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才尽量不动用那个能力啊，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被强制拽走的时候，和初刚刚拨通了五条悟的电话，希望猫猫不要太担心她。

    “我之前就告诉过你，”和初看着面前穿着冕服的男人，“不要再用这个形象出现在我面前。”

    “我以为你会很想再见到他，”法则褪去了人形，变回了一团不规则的能量体，“毕竟这是你第一个人类朋友，你似乎也是因为他才一直拒绝我的邀请。”

    “有话直说，我们之间没什么好叙旧的。”和初不耐烦应付它，如果不是这家伙一直在她身后步步紧逼，她也不至于兜兜转转上千年。

    “我很抱歉，”法则在和初诧异的目光中说道，“之前一直希望你留在霓虹做正位主神，甚至默许了高天原对那个孩子出手。”

    数百年前·五条本家

    “初初，你不要去找下一世的我，好不好？”明修枕在和初的腿上，仰头看着自己的新娘，“为什么不能这一世就在一起呢？”感觉到自己生命的流逝，还是不甘心啊，小少爷最后伸出手，“我喜欢初初啊，是眼中只有初初你的喜欢哦。”

    和初抱着怀里的少年，看着雪花染上怀中人的脸庞，最后还是妥协的说道，“我也喜欢明修，是……想要和明修永远在一起的喜欢。”在神明的回应下，人类的诅咒成功了。

    已经成为怨灵的少年托起和初的脸，指腹擦过滴着泪水的下颌，爱意催生出的怪物露出了她曾经最熟悉的笑容，温柔的说道，“别怕，初初，这样我们就能一直一直在一起了。”

    和初怀里抱着爱人的尸体，抬眼看着面前一如既往的少年，突然觉得这一切好荒谬。如果，这就是人类表达爱意的方式，她宁愿自己没有爱上这个孩子，为什么人类的爱会是让喜欢的人无法解脱呢？

    ……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和初不想再和法则废话，“放我回去，他们还在等着我。”

    “当年五条明修因为诅咒了你，而成为了怨灵，”法则继续在和初的雷点上试探，“但你最后还是选择了和我交易，用数百年时间的‘过去与未来’，换得他再次转世。”

    “其实我之前一直看不懂你，不管是一直拒绝正位主神，还是坚持让爱人转世从头开始。”法则围着和初打转道，“但后来，通过你的眼睛看过这个世界之后，我就懂了。”它停在和初眼前，“你只是单纯的相信自己选中的人类，身为神明，竟然如此信任人类。”

    “你到底说够了没有？”和初忍着不耐，“我还要回家照顾小孩。”菜菜子和美美子姐妹才刚刚离开那个狼窝，她还得多花时间帮他们克服阴影。

    “对了，就是孩子，”法则将一个龙蛋递到和初面前，“我也不白占你便宜，当年的事确实是我不对，没想到，你后来还愿意分出一条世界线安顿天照他们，这是我给你的赔礼。”

    和初怔愣的看着面前的龙蛋，她不会认错，这是真龙族的血脉，“你怎么？”她吸了口气说道，“你怎么做到的？”

    “去找海对岸的那个家伙做了点交易，”法则看着和初眼里的激动，知道自己送对东西了，“现在你就不再是最后一条真龙了。”

    “它，为什么会愿意给你这个？”和初接过龙蛋，欣喜的感受着里面同源的血脉。

    “估计也是觉得对你不住吧，”法则没有多说，直接送和初离开了这里，“再见了，龙女大人。”

    和初再次掌握身体的时候，发现法则竟然还好心的暂停了时间，菜菜子他们都还站在原地，而五条悟刚刚接通了她的电话，“悟，你准备好当爸爸了吗？”她看着手里的蛋和两姐妹问道。

    原来治好结婚恐惧症的办法是直接一步到位做父母，和初淡定的看着忙前忙后的美和子，为了给孩子们一个合理的身份，虽然还没法去婚姻届，但明面上的婚礼还是要办的。

    而且，和初看着正和双胞胎姐妹玩闹的津美纪姐弟，之前那个捅了自己猫猫一刀的术式杀手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听说和初收养了一对双胞胎，就把自己的儿女也打包送了过来，美其名曰，既然是好心的大小姐，那多养一对姐弟也没有什么。

    虽然惠现在还小，但她已经认出来了这就是未来自家猫猫的学生，想起上一周目的姐弟，和初还是收下了他们。那个屑说得也对，既然已经养了双胞胎姐妹，那再养一双姐弟也没有什么。不过，和初想起之前静霜说的话，猫猫到底有没有记忆呢？

    以小恶魔的言灵梦境为媒介的二周目，改动后的命运线是瞒不过原本的梦境主人的，也就是说，从命运线彻底改动的那一刻起，五条悟就应该恢复上一周目的记忆才对。

    但是，猫猫对总监部的态度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对周围人的改变有什么疑惑。倒不是说一定要他恢复记忆，现在无忧无虑的小悟也很可爱，就怕他明明恢复了记忆，却还憋着，如果是这样，那他多半是要搞事啊。

    “初初，”五条悟在神道长老的重重围困之下，成功的出现在了和初面前，不顾一旁小孩子们的反对，劫走了神道的大小姐，“要去看戏吗？”

    看着面前的会议室大门，和初心中的猜想落了地，他果然是要搞事。

    一贯维持着神秘主义的总监部会议室几乎和菜市场差不多，他们手里是各自的罪证，有意思的是，他们彼此之间还是很多起事件的利益受害人与既得利益者的交叉关系，还真是小人同而不和。

    “这都是杰让手下的咒灵去收集的，”五条悟带着和初在一旁坐下，他指了指角落里的咒灵，“那里还有很多。”

    夏油杰提着一袋薯片走了过来，“他们应该还要吵很久，吃点吗？”

    五条悟非常不客气的抓了一把，和初则是表示自己不爱吃这个。

    所以，他们算是互补型？夏油看着面前这对准夫妻，没想到夜蛾老师真的要在自己还是个单身汉的时候，被邀请去做学生的证婚人了。

    说起这个，是不是有点太急了，之前只是订婚而已，怎么就突然直接结婚了呢？想起五条悟之前给的答案，他不由自主的看向和初，为了孩子？哪来的孩子？我说你们别太离谱。

    和初注意到夏油杰的视线，疑惑地看向这个同期，“我有什么问题吗？”

    夏油支支吾吾了半天，等到总监部的老橘子们已经收拾好了心态，端出架子来和他们‘谈判’了，他都还是问不出口，没办法，太破廉耻了，这种问题……

    龙女疑惑的看向身旁的白色大猫，对方眼里的兴味和期待告诉她，这人一定知道些什么。

    “特级咒术师五条悟、夏油杰……”依旧是高高在上的施舍语气，带着腐尸独有的恶臭。

    和初打断老橘子的腔调，挥袖振开了所以的帘幕，一张张衰老的面孔出现在他们面前，“你们，似乎已经忘记之前和神道的协议内容了。”

    之前和初会被‘送’入东京高专，附带的条件就是此后咒术界的总监部不再有一手遮天的能力，其作出任何决议之前，都得有神道长老在场。在总监部出现重大纰漏的时候，得到政府支持的神道势力有权改组总监部会议制度。

    “我已经将各位的‘资历’，传真给了相关部门，”和初晃了晃手里的资料，“从此，‘总监部’就会成为一个历史名词了。”

    “大胆！”一个老头站起身呵斥道，“就算你是神道的神女，也没有……”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个白发少年提刀抹了脖子。其他总监部成员见此立刻作出防御性动作，“和初神女，你竟然公然……”

    和初制止了明修的下一步动作，“政府的公告下来之后，你们就再也没有司法豁免权了，”龙女金紫色的竖瞳在黑暗的和室里亮的渗人，“你猜，你们会得到什么样的判决书？”

    夏油被和初突如其来的杀意怔住了，特别是看见龙女举止亲密的从那个式神手里拿过静霜时，他立刻转头看向自己的挚友，发现对方苍青色的眼睛一直停在和初身上，看都没有看那个横死的长老一眼。

    他们本质上是同一类人，夏油忽然意识到，不论和初在他们面前表现得多温和，她曾经都是一个居于云端的神明，就像六眼神子不会低头看众生一样，龙女的冷漠有过之而无不及。什么嘛，原来不是互补型，而是相似型吗？

    “不止是政府的判决书，”和初看着这些‘兢兢业业’的家族‘顶梁柱’，“还有你们背后的家族，你们觉得，是引咎辞职的长辈好听，还是身败名裂的罪人好听？”

    接着，每个总监部‘大人物’面前都出现了一张认罪书和一把匕首，“如果你们今天在这以死谢罪，”和初慢悠悠的打量着这些人，“我就不追究你们的家族，”她甚至还有闲心理了理明修有些散乱的头发，“各位意下如何啊？”她当然不需要追究，树倒猢狲散，这些家族也不能有什么好下场。

    “夏油，”和初带着少年们离开了那间屋子，“你刚刚想问我什么吗？”

    他们走得不快，夏油杰能够清晰的闻到身后的血腥味。他看着面前温和的同期，褪去了心里的惊疑，早在医院那次，他不就已经知道和初的本性了吗？而且，他想着和初面对总监部的态度，说到底，还是为了我们这些‘年轻人’啊。

    想着神明之前劝慰自己的话，夏油杰一个愣神就问出了，“你们真的是为了孩子才结婚的？”

    五条悟早就在一旁憋笑了，等到挚友真的问出来，他就已经笑得靠在和初身上喘气了。

    和初看着面前丸子头少年羞窘得恨不得时间倒流的样子，觉得被问这种问题的自己也没有那么的尴尬。而且，会出现这种局面，她瞟了眼自己脑袋旁的白毛，未婚夫要负全责。难道在挚友心中，自己其实是一个没有道德底线的人渣，会觉得很光荣的吗？

    “是收养的孩子啦，”和初解释道，“那两个孩子之前的情况不太好，关系健康的家庭更有利于他们适应外界，”想起上一周目的世界线，她补充道，“是一对很可爱的姐妹呢，杰想去看看他们吗？”

    所以，缘分真的很奇妙啊。和初看着原本除了自己和五条悟之外，几乎从不与其他人亲近的俩姐妹对着丸子头少年撒娇搞怪的样子，即使没有血腥的初遇，也依然像是真正的一家人啊。

    悄悄离开的和初转头发现了正兴致勃勃研究龙蛋的猫猫，看着对方难得关注的样子，忍了忍还是没有问出口。

    “初初不好奇我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吗？”五条悟研究着龙蛋表面的流纹，初初也是这样来到这个世界的吗？

    难道不是世界线变动的时候吗？和初疑惑的看着面前的五条老师。

    “不是哦，”五条悟抬起眼看向和初，“见到小静霜的时候，我就想起来了。”他放下手里的蛋，“不是初初让我去找小静霜的吗？”

    “那你为什……”

    “初初是不是更喜欢没有记忆的我？”白毛猫猫看着面前的饲主，晴空色的眼睛哀怨的转了转，“我就知道……”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如愿的收获了自投罗网的龙女，“不是的，”经过明修那次，和初最害怕他们之间互相对比，明明是同一个灵魂啊，“小悟确实很可爱，”连年岁差异都要计较了吗，“我只是，只是……”

    神明抬头看着面前的神子，“会有一种我其实没有错过你很多时间的错觉，”这可是连神明都会沉迷的梦境啊，“就像我真的陪着你长大了一样……”可他们都知道，其实并没有，五条老师没有在高专的时候遇见一位名叫和初的神女。

    “没有错过，”五条悟抱着落入俗世的神女，“只要你出现在我生命里，就是最好的相遇。”陪伴确实是爱最重要的表现形式，但不是唯一确定爱的方式。

    “而且，初初不是一直隔着无数条世界线看着我吗？”他对上龙女惊讶的目光，“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初初也一直守护着我啊。”

    “和初大人没有了随意改变世界线的能力，而想要得到这样一个‘完美’的世界，需要数不尽的世界线里机缘巧合的叠加，”银色眼睛的付丧神看着面前的白发主人说道，“为了达成目的，大人独自在这些世界线里流浪了数百年。”不会有人看见她，不会有人感知到她。

    正在穿戴新郎服饰的五条悟注意到房间里突然出现的白发少年，挑了挑眉，转头继续整理着自己的着装。

    “这套婚服是我用过的。”

    “对啊，老子都没有嫌晦气。”

    “这里不是这么弄的！”明修小少爷纡尊降贵的俯身给准新郎系上绶带，在五条悟惊讶的目光中拿出了天逆蛑和伏黑甚尔随着两姐弟一起送来的赌约信物，撇过头说道，“这些就给你了，不要再废物到被别人捅刀子了。”初初会伤心的。

    “你……”五条老师看着面前的自己，有些怔愣的伸出手。

    “你什么你！”明修将东西塞在他手上，看向镜子里的新郎，和数百年前的他分毫不差，“你一定要和初初一直在一起。”带着我们的那份，永远陪在她身边。

    五条悟看着面前逐渐消失的少年，什么嘛，哪有人自己诅咒自己的。而且，他看着手里的‘遗物’，不打出个幸福圆满的结局，怎么配得上付出了那么多的初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