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给我添麻烦的机会啊。”

    “有能耐给你制造麻烦的也不多了。”宿傩放下了按在虎杖心脏处的手，猩红色的眼睛看向凭空出现的异瞳神明。

    “和初老师！”解决完咒灵就立刻赶过来的乙骨愧疚的看了眼被宿傩夺过身体的虎杖，“是我……”

    “忧太已经尽力了，”还穿着私服的文化课老师制止了冲上前的学生，“接下来就交给老师好了，我会把悠仁平安带回来的。”

    “可是……”

    “好啦，”和初一击打散了围在伏黑和野蔷薇身边的咒灵，“忧太就先带着小惠他们离开吧，”她转身将宿傩·虎杖拉进了‘平安京’，回头看了眼高专学生，“老师我可是很厉害的。”

    “行了，”和初坐在一处屋檐上看着下方的粉发少年，“先从我学生的身体里出来吧，你这样，我都不好用力殴打你。”

    “你不是忙着和那个五条家主的转世谈情说爱吗，”穿着女式和服的诅咒之王出现在尸骸堆积的王座上，戏谑的打量着千年后的神明，“这么快就赶过来了？”

    “得了吧，你都将小半个东京的咒灵给吸引过来了，”和初想了想家里那只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坏猫，有些好笑的看向不按套路出牌的宿傩，“不就是在等我吗？”

    “有话快说，”和初检查了一下昏迷状态的悠仁，确定还他没有立下束缚，“难道指望我请你喝茶吗？”

    宿傩满意地看了眼自己在‘平安京’中恢复全盛的身体，“你已经弄死羂索了吧？”

    那个蠢货，诅咒之王想起千年前装腔作势的缝合线术师，恶意的揣测着他的死相，还想拿着龙女的‘逆鳞’和她做交易，一定死得很惨吧？

    “怎么，”和初将长枪横放在自己膝上，瞥了眼幸灾乐祸的宿傩，“你想进‘黄泉之国’陪他？”

    “说到‘黄泉之国’，”宿傩难得愿意心平气和的聊天，“你真觉得那个转世还是五条清知？我还挺好奇的，你是怎么延续你们之间的因果的，”猩红色的瞳孔落在了龙女戴着的项链上，“而且，就算他能够拥有那位的记忆和情感，不说你了，他自己不觉得膈应吗？”

    见和初一直没有反驳，诅咒之王就继续挑衅道：“虽然我被封印了一千多年，”他指着那枚精致的蓝宝石戒指，“但也知道这个应该是戴在手上的。”

    “激怒我对你没好处，”原本阳光普照的古平安京城转瞬进入逢魔时刻，龙女紫金色的竖瞳终于真的落在了诅咒师身上，“才刚刚呼吸到自由的空气，就又想进去了？”

    宿傩不动如山的撑着下巴，“这种轻飘飘的威胁，”他直言不讳的说出了和初的打算，“看来你制定的计划真的需要我的加入，”想了想虎杖他们聊天时的内容，又多了几分把握，直视着屋檐上的龙女，补充道，“或者说，是‘诅咒之王’这个名号？”

    当初羂索那个小人趁着诅咒之王将自己的手指做成咒物时，竟然为了让他所谓的大计顺利实施，跑去给咒术界那些该死的术师通风报信，几乎大半个京都的咒术世家集体出动，就为了借此机会成功封印两面宿傩。

    宿傩还记得那些术师得意的嘴脸，唯独缺席了龙女和她接手的五条家，啧，不管是不屑还是单纯的被其他世家给孤立了，发现龙女没有参与这次事件的他竟然会有些释怀。

    里梅曾经小心询问过他和龙女算是友人吗？嗤，也不想想，哪门子的朋友会做成他们这样，见面就为了打架，要不是他实力过硬，再加上神明每次都没有真的下死手，诅咒之王早就陨落不知道多少次了。况且，龙女的朋友是菅原道真、空海还有源信那种光风霁月的好人，可不是他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诅咒师。

    “让我和五条清知打一架，”宿傩活动了一下筋骨，“之后一切都按你说的做。”虽然只是个神眷之子的记忆幻影，但以龙女对他的偏爱，实力什么的，应该会很还原吧？

    “好呀，”突然出现在和初身后的白发男人穿着一身平安时期的宽袍大袖，暗色的乌羽玉落梅点缀着袖口和衣襟，“你输了的话，就要全听我家初初的安排了哦。”

    霜白的长发和龙女散在身后的黑发交织在一起，别说，还挺相配的，宿傩腹诽道，只是，这是不是过分生动了，自己就能直接出现?

    母胎单身的诅咒之王表示不理解且大为震撼，一个虚假的记忆幻影都要做得这么真情实感?

    不对，突然被揽住的和初不动声色的回握住了来人的手腕，这根本就不是她从记忆里调出来的幻影，也不是清知还没有来得及完成的束缚，这是……也对，龙女瞬间放松，他们本来就是一个人啊。

    “初初发现了啊，”五条老师凑近龙女耳边，微微眯起的蓝眼睛嘲讽的看向对面的宿傩，“不过，这家伙肯定就没认出来。”

    口口声声说着他不再是千年前的那个人，结果真的出现在了他面前，其实也分不清有什么不同，倒是初初……白毛术师的眼神暗了暗，一瞬间就分清了他是谁。

    怎么想都不满意的鸡掰猫收紧了手臂，呼吸都落在了龙女的脖颈，因为这就是个悖论，他即希望初初能一眼就知道他是五条悟而不是五条清知，又希望他还是初初眼里的那个人。

    虽然初初确实是在明修那一世真正学会了人类有私心的爱，但清知才是这一切的起源，如果不是千年前的神眷之子打动了神明，又怎么会有之后辗转俗世的缘结？

    “悟，”和初想起之前绿眼睛侦探的提醒，侧头看着埋头自己和自己较真的五条猫猫，原来猫猫兜兜转转绕了一大圈，是为了这个啊，“其实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神明不厌其烦的重复着，“因为是你，也只要是你。”

    神说她的爱只是付出，不需要索取回报，但神子一直都在回应她。

    生长在青森，从小就承诺要永远陪在她身边的五条家主如此；五条家初次相遇，就认定她眼中即是‘众生’的六眼神子也是如此。

    雪地里五条清知看向她的最后一眼；梅树下五条明修留下的对神明的诅咒，都是被神明偏爱的孩子对她的回应。

    而如今的五条老师，龙女微微倾身和他额头相抵，金紫色异瞳和苍青之瞳倒映在彼此眼中，不论是一周目里主动提出的‘补偿’，还是二周目里懵懵懂懂的从头再来，“你一直都在回应我。”

    即使这一次的神明缺席了神子的过去，也依然成为了可靠的大人啊。

    “我说，”等在尸骸堆上的宿傩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他们，“还打吗？”

    他就不明白了，既然都已经弄了一个拥有记忆和情感的转世了，怎么还抓着这个虚假幻影不放，诅咒之王有些无语的腹诽着，真就那么喜欢？

    “当然要打，”

    五条悟刚准备起身，就被龙女拽住了衣袖，他挑了挑眉，“初初这是担心我会输？”

    和初摇了摇头，“等你回来，”她没有说输赢，仿佛对结果已经了然于心，“我就戴上戒指好不好？”

    “快亲我一下，”五条悟坐回来催促道，苍青之瞳满是笑意，“哪都可以。”

    什么？和初被他的要求整懵了，有些呆愣的看着他。

    “算了，我自己来也行，”说着，白毛术师捧起龙女的脸，在她唇角落了个吻，像个jump少年漫男主一样意气风发 ，“我一定会赢的。”

    等和初从他这一系列莫名其妙的仪式感里回过神来，五条老师已经和诅咒之王在平安古城最高的檐角上动手了，龙女起身看向这场迟到了千年的对决，史上最强术师和最强诅咒师吗？

    其实一周目的清知已经和两面宿傩交过手了，五条悟回想着他在狱门疆里见过的那次点到为止的比试，五条家主表现得很是游刃有余，不过，那时的诅咒之王只有十五根手指。

    初初的‘平安京’还真的能让他恢复全盛的实力啊，五条悟瞬移躲过宿傩的斩击，直接出现在了他身后。

    “术式反转——赫！”

    啧，宿傩立刻转身使用术式斩断了无下限假想质，这种高速移动有点烦人啊，对了，如果是空间的话……

    “拜托，”五条悟打断了他的猜想，“你忘记初初的种族天赋是什么了？”

    什么？宿傩赶紧抬手挡住白毛术师的一记腿鞭，但还是直直的撞入了古旧的钟楼。

    “虚式——茈！”

    巨大的尘埃轰然乍起，和初有些头疼的坐在银枪上，一个个的，真不知道这个空间是完全靠着她的记忆支撑？在脑子里建城池虽然不难，但还是很浪费时间啊！

    嘁，宿傩浑身覆盖着火焰，安然无恙的出现在了废墟里，猩红的瞳孔直视着上方的五条悟，“这点程度也配是最强？”

    哇哦，五条悟饶有兴味的打量着他，竟然还有这种术式，果然，能在千年前叱咤风云的人，多少还是有点底子在的。

    “一招定胜负吧，”这下俩人都不能快速突破对方的防御了，“我赶时间。”初初还等着他回去呢，而且再拖下去，学生们该担心了，鸡掰猫回头看了眼地上的虎杖，难得有些良心的想着。

    宿傩收了火焰，直接双手结印，显然是认同了他的提议。

    “领域展开——伏魔神龛！”

    “领域展开——无量空处！”

    龙女看着手心里的蓝宝石戒指，静静的等待着最后的结果，但其实也没有多大的悬念，金紫色的异瞳又望向正在领域内对战的俩人。

    在这个由神明的记忆构成的特殊空间里，她对这里时空有着绝对的掌控力，换言之，宿傩从她这里领会的‘空间斩’，是用不出来的。

    但是，她看向一直没有使用静霜的五条悟，那把太刀虽然不能像她的银枪一样划破空间，但有她的龙鳞和龙血加持，挡住宿傩还不太成熟的‘空间斩’完全不是问题。

    不过，还真是少年漫男主的执念啊，龙女有些好笑的看着赤手空拳的白毛术师，一定要堂堂正正和对手一较高下什么的。

    和初挥袖将这里的时间从黄昏变回了白昼，透过蓝宝石看着上方的天光，其实猫猫一直都误会了，她不愿意戴上这枚戒指的原因，从来都不是什么他究竟还是不是那个人。

    ……

    “你们佛教倡导因果轮回，”龙女开口打断了蒲团上念经的老和尚，“但进过‘黄泉之国’的人，已经没有了生前的记忆，那些因果还有什么意义呢?”

    空海抬眼看向靠在柱子上的神明，“如果因果没有意义的话，又是什么让您眼中的那个人不再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