难过,很多年后,你会遇见一个很爱很爱很爱你的男孩子。

    要是以前的许岁鸳知道,一定会满怀期待的度过那些一个又一个的黑夜吧。

    回去的路上许岁鸳牵着沈予执的手一直都没有松开,这段归家的夜路,她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人了。

    月光姣姣下少年的温柔的侧脸,成了那段青春里唯一的救赎与爱。

    翌日清晨,海平面上升起的晨辉照亮了漆黑如墨的海,女校长也凭借着一己之力把所有人都喊了起来。

    许岁鸳眼睛疼的有些睁不开,眼皮红肿的老高,原本水灵灵的大眼睛此刻只漏出了一条缝,看起来有些滑稽。

    夏潘站在一傍,不停的用鸡蛋来回在她眼皮上轻轻的滚着,心疼的惋惜道:“这得多大的沙子进去了,昨晚哭的那叫一个凄烈。”

    许岁鸳心虚的小声的哎呀了一声,夏潘连忙把动作又放的轻柔了许多。

    现场版本夏潘昨晚忙着收拾没有听见,却听见不少当天按捺不住去海边的人说沙滩上有一个哭像是在泣血的女孩子,本来夏潘也只是听听而已没当回事,可许岁鸳顶着肿的核桃一样的眼睛回来时,她恍然发现他们嘴里的的人是许岁鸳。

    据当事人解释,许岁鸳是一不小心一头扎进了沙滩了,眼睛进了很多沙子,疼得一直掉眼泪。

    从来不敢对沈予执说一点重话的夏潘,破天荒的在当天接收到红肿着眼睛的许岁鸳的时候,厉声质问沈予执为什么没有好好照顾好她。

    知道她怕冷接过沈予执手里的冰块,隔着毛巾一下一下的给她敷过了好久的眼睛。

    夏潘说女孩子的眼睛是最漂亮的,一定要好好爱护。

    躺在床上感受着一丝丝冷意缓解了眼睛燥痛的许岁鸳差点不争气的再次哭了出来,沈予执说的没错,她会遇见更好的人,更好的爱。

    “好了,听校长说话吧,我已经不疼了。”许岁鸳拦下了夏潘的手,安慰道。

    夏潘收起鸡蛋的时候,还在埋怨沈予执:“也不知道他这么照顾的你,还让你一头栽进沙堆里。”

    她说的坦诚,没有一点阴阳怪调,故意茶人的意思,许岁鸳听得出来夏潘确实对沈予执有了不小的意见。

    她憨憨的笑了两声什么也没说。

    女校长还在前面讲着今天的行程安排,右手拿着一张纸,上面是这几天的流程安排。

    “一会大家收拾完,咱们还是去昨天停车的地方集合,今天给大家安排的地方是海洋公园,里面的设施够大家玩一天的,票都给大家买好了,一会就发。”

    “今天是大家的第一次集体出游,一会把大家的校服都套上,出发前咱们集体拍个照片纪念下。”

    “考虑到大家,今天出游的装扮,拍完照片大家在集体换上各自好看的衣服。”

    “一会一个寝室派一个人来我这领票啊。”

    “好了,大家先吃饭吧。”

    “校长威武!”

    “感谢校长!”

    “校长真是人美心好。”

    有几个男老师欢雀的开心了起来,女校长笑的慈祥,说他们聒噪。

    吃饭的地方是民宿里面自己的厨房,很大,容纳了三张能做下十五个人左右的圆盘桌,因为两个民宿都是同一家子的老板,所以男老师也被叫过来一起用餐。

    餐桌的食物很简单,几盘小凉菜一大盆的白粥馒头,以及一个人一个的鸡蛋,桌子上除了温惜礼所有人都吃的很习惯。

    夏潘说她不喜欢吃鸡蛋,把自己的给了许岁鸳敷眼睛。

    许岁鸳说自己小的时候吃鸡蛋吃多了,现在吃不了一点,夏潘接过去的时候半信半疑,吃起来的时候却没有半点刚才嘴里说的不喜欢。

    张嫚从始至终一直在安静的吃饭,等到几个人吃完饭回去的时候,沈予执那一桌也刚好吃完,出餐厅门的时候,他往许岁鸳的手里塞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

    “不爱吃的话,拿这个也敷敷眼睛吧。”男孩走的很快只留了一个背影给许岁鸳。

    她握着手里的还带着温度的鸡蛋,笑了。

    刚才就餐的时候,两人并不在一张桌子上,从许岁鸳的视角上去看,跟她们并排着一同餐桌的沈予执并不在她的视线范围内,两人坐位就好像是一张桌子上的对桌能看的很清楚,可这对桌一旦被分在并排的两个桌子上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女校长的话讲的急,她刚坐下来都没来得及跟沈予执打个招呼,这场早餐的盛典就开始了,她一直以为沈予执也同样是看不见她的。

    没想到他的目光在她知道或者不知道的时候始终停留在她的身上,八月底海边的晨起的风微凉可手掌间的温热却足以抵挡。

    她再也不是那个怕冷的女孩了。

    “姐妹们,今天必须要把防晒擦足了,上次我跟我妈来海边就是因为防晒没做好,黑了好几个度!”

    吃饱喝足的夏潘谨记着上次出游惨痛的教训,友善为大家提供了爱心小贴士。

    “嗯,一会儿你帮我涂下后背。”张嫚坐在床边把镜子正好支在了窗台上擦着面部的防晒。

    “行,阿鸳你今天就不要化妆了,你这眼睛最好别再摩擦它了,不然又要在肿了。”夏潘从洗手间里拿着洗脸巾擦拭着刚清洁过的脸。

    “嗯。”许岁鸳轻嗯了一声,照着夏潘刚刚嘱咐她的样子,用鸡蛋一下一下滚着依旧肿的像发面馒头的眼睛。

    “行,我洗完了,你去吧。”夏潘招呼她进去洗脸。

    早上的时间是被迫被女校长喊醒的,所以她们简单擦了两下脸,刷了牙就出去了,并没有好好的清洁。

    许岁鸳放下了鸡蛋,拿着茶几上放置的洗面巾慢吞吞的就去了洗漱间,三个人里,只有她今天不化妆,所以她的时间很充裕,完全不着急洗漱。

    其实夏潘和张嫚的化妆并不能称得上化妆,只是简单的描个眉,涂个口红,因为是在海边所以这次还多加了一道程序,涂防晒霜。

    等许岁鸳洗完脸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夏潘刚好涂好水乳坐在茶几上对着镜子擦防晒,许岁鸳坐了过去,擦好了水乳和防晒把自己包里的一堆化妆工具拿了出来。

    夏潘见状画了半截的眉毛立刻也不画了,立刻制止她:“明天再画吧,你今天的眼睛真的不能再折腾了,肿的都跟吹了气似的。”

    许岁鸳笑了笑,推开了夏潘放在化妆包上的手,不紧不慢的说:“给你们画的。”

    坐在床上的张嫚也听见了,停下了正在涂口红的动作,扭过头质疑道:“我们?”

    “嗯。”许岁鸳点了点头,又说道:“我的东西比较全,昨天来的时候因为长途坐车我图省事,就没画,今天技痒,能不能拿你们练练手呀。”

    许岁鸳撒起娇来,三分的软糯,七分的渴求,让人听了很难拒绝。

    张嫚其实并不喜欢让别人来操纵自己的感觉,所以礼貌的拒绝了。

    许岁鸳的重心也不在她身上,也没强求,夏潘倒是很积极:“给我画,我乐意。”

    从上粉,定妆到最后唇部的特写,许岁鸳只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虽然时间不是很长,但是她画的很认真,主要是夏潘特别配合。

    “好了,你看看。”许岁鸳右手拿着一堆用过的卫生纸,上面被染上了黄的,红的,黑的颜料,左右拿过茶几上的镜子放置在了夏潘的面前。

    “哇!”夏潘拿着镜子止不住的赞叹。

    镜子里的人好像不是她又是她,许岁鸳不会化很浓烈的妆造,她只是略微调整了面部的结构,放大了一些夏潘原本就很好看的五官比列而已。

    整个人就会显的十分的精致,但却能难找到化妆的痕迹。

    夏潘出门的时候嘴角的笑意都要仰到天上去了,许岁鸳跟再后面原本就肿成一条缝的眼睛,此刻更是一条缝也看不见了。

    到了众人合照的环节,女校长在前头指挥着每个人的站位,许岁鸳算是长的比较低的,一开始女校长觉得她长的高把她安排进了长的高的女生队伍里,结果实际一比才发现小姑娘差了一截,连忙又把人调回了第一排战队里,还不忘调侃。

    “小许你这身高有迷惑性呀!”

    引得周围的人纷纷大笑,许岁鸳也跟着笑,女校长笑了两声继续指挥。

    “小潘你站小许的后面吧,你比她高一点。”

    “小王你站最后,老大个个子你往前窜什么。”

    看着站的差不多了,女校长满意的点了点头,自己正准备归队的时候,猛然间发现了一个突兀的人。

    “小沈,你什么时候移到这了,我都没看见。”

    “你看你这身高也不适合站在女生的第二梯队里呀,往后站站吧。”

    “校长,我站最边不影响,还能给您举横幅呢。”

    “行,那来吧。”女校长想了想也是,拿着横幅就递到了沈予执手里。

    熟悉张扬感从许岁鸳侧后方传来时,她扭头才看见原本应该站在最后一排的沈予执,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了女生第二排的位置。

    清晨的阳光被云层遮盖住了,在漫天的海风里,她看见了少年微低着头,额前的发丝被风吹得有些散漫,黑色的短袖轻扬。

    在众人说茄子的时候,他笑的轻慢在说。

    “你的身后有我。”

    快门按下的那一刻里,无形的风,漫天的云,天边撕裂出的一道亮光成了这场盛大仪式的背景。

    她侧着头,身后的人成了这场成长的盛宴里对她唯一的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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