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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惹祸

    三十七、惹祸

    纪静雯失踪了,像一块石头投进平静的湖水,把静谧的小山村搅得沸腾起来!

    村里人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说:“一定是两口子吵架来,纪静雯才跑了。”有的说:“她娘家是山东的,一定是想家,回娘家了。”也有的说:“回娘家能不和钱富旺商量商量,是不想和钱富旺过了。”……

    四、五天过去了,该找的地方都找了,仍音信皆无,大家也都断定:一定是回娘家了,她别的没地方去。

    钱富旺思前想后,也断定她回娘家了。当他断定她回娘家了时,心里也立时惶恐起来:她从来没和他说过要回娘家,她要是给他说回娘家,他也能让她回去啊!这几年他俩劳动,日子多少也宽裕些了,回趟家的路费还是有的。可她为什么一点音信没露,就偷偷地走了呢?一想到这,他又惊慌起来:是不是她要不和他过了?她一来到这里就没相中这地方,说骗了她,她当时恨不得立时就回去。可山东到这几千里路,她一个字不识,上哪找路去。更何况她身无分文,能想走就走吗?万般无奈,她打碎牙往肚子里咽,只得整天以泪洗面,苦撑苦熬下来了。不过,这二年,她渐渐习惯了,生活也宽裕些了,又有了孩子,她就没那么想家了,怎么说回去就回去了呢?说她不想和他过了,她冬天还给他织了件羊绒毛衣,怎么说不跟他过就不过了呢?……他百思不得其解,越想越乱,便学着吸起烟来。喜酒苦恼烟,开始吸,还直呛嗓子,吸不进去,可一想到眼前的苦恼,就不管不顾地吸起来,吸来吸去,不但不再呛嗓子,而且有一种晕晕糊糊的感觉,还觉得很享受,就一根接一根地吸起来。用纸卷着吸觉着不过瘾,便安了个烟袋,一锅接一锅地吸起来……

    每天干活收工回到家,一进屋冰房冷灶,不觉想起纪静雯在家,一进屋,都是充满了温馨,纪静雯忙着烧火做饭,三岁的儿子会满地跑,帮妈妈拿柴禾,抢妈妈手的烧火棍,给妈妈帮倒忙。每次看钱富旺回来,都会张着两只小手,像两只翅膀似地向他跑来,抱住他的大腿喊“爸爸”,一扑一喊,他的心都化了,他立即把他抱起来,高高举起,他会蹬着小腿,晃着胳膊,喊:“高!高!”不知是说他升高了,还是要让爸爸把他举得更高。他想着那温馨欢乐的画面,看着眼下的寂寞孤单,不觉眼里汪满了泪水……

    一天晚上,他大哥钱富贵来了,问他:“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你就这样认了?”

    “不认,又能怎样?”

    “你怎么就不想想,她怎么能回去了呢?她来时,天天哭,想回去,也没回去了;这怎么说回去就回去了呢?”

    钱富旺瞪着惊疑的眼睛看着他大哥,等着他大哥的解释。

    钱富贵胸有成竹地说道:“这都是夜校惹得祸,她上了夜校,学会了文化,识了字,能找到哪是哪了;再说,她识了字后没少给家写了信,早联系好了,才会回去的。不然,她回去了吗?”

    钱富旺说:“就是学会了文化识了字,才能回去的,又能怎样?”

    “怎样?”钱富贵大声吼叫起来,“找生产队去!它学文化,把个人给学跑了,就没事了?”

    钱富旺听了道:“扫除文盲也不是生产队自己搞的,那是上级的指示,找生产队人家会管吗?”

    钱富贵瞪着眼睛说:“他把人给弄跑了,他凭什么不管?就看你认不认怂了,你要认怂了,他当然不管。你要不认怂,就叮着他,他不管就不让他,他不让你好过,你也不让他好过,看他管不管?这又不是不讲理,她不扫盲,她没文化,她跑不了。”

    钱富旺还是没有信心,说道:“那郑队长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钱富贵看他兄弟如此怯懦,又忽然看到了炕上放着的烟口袋和烟袋,瞪着眼睛说道,“你还学会吸烟了?你真是个窝囊废,就这点儿能耐!就知道自己折磨自己,你就不会找它生产队闹去,你不肃静也不让他肃静!”他说着,来了气,“你这稀泥巴——扶不上墙,走,我跟你去,找那郑队长去,他生产队惹的祸,也不能让他脱了干系!”说着,拉了钱富旺就走。

    路上,钱富贵一再嘱咐钱富旺:“你不能怂了,你就咬着‘生产队不搞扫盲,纪静雯跑不了’这个理,让他负责,让他把纪静雯给找回来。”

    他们到了郑队长的家,郑队长家已吃完饭,柳桂云在刷锅洗碗,郑队长见他们哥俩来了,便招呼他们坐,又给他们沏茶倒水。

    郑队长一边沏水一边说:“大哥是没事不来,来一定有事?”

    钱富贵忙满脸陪笑说:“是,我找你来是有事,这不纪静文失踪了吗?她一准是回山东了。这不来找找你,帮着想想办法。”钱富贵本来憋了满肚子气,是向队长要人的,可一见当官的,他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胆就没了,说上软话了。

    郑队长听着他的话,也在想着:他们来无非是想向生产队借些钱,去山东找纪静文去。于是,他便说道:“纪静文这一走,家里就剩富旺兄弟一人,也够苦的。不是说,一家人没个妇女就不像个家吗?你们说吧,用得着生产队的,生产队一定帮忙。”

    钱富贵想到是来和生产队要人的,怎么不敢说了呢?他是在他兄弟面前夸了海口的,到这不说,不是他先认怂了吗?便硬着头皮说:“要说纪静雯跑了,这是个人家的私事,碍不着生产队什么事。可队长你是明白人,你也知道,纪静雯一来,就恨不得立时回去,整天哭天抹地的,可也没回去了。这怎么回去了呢?是因为生产队扫盲,她识了字,认得路了,才敢回去。所以,既然是生产队扫盲,她才跑了,那我就得找生产队要人。”

    郑队长先只以为他哥俩是来借钱去山东找媳妇的,没想到他把责任推到生产队的身上,不由火冒三丈,毫不客气地说道:“你要这样说,我就不得不和你理论理论了。你说生产队扫盲,纪静文识了字,认识了路,才走了。可是扫盲那是上级布置的任务,扫盲不是咱生产队自己想搞就搞的,那是国家号召,全国都在轰轰烈烈地搞,那是政治任务,谁敢不搞?谁敢违抗?你要说是扫盲搞错了,纪静雯走了,那好,你别找生产队,你直接找上级去,找大队去,找公社去,让他们给你个说法。他们要说搞扫盲搞错了,怎么赔偿你,那是他们的事,不关生产队的事。”

    钱富贵被郑队长的一顿抢白,倒无话可说了。但他是个从来不认怂的人,听队长如此摊牌,索性就抓破了脸说道:“队长要这样说,就不讲理了。纪静雯学文化是不是在生产队学的,既然在生产队学的,我就只能找生产队,我凭什么找人家大队公社去!我不能隔着人打人,咱们得讲理!我就问你,队长,生产队不搞扫盲,她纪静雯不识字,她是不是跑不了?”

    郑队长说道:“跑不跑与识字没有关系!咱村青壮年都扫除文盲了,别人怎么一个也没跑呢?就单她纪静雯跑了。你们怎么就不找找她为什么跑,她跑的原因是什么?是因为识字才跑的,这不是笑话吗?”

    钱富贵也不示弱,瞪着眼睛说道:“那我也问你,你说她不识字,她找不找路,她能跑吗?这还不是因为识了字才跑的。”

    郑队长知道钱富贵是出了名的泼皮无赖,他贪财如命,花了一千多元给兄弟娶了个媳妇,就这样鸦雀无声地跑了,这不赶上往他心上捅刀子了,他哪受得了!他又看了看钱富旺,钱富旺一脸的凄苦,满眼的忧愁,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他不同他大哥,他为人老实忠厚,从不惹是生非,可命运多舛,倒霉的事偏偏都让他遇上了。第一个媳妇离婚,这第二个媳妇又跑了,他即便来了,他大哥撒泼耍赖,他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不住的叹气。郑队长倒不由地同情起他来,心想应该帮帮他,可是,真要帮他,他大哥还不得赖上生产队,把一切责任都推到生产队身上。便说道:“你要就咬着生产队扫盲的错,那你就往上级告去,如果上级说是因为扫盲的错,让生产队担什么责任生产队就担什么责任。”

    钱富贵也说道:“我凭什么往上级告去?你生产队扫盲,把人扫跑了,我就找你生产队要人!咱们打开窗子说亮话,你生产队不把人给找回来,我就天天来找你要人!”

    柳桂云一看来了气,说:“你们有什么事去生产队办公室闹去,别在我家里闹。我休息了,你们走吧。”

    钱富贵哥俩这才无奈走了出来。

    钱富贵是说到做到,以后果然领着钱富旺三天两头去郑队长家闹,闹得郑队长一家不得安宁,又无可奈何。

    不到一个月,钱富旺连愁带急,像生了一场大病一样,整个人瘦得不成样子。魏金花看他可怜,问他:“纪静雯回去了,你怎么不去找啊?”

    钱富旺叹了口气:“找怕她不回来。”

    魏金花道:“你不找去,怎么知道她不回来。我看她冬天找我教她给你织毛衣,对你的感情可是很好哦。怕你冷着,怕你冻着的,这说跑回去就不回来了?不可能,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们儿子都那么大了,她能那么狠心?要我说她就是想家了,要回去看看,你要去找她一趟,她就跟你回来了。”

    钱富旺无奈地看了一眼魏金花,说道:“原来我想我一个人去怕她不回来,想找郑队长帮我去找她,可我大哥生和生产队要人,郑队长也不管了,才没法了呢。”

    魏金花听了,想了想说道:“你为什么不把你的想法和郑队长说呢?你让郑队长帮着你去找纪静雯,和你大哥逼着生产队要人,是两回事。你找郑队长帮着去找纪静雯,是请生产队帮忙;而你大哥和生产队要人,那是把责任全部都推到生产队身上,是生产队必须负责找人,这是性质根本不同的两回事。我觉得你要是找郑队长帮忙找人,他一定会答应的,郑队长还是很照顾社员的,谁家有个大事小情,他都主动帮忙,你这么大的事,他不可能袖手旁观。”

    钱富旺又道:“我大哥那样闹,我怎么好再去找人家。”

    魏金花笑了,说道:“看你那怂样,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拿出点儿气魄来!连这点事都办不了,还是个男子汉吗?”

    钱富旺被魏金花一激,鼓足了勇气,去了郑队长家。

    郑队长倒很奇怪:每天都是他大哥领着他来闹,今天怎么他自己来了。只见他不好意思地向他说道:“郑队长,对不起,我大哥说些不再行的,你大人大量,就别和他一般见识了。纪静雯走了,不是扫盲扫的,是她来时就想回去,这才回去了。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就突然偷偷地走了,我想找去,怕她不回来,就想麻烦你跟我受趟累,去找找她。不过,话先说明白了,我不是和生产队要人,是让你帮忙,来回的路费和误工费我都报,你跟着跑腿受累我就感激不尽了。”

    郑队长听了,哈哈大笑道:“你要早这样说,咱俩去山东都可能回来了,你媳妇可能都找回来了。你说你大哥,一说就给生产队要人,像生产队不给你找回媳妇来,就要把人吃了似的。谁怕那个,这也不是生产队的错。不说了,这都过去了,也得说你还算通情达理,你来这没说不在行的,我也很同情你。事怕颠倒理怕翻,这事放在谁身上,也够受的。不用你报路费,你有事,哥哥帮忙也是应该的。”

    第二天郑队长和钱富旺两人便上路了。钱富贵听说郑队长帮他兄弟去找纪静雯了,不知其里,便通着众人卖乖:“当今社会,马老实了有人骑,人老实了有人欺,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怎么样来,他队长也怂了吧?要不是我一天一趟地找他,他去吗?”

    郑队长和钱富旺去了十多天回来了,而且,把纪静雯也找回来了。人们问郑队长:“纪静雯愿意跟着回来吗?”

    “她倒没说什么,她母亲是铁了心不让她回来,说来这里没享着福,尽受罪了,后悔当初就不应该答应嫁过来,受了媒人的骗了,这回说什么也不能再上当了。”

    有人又问:“那怎么回来了?”

    “是纪静雯没坏了良心。我们去,一到她们家,她那儿子见了钱富旺,像蝴蝶似的张着胳膊就扑进钱富旺的怀里,嘴里还不住地喊‘爸爸’。纪静雯眼圈立时红了,我知道就有戏,能回来。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两人结婚四、五年了,孩子都三、四岁了,能没有感情吗?”他说着,还不忘幽默了一句,“两人要没感情,那孩子哪来的?”

    大家都笑起来,他便又说道:“我说,要说上次是媒人把你骗去的,那么这次,你在那也待四、五年了,好坏你心里最清楚,虽说生活不怎么好,可比你们这里,我觉得也不差。你真不回去,留在这里,就能享福吗?你们小两口子亲亲蜜蜜恩恩爱爱的,说散了就散了?你不想我兄弟?我兄弟可想你都快想疯了。饭不吃觉不睡,整天想你,都想得人都瘦一圈了。你看看,他是不是瘦了?眼睛都掉到坑里去了。你走时,他一口烟不动,现在可好,借烟浇愁,一袋接一袋地吸,小脸都吸得腊黄了。你真不回去,怕非想病了不可。你真有那么狠心吗?我说着,看纪静雯心疼地一眼一眼地看钱富旺,我知道到火候了,就说,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俩好好谈谈吧。说完,我就躲了出来,把屋让给了他俩。……”

    韩文义笑道:“你没听声吧?”

    “有什么听的,两个人早就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恨不得到一块了,我还当那电灯泡做什么!”

    韩文义道:“他俩到一块,你进屋才有说的呢,问问他俩这是演得哪出戏?”

    “要是你嘛,说什么也不会错过那开眼的机会。”

    “就是,非得看看那精彩的瞬间。”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有人又问:“后来呢?”

    “后来,第二天,纪静雯就要跟着回来,她妈一看女儿要跟着女婿走,怎么拦也拦不住,只得让纪静雯领着孩子跟着回来了。”

    纪静雯回来了,给夜校正了名,小村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与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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