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深吸一口气，“想吃什么？我去做。你这种状况，下午还会烧起来。”

    “白粥配咸菜，我想吃清淡点。再给我两片西瓜。”

    “西瓜？”

    “小时候感冒发烧，我妈都会给我买块西瓜，吃西瓜退烧特别管用。”

    “西瓜是凉性的，刺激肠胃，会加重病情。”盛夏摇摇头，“能退烧，是你的错觉。”

    “行，你是医生，我不跟你犟，今天再麻烦你一天，明天你替我接个人回来，他会照顾我，到时咱们俩各奔东西，再无交集。”

    “其实我挺喜欢你家的。有花有草有院子，房子层高特别高，阳光充足不憋气，门前只有一条小路，很少有车来往特别安静，跟我在国外住的公寓很像。这里离我上班的地方也挺近，不用开车，坐地铁三站路。”

    “你想跟我合租？”陆赞阳把玩着水杯，“我不习惯跟陌生人住。”

    “你别误会，我也不习惯跟人同住，工作起来作息时间不固定，有的时候昼夜颠倒。我看你隔壁这两天晚上一直黑着灯，不知道租没租出去。”

    “隔壁一家都在国外，每年度假会回来住上一阵。”

    “嗯，那我找中介问问，周围有没有空房。”

    “这里租金不便宜。我这儿是朋友托朋友，给的友情价。”

    “你的意思，租不如买？”

    “买？你知道这个地段，这套房子加院子多少钱？”

    “多少钱？”

    “这个数。”陆赞阳比了个1。

    “一千万？”

    “再加个零。”

    好贵，这笔钱放在科研项目上，能支撑团队一年多。盛夏默默算了笔账，放弃买房打算。

    “你的小乖，回来一直没吃东西，从昨晚开始一直喵喵叫个不停。要不要我把它抱下来你看看。”

    “别抱给我，掉毛。我还病着，会传染，你总不会给它也整套防护服。你上楼拍个视频发给我。”

    真是没爱心。盛夏爬上三楼，打开门，一向高冷不理人的小乖，居然围在她脚边喵喵直叫，一双眸子泫然若泣地看着她。

    盛夏按开视频通话，“你看，它一直叫，很焦虑的样子。”

    “看着挺活泼的，不像有病。”

    “发情？”

    “发什么情，三个月的时候做过手术。”

    “猫传腹？”

    “别咒我的猫，不是那种症状。”

    “盛夏，你后面那是什么！”陆赞阳的声音拔高。

    “什么？”盛夏扭头上下一看，什么都没有。

    “你把镜头往下，对再往下。”

    盛夏看着小乖的猫粮盆，给个特写，“你看满满的，它一口不吃。”

    “你，你整了一碗猫砂，你让它吃什么？”

    “猫砂？不是猫粮吗？”盛夏拿起一颗仔细观察，“好像哦。”

    盛夏打开一袋猫粮倒进碗里，小乖闻着味凑过去，不高冷也不矜持，越吃越快，整个小脑袋扎到碗里。盛夏轻轻撸着它的毛，“对不起，对不起，慢点儿吃，要多少有多少。”

    “来，来喝点儿水。”盛夏倒了碗水放过去。

    “它喝流水不喝碗里的水，你把饮水器给它打开。”陆赞阳在那头指挥着。

    “它喝，我昨天放的水它都喝光了。”

    嗯，看来是饿狠了，一个劲儿灌水。陆赞阳想想，小乖自从买回来，还没受过这种委屈。

    “让它慢慢吃，我跟你说说明天去接人的事。”

    “这么说吧，我刚脱下来防护服，不想再穿回去。”盛夏对着镜头。

    “明天一早开我的车去东岭山。”

    “东岭山？那里只有一个监狱，你朋友在监狱工作。”

    “他是我大学室友，我俩关系特好，他明天出狱。”

    “出狱？”

    “你这是什么表情，他没贩毒没杀人没贪污没走私。”

    “懂，你放心法律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冤假错案一定会得到平反。”

    “呃，也不是完全没错，酒后见义勇为失手把人推下楼梯。”

    “见义勇为？酒后？”

    “他跟一群校友聚会，有几个喝大的醉鬼，调戏过路的女生，其中一个正巧是他暗恋的女神。他上去制止，大家借着酒劲打起来，他失手把其中一个推下楼梯，摔伤腰椎，前后动三次手术，最后还是落下残疾。对方不肯和解，一定要让他坐牢。为这事，他父母气的和他断绝关系。入狱这三年，没去看过他一次。”

    “我明天几点到？”

    “八点之前。等会儿我列个清单，你出去跑一趟，给他买些爱吃的东西，床单被罩换洗衣服。一定要买到柚子叶。给他带套新衣服，换下来的直接扔掉。”

    “他住哪间？我那间吗？”

    “你能收拾出来？我没赶你走的意思，可以缓几天。”

    “我来的时候一个行李箱，走的时候一个行李箱，没什么收拾的。这些年，已经习惯不断换地方。”盛夏轻松地说。

    不知怎么，隔着屏幕，陆赞阳觉得她带着被扫地出门的委屈，也许是她自己都没留意到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