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
“自己”是被一颗滑落的骷髅头砸醒地。
微微垂眼，他发现“自己”身下躺着的地方成了一个倒三角的凹形坑，坑外全是白骨骷髅。
稍微一动，压在身上的几块零星白骨，就掉落在地。
“哒——啪——”
视线上移，那十几个被阿奇用来布阵的僧人笔直站立，好似一排刀枪不入的金刚，用身体隔绝出这一个“凹形坑”。
“嘶——”
“自己”有些艰难地撑地爬了起来，整块后背扯着似地疼痛，该是昏迷前被飞溅的骷髅砸得不轻。
而当他站起来一看，才发现“自己”脚下站立的这个倒三角“凹形坑”，已经是这里的唯一一片净土。
坑外，这片尸陀林已是满目狼藉。
髑髅山一倒，成千上万的骷髅头散落一地，铺成了厚厚的白骨地毯。宫殿四周的铜灯多数也被砸倒，只有零星的一两盏还坚强地燃着火星。
微弱的火光照耀下，“自己”看见无边无尽的白骨尸海中，还有不少的黑衣僧人。它们苏醒过来，黑洞洞的眼眶仰望着上方，伸出枯枝般的手，在空中无力的挣扎。
吴邪想，如果此时有个人在上空看这幅画面的话，一定十分壮观。
居高临下，入目所及，尽是森然白骨，在其中挣扎的僧人彷如被打入地狱的恶魂，痛苦卑微的乞求着“佛”的救赎.......
而这片白骨尸海中，有一个小小的倒三角坑，把无数的白骨和“恶魂”隔绝在外。中间站立着一个小小的人，正迷茫地看着这一切。
“........”
“阿奇，阿奇！”
幽暗的地宫里，蓦地响起“自己”的大声呼喊，倒把正在思考的吴邪吓了一跳。
“阿奇，阿奇——”
没听到回复，“自己”就在凹形坑的周围翻找，刨开骷髅，拼命地在尸骨堆里挖。
“阿奇，阿奇！”
说来奇怪，按照昏迷前的位置来看，“自己”当时和阿奇离得并不远。而且，当时阿奇就站在阵里，应该是没有受到伤害的。
但是现在，他人呢？
没翻找到阿奇的身影，“自己”又从凹形坑里往外爬。
这一爬才发现，坑外垒起来的白骨已经到了他的腰那么高，可想而知这里有多少的尸体。
好不容易爬出坑，“自己”有点踉跄地站在白骨地毯上，胆战心惊地看着那些醒来的黑衣僧人。
它们被埋在骨堆里，伸出手，张牙舞爪地乱抓，很像是一群被埋在土里的地鼠。
“阿奇，白，白荧？白荧！”
“白荧——”
“自己”紧握着手里的苗刀，有些畏怯地往之前白荧和尸陀林祜主打斗的地方走去。
之前阿奇喊过白荧一次，他倒是记住了。
“白荧，白荧！”
这些白骨掉下来，或许是数量太多，压得还算实，但走起来还是摇摇晃晃地。
偶尔一垂眼，便看见森然可惧的骷髅头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自己”脚步吓得一滑，带动脚下的骷髅头随着一动。刹那间，就像是无数的骷髅在看着你笑，瘆得人头皮都快炸开了。
别说岑真了，吴邪看着都起鸡皮疙瘩。
靠，笑什么，你用了黑人牙膏还是嚼了益达啊？
“白荧，白荧——”
躲避着黑衣僧人乱抓的手，“自己”在白骨堆中跌跌撞撞地走到了中心，也就是原本髑髅山的位置。
用手在白骨堆里刨了半天，也没找到白荧的身影。
吴邪想，白荧肯定是没事的，她的战斗力毋庸置疑。阿奇也不见了，有可能是两人一起去了其他什么地方。
“哗——”
正想着，“自己”居然刨出了先前和白荧打斗的“尸陀林祜主”。
这两具骷髅，一男一女。被刨出来时，手里还紧握着人头骨棒。
吴邪注意到，它们额间的第三只眼，应该是死后被刀或是什么利器直接凿出来的一个骨坑，呈一个眼睛的形状。
而之前白荧用双剑，直接刺穿了它们的这“第三只眼”，额骨骨坑被刺出一道缝，并且穿透了后面的头骨。
“嘶——”
吴邪听到“自己”抽了一口冷气，该是被嚇了一跳。
这样一看，两具白骨并没有什么不同啊。
那先前它们到底是怎么会“起尸”，并且和白荧打斗在一起的呢？
倏尔，“自己”忽然注意到这两具白骨的脑袋里有东西。
岑真也算是胆大的了。
发现后，他伸手端起白骨的脑袋，使劲摇晃，直接把里面的东西摇了出来。
吴邪倒抽了一口凉气，果然够莽。
“哒——”
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直接从骷髅头的嘴巴里掉了出来。
定睛一看，是条死了的黑蛇，有人一条胳膊那么长，自七寸处被砍断。
这条蛇看起来很奇怪，浑身的黑色鳞片都炸了起来。细看，每一片细小的鳞片竖起来，好似锋利的刀刃，密密麻麻。
而且，蛇尾生着蝎子一样带毒钩的尾巴，非常奇怪。
“自己”又端起另一具白骨的脑袋，一晃，也掉出来一条同样的黑蛇。
“哒——”
这两条奇怪的蛇都已经死了，还透着一种阴邪气。
想来，之前和白荧的打斗正是这两条黑蛇。
当时，白荧应该也发现了，所以才会几次刺骷髅额头上的第三只眼。
生着蝎子尾巴的黑蛇，我们暂且称之为“蛇蝎子”吧。
吴邪总觉得这东西和阿奇从院里挖出来的蝎子蛊差不多，难道也是一种蛊？
费了一番功夫，没找到两人的踪迹。“自己”站起身，四处张望，才发现原本他要奔去的石门已经打开了。
会不会，他们已经到石门后面去了？
“自己”的想法和吴邪不谋而合。
随即，捡起苗刀，又摇摇晃晃，跌跌撞撞地往石门的方向走去。
这一路上，白骨堆里挣扎的黑衣僧人，就成了他的拦路石。各种乱舞的骷髅手，拼命地想抓住“自己”的脚。
“自己”起先也害怕地各种躲，摔了好几次。
“啪——”
“咚——”
吴邪知道，即便这些“僧人”明显不是人，身为一个普通人的岑真，也不可能那么快下定决心对他们动手。
如果今晚，岑真没有跟着白荧他们来到这里，他还是小镇中一个安睡的普通人，永远不会接触到这些东西。
“啊——”
一个僧人的骷髅手猛地抓住了“自己”的脚，他下意识失声尖叫。
紧接着，那只骷髅手就开始用力地，把“自己”往白骨尸堆里拉。
“砰——”
“自己”猛地摔倒在白骨堆上，挣扎着不停乱蹬。“咚咚咚”几下，竟然直接把那个僧人的骷髅头踢下来了。
而它的动作却没有停，一只骷髅手成爪，死死地抓住“自己”的小腿，宛如毒蛇卷杀猎物一般把他往尸堆里拉。
“哗——”
挣扎之间，周围的白骨哗啦啦地滚动，响起一种有些清脆的诡响。
“自己”咬紧牙关，抓起一旁掉落的苗刀。
回身，奋力朝那个没脑袋的僧人一砍。
“哧——”
可无论他怎么砍，怎么刺，无头僧人的动作都没停下来。
眨眼之间，“自己”大半个身子都已经被拖进了尸海里，就像是陷进了流沙里一样，还在不停往下掉。
无头僧人为了把他拖到更下面，甚至自己也跟着沉进了尸海里。
现下，“自己”已经看不见僧人的踪影了，只能感觉到脚下有个东西一直把他往下拽，拖。
“哗——”
“自己”不敢再胡乱挣扎，一动，周身的骷髅头就哗啦啦地朝“自己”滚来，被埋得更快。
转眼间，“自己”的身子也沉下去一大截，白骨没过肩。
他就像是掉进绞肉机里的一块肉，硌人的骷髅头挤在周围，压着他的胸腔，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
“救命.....救命......”
“自己”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字，声音像快断气了一样沙哑。
“救命.....”
吴邪感觉“自己”的脸色应该已经青紫了，白骨已经没过他的脖子，挤压得他整个人都眼前发黑。
“哗——”
白骨之下，“自己”的身体仍在不停下坠，尽是一片骨头摩擦碰撞的声音。
“救命.....救命.....”
这一片的白骨厚度似乎很深，骷髅渐渐“淹”过了“自己”的脑袋，都还没到底。
尸海下的空气十分稀薄，每一次呼吸都像是顶着一块大石。逼仄的空间里，他只能依靠骷髅之间的缝隙得到喘息。
“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黑暗不停从眼前闪过。
“噔——”
倏尔，“自己”听到一道声音，像是什么东西踩在白骨上发出的声音。
是阿奇他们？
“阿....阿奇....”
微弱的声音，艰难地从骷髅的缝隙里挤出去，乞求能被听到。
“阿奇.....阿奇....”
“自己”又扯着嗓子喊了两声，字音最后却卡在喉头，怎么也发不出来。
借用岑真这双眼睛，吴邪也很快看到，上面的那个“人”，绝不可能是阿奇和白荧。
透过骷髅间狭窄的缝隙，尸海下的“自己”看到.....
不远处的白骨尸海上，站着一个黑影。非常古怪，像是一团黑雾，很模糊。
但不是视觉上的模糊，而是感觉上的模糊。
非常奇异的一种感觉。就是你能很肯定，那里肯定有个东西，但你看不清那是什么，只能感觉到是一团黑色的雾，有着人的形状。
是之前的那个东西！
“........”
“自己”应该是意识到了，当即噤声。
尽管尸海下抓住他小腿的手，还在不停把他往下拉，“自己”都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透过缝隙，“自己”看到那个雾一样的人，暂称之为“雾人”吧。
雾人的姿势非常怪异，它站在白骨尸海上，整个人一百八十度往前对折，将脑袋垂下去，从两腿之间在看什么。
“......”
这让吴邪想起在巴乃被“下阴”时，试过那个民间俗法。据说，人想要看到鬼，可以弯腰垂身，倒过来，从两腿之间看到它们。
那个“雾人”，多半不是个人了。
如果是鬼的话......
倘若，人用这方法可以看到鬼。那么，鬼用这种方法，是不是也可以找到人呢？
那个雾人在找真正的人！
想到此处，吴邪顿时心头一惊。
“.......”
尸海下，那只手已经不再拖拽“自己”了，不知道是不是累了。
吴邪在心里眉头一扬，嘿，再来啊，就这点力气？
有本事把我拖地底下去啊！
现在，“自己”就像是挤在无数骷髅中的一条沙丁鱼，整个人都被挤压到了一种怪异的扭曲，脸肯定都扁了。
鼻间，尽是一种腥糜，腐烂的尸臭味。
从鼻孔钻进去，刺激得人想呕。
可“自己”不敢乱动，无数空洞的骷髅垒叠交错，挤出了一条极小极细的缝隙，让他能够喘息。
要是一动，“自己”估计真能和这些白骨相依相偎，永不分离了。
“.......”
外面，没有听到什么特别的声响，很安静。不知道那个雾人会不会过来。
尸海下，“自己”周围的骷髅挤压得他越来越紧，前胸贴后背这时候真不是夸张说法。吴邪都觉得“自己”快成一张肉片了，还是非常狰狞的一张肉片。
“哒——”
这时，他的头顶忽然有了一道声响，是鞋子踩在白骨上的那种声音，有点闷。
“自己”立马燃起希望，艰难地翻动着眼珠子，几乎白眼都快翻过去了，才从头顶的缝隙里看见尸海上似乎站着一个人。
吴邪想，要是从上面那人的视角来看，估计只会看见骷髅中，一颗使劲翻白眼的带着血丝的眼珠子，希望别把人吓跑。
“救........”
他听见“自己”艰涩地想从喉咙里挤出这个字，却只能发出类似嘤嘤嘤之类的声音，听得人皱眉。
吴邪知道“自己”有多努力才能发出这个音节，估计是瘪红了一张脸，皱成包子褶，才能极其艰难，困难地发出几声.....
“嘤...嘤...嘤...”
救，救，救命啊！
吴邪心想，就这个声音，搁现在，有没有人救暂且不说，但肯定会有人上来踹几脚。
顺带还得骂几句：“还嘤嘤嘤，死变态！”
“哒——”
忽地，“自己”又听到上面的那道声响似乎是顿了一瞬。
紧接着，一只手挖开“自己”头上的骷髅，露出他的脑袋，总算是能大口呼吸了。
突如其来的轻松，使得“自己”猛吸了一口气，差点眼前一黑昏过去。
好容易缓过劲儿来，想看看救“自己”的人到底是谁。
视线上移，正对上白荧那张似笑非笑的姣丽脸庞。
她微微挑眉，似是调侃的语气。
“小鬼，有没有后悔跟来？”
看见白荧的这一刻，吴邪也总算松了一口气。
你要是再不来，这小子就该在尸海下和骷髅一起睡大觉了。
白荧很快在尸海中抓到了“自己”的衣领，将“自己”拉了上去，非常轻松。
“自己”倒在白骨堆上缓了好久，才终于把气喘匀了。
一抬眼，却见白荧站在一旁，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自己，神色有些奇怪。
“.......”
“自己”不明所以地垂下眼，却被吓了一跳。
他整个人完全被套进了一具骷髅里，双手被禁锢在骷髅的肚中，双脚经过肋骨而出，同骷髅的两条腿骨叠在一起。
“自己”的脑袋被架在这具骷髅的肩膀上，惊恐地左右张望。
这看起来，“自己”就像是被一具骷髅吃了进去，并完整被套在了里面。
“这，这是怎么回事？”
吴邪能认出这具骷髅，就是之前把“自己”拉下尸海的无头僧人。
当时，无头僧人不是想在尸海里“淹”死他，而是想吃了他？！
“吞骨尸。”
这时，白荧在“自己”的面前蹲下来。
莹亮的眼眸扫量着“自己”身上的骷髅，说了这么三个字。
“吞骨尸？”“自己”有些吃惊地问道。
“什么是吞骨尸？”
吴邪也在心里发出这个疑问。
白荧没看“自己”，而是摸出双子剑的其中一把，一边用刀柄开始敲击“自己”身上的骷髅，一边说道。
“很久以前，相传有异族部落食人。死后化为白骨，依旧未改其恶癖。骷髅缠身活人，吞吃入腹，此可得共生，是以复活。”
“自己”似乎是被吓到了，呆呆地看着身上的骷髅，僵硬地动都不敢动。
“........”
吴邪倒是没听过这个故事，吞骨尸，吃人的骷髅？倒是稀奇，也吓人。
“不过，还有一种说法......”
说到这里，白荧停下来，看着“自己”。
唇角微勾，笑意如春风拂面。
“自己”的惶悚散去一些，看着她，踌躇着问了一句。
“什么说法？”
“还有就是.....”白荧一本正经。
“你掉下去的时候，直接坐进了骷髅里，把自己套住了。”
“还把人家的脚坐断了。”
说着，她举起来一块断裂的脚骨。
“........”
不待反应，白荧又用刀柄在套住“自己”的骷髅肩膀上一敲，整具骷髅架子就都散开了。
“哗——”
骷髅架尽数散落，白荧站起身，嫣然而笑，语调轻松。
“逗你玩的，小鬼。”
“........”
“？ ？ ?”
吴邪内心一片问号，估计“自己”的脑袋上也全是问号。
白荧刚刚说得那么认真，我以为你认真科普的！
难道你刚刚都在编故事吗？
你这么皮，闷油瓶知道吗？
束缚一散，“自己”就抖抖身子站了起来。
白荧敲骨的手法十分巧妙，借用刀柄在骷髅的关节上轻轻一敲，就全都散架了。
“自己”看着白荧，道了一声谢。
“谢谢你救我。”
白荧上下扫了“自己”一眼，似乎是在确认“自己”身上是否有伤。
片刻后，说道。
“走吧，阿奇在前面等我们。”
话落，她便转身，往不远处的石门走去。
在一片冷森森的白骨尸海上，女人背影纤薄，脚步如履平地。及腰的黑发束起来，发尾在身后轻轻摇晃，看起来十分飘逸。
她手中举着的火把，好似是点亮黑暗的明灯，指引着“自己”往前。
“自己”忙不迭捡起地上的苗刀，跟了上去。
这一路上，吴邪注意到，那些“淹”在尸海中的黑衣僧人已不再胡乱舞动了。
它们倒在骷髅堆里，和着白骨，化作了尸海中的一粟。
前面的白荧注意到了“自己”的疑惑，解释道。
“这些尸骨身上都藏有一种蛊，受到刺激，便会苏醒。”
“阿奇用东西让它们沉睡过去了。”
原来如此，吴邪心道。
果然是蛊，看来之前的那两条“蛇蝎子”也是蛊了。
“自己”跟着白荧穿过了尸海，迈过石门，走进一条不太宽敞的甬道。
甬道两侧墙壁上，画着很多的壁画，精巧华美，但是年代看上去并不久远。看腐化程度，约莫也就是百年前。
但是这座地宫，远不止这点年头。
这些壁画，很可能是后面有人加上去的。
借用手中的火把，“自己”能看见这些墙上的壁画，都是佛教壁画，右面画着慈悲的菩萨。左面，似乎是在记录外面“尸陀林”里的行为。
大概概括一下，“尸陀林”里的僧人修行行为，一些人已经信奉很久了。并且有人成功过，出现过“虹化”的现象。（“虹化”是说得道高僧在圆寂时出现的一种神秘现象。据说修炼到一定境界，高僧圆寂，肉身会在数天内不断缩小，最后消失，像彩虹一样在虚空中化掉，消失。）
“.........”
而吴邪也很快反应过来，白荧先前所说的“吞骨尸”或许并不是编出来的。
因为，甬道的壁画上就画出了一具吞吃人的骷髅，模样十分怪异，透着阴冷。
视线上移，在甬道的顶上，雕刻着一个很大的金色雕像。
模样很怪，像是一条很长的大鱼，生着长牙和羽毛。脑袋上，支出一根很长，像是鼻子一样的东西。
吴邪认出来，那是“摩竭”的雕像。
“摩竭”，是印度神话里的一种巨大海洋生物。进入佛教后，迅速传播。泰国，缅甸，都有著名的“摩竭”雕像。资料上说，“摩竭”还有鳄鱼，蛇，大象的血统。根据不同的描述，它还可能有着鳄鱼的下巴，野猪的长牙，猴子的眼睛.......
据说，“摩竭”是对抗邪恶灵魂的守护者，保护寺庙，僧侣和信徒。
这个雕像在这里，是要保护“尸陀林”里那群修行的僧人？
“.......”
这个问题的答案暂时不得而知，但是吴邪很肯定，从下来后见到的一切东西，都是在原来的地宫基础上，被人为改造的。
“尸陀林”，“尸陀林祜主”“髑髅山”“甬道壁画”.......
这些东西都在透漏一个信息，就是改造这个地宫的人信仰佛教，并渴望修成某种正果。
那个寨子里的人在信佛修行，还在别人的墓里搞出这些东西，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哒——”
前方，遥遥地露出一点火光，快走到甬道尽头了。
“白.....”
吴邪听到“自己”嘴边轻声的欲言又止，想和白荧说什么话，又在踌躇。
前面的白荧应该注意到了“自己”的动静，但没回头，也没有问。
“.......”
脚下的步伐一直往前，甬道也快到头了。
这时，吴邪才听到“自己”鼓起勇气对白荧说了一句话。
“我不后悔。”
一句话没头没脑的，吴邪都懵了。
什么不后悔，难道你也有个光明教左使的爹，给你取名岑不悔？
前面的白荧好像听懂了这句话，但是没回。
“......”
接着，“自己”又继续说道。
“我曾给自己卜过卦，卦象应在一个不存在的人身上。”
话落，吴邪忽然注意到，通过火把的光亮，甬道地上，映出了一道“自己”斜斜的影子。
而拿火把的白荧，却没有一点影子。
火光忽视了她，白荧分明就站在那里，却没有一个能证明她存在的影子。
刹那之间，吴邪便懂了，白荧就是那个“不存在的人”。
不存在不是真地不存在，而是没有一个存在的证明。
“........”
幽暗里的甬道里，很安静。
片刻，前面的白荧轻声问道。
“卜的什么卦？”
“自己”深吸了一口气，想把语气显得轻松。
“未来。”
白荧又问：“是好是坏？”
“自己”回道：“不好不坏。”
“不好不坏，”白荧语调微微一扬，“那就是坏了。”
“不过......我不信这些。”
话落，她举着火把，继续向前走去。
无端地，吴邪总觉得那清丽的背影很孤独，好似天地间只剩下了她自己。
她和闷油瓶一样，一个人走了太长的路了。
看来，岑真之所以在第一次见白荧闷油瓶的时候就跟着他们，关注他们。不单只是因为好奇，更有可能是在他在白荧身上，看见了隐约显现的卦象。
“小鬼，有没有后悔跟来？”
“我不后悔。”
这时，吴邪才反应过来岑真刚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哒——”
不知不觉，“自己”跟着白荧走出了甬道，视野变得宽阔起来。
钻出甬道，吴邪发现他们身处在一片青黑色的崖壁上，石面凹凸不平，嶙峋险峻。往上看，如斧造般的黑暗崖洞看不到顶，只觉得很空，很高。
对面，同样是一面断崖，中间无路可走。
两崖之间，宽近百米。下面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沟，隐隐地，似有一层湿润的水气萦绕在其间。
阿奇站在崖边，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笑了一下，坏心眼地揶揄道。
“岑少爷，怎么样，和一群白骨精玩耍，愉不愉快啊？”
闻言，“自己”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白骨精没有阿奇有意思。”
话落，阿奇不知想到了什么，瞬间变脸，骂道。
“离我远点。”
“小爷可是陡寨寨草。你就是把你家的钱全搬来，我也会全收了，再反手给你一巴掌，骂你一句痴心妄想。”
“自己”挑了挑眉，又扯出轻快的语调。
“那我可得让阿奇看到我的诚意。”
白荧从两人中间走过去，声音平静道。
“我不反对，张起灵出来了，正好给你俩证婚。”
阿奇顿时面露惊悚，激动道。
“姐，阿奇身为张家人，绝不和外族通婚。难道，难道你想让阿奇成为一个联姻的牺牲品吗？”
他颤动着嘴唇，身形恍惚，好似承受了十分严重的打击，俨然一位不得不为“家族”联姻的悲伤女子。
“姐，难道我不是您和族长最可爱最可亲的小阿奇了吗？”
白荧走到崖边，转头，唇角勾笑，也乐得逗他玩。
“张家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后盾，回家的路别忘记了。”
“不过，记得没事别回家。到家别敲门，敲门也不让你进。”
听话，阿奇立马甩了甩自己的黑茬头，露出一口白生生的牙齿。眉清目秀，齿白唇红，笑地讨好又欢脱，很像一只金毛小狗。
“姐，我不离开你们，阿奇这辈子就想跟着你和族长。”
“我给你们养老。”
白荧：“滚。”
阿奇：“好勒。”
眼见这一幕，“自己”忍俊不禁地暗自发笑。
吴邪也在心中笑着摇头。
这阿奇还真是个活宝，要是白荧和闷油瓶路上带着他，估计每天跟听单口相声似的。
还有，你们张家人寿命那么长，王八都能熬死，养什么老啊？
“行了，”白荧说道，“找到路下去了吗？”
说起正事，阿奇收起笑来，正色道。
“找到了。”
在两人说话时，“自己”也走到了悬崖边。
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水气，在这条深长的黑沟之间，缭绕浮沉。视野十分受限，只觉得很深，像个幽暗的无底深渊。
通过悬崖周围的环境，吴邪判断出，这里的山体内部，应该发生过塌陷。所以，才形成了这样一条深沟。
结合刚才外面的“尸陀林”和“甬道壁画”来看，应该是有一群人在原本的地宫基础上进行改造时，造成了塌陷，导致地宫一部分下沉。
他们要想去到真正的地宫中心，就得先下到深沟里。
“这里......”
阿奇站在崖边，在给白荧指路。
“自己”凑过去一看，发现那根本不能算是一条路。就是在极尽险峻的悬崖峭壁上，找出了几块凸起，挨得比较近的石头。
阿奇的想法是，借用这些凸起的石头，一路往下，到达沟底。
白荧看了一眼，眉间微凝，但也没说什么，该是决定从那条路下去了。
简单沟通之后，两人便整理身上不需要的东西，准备轻装下行。
“自己”这个菜鸡，无助又很有自知之明地举起手。
“那个，我怎么下去啊？”
闻言，白荧转过来，看了他一眼，问道。
“你怕高吗？”
“自己”立即表示。
“我不怕。”
一旁的阿奇就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岑少爷的胆量，果然非同寻常。”
看着他的笑容，吴邪立马觉得这小子肯定在猫什么坏。
然后.......
“自己”就被阿奇栓了一根绳子，用颤抖的脚踩着悬崖绝壁上的石头，像一只慢吞吞的乌龟，趴在璧上慢慢地往下滑。
用第三视角看的话，一定非常滑稽。
“自己”脚下，就是一片黑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看一眼，就能让人晕眩的程度。
先行打头阵的白荧，已经下到“自己”下方的五六米之外，只留给他一道轻巧的身影。
她边往下攀，寻找合适的落脚点，偶尔会回头看“自己”有没有踩对正确的石头。
白荧身上没有绑绳子，一是绳子不够长，下不到沟底。二是万一出状况，她能方便救人。
“自己”的上方，是最后一个下来的阿奇，正在幸灾乐祸地嘲笑他。
“岑少爷的胆子果然很大啊，注意别脚滑。”
“不过放心，只要你叫我一声爹，我就会立马把你拽住的。”
“自己”和阿奇的身上绑着一根绳子，互相连接。为得就是“自己”脚滑掉下去，上方的阿奇能用身体拉住他。
对于阿奇的话，“自己”没回，吴邪也能感觉到“自己”的紧张。
他的十指死死地抠在冷硬的崖壁上，每一次向下伸脚，落在石头上时，都会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这是人紧张，害怕的真实反应。
不过即便如此，岑真愣是一声没吭，只是更认真去寻找白荧踩过的那些石头。
吴邪忍不住在心里感叹，是条汉子。
“放轻松一点。”
耳畔，忽而响起一道清柔的女声。
下方的白荧，不知何时停下了脚步。
她攀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像一只猫，抽空回头看了“自己”一眼。
“太紧张了，身体会变笨，容易出错。”
“自己”讷讷地点了下头，额间已经生出一层密密的汗，心提得高高地。
“......”
他没说话，紧张会使人寡言少语，不敢分散注意力。
白荧看出了“自己”的紧绷心慌，声音放轻了些。
“你只用看着落脚的地方，别去想下面有多深。”
“我踩过的地方很安全，你不会掉下去的。”
她的话，伴着一道湿润的水气轻轻飘了上来，无端安抚了“自己”的心慌意急。
之后，吴邪能很明显感觉到“自己”落脚时，稳定不少，想必是心中多了一份安心。
“.......”
白荧身上有种淡然平静的气质，和闷油瓶一样，能让人静心，心安。
“姐，你看。”
忽地，上方的阿奇吐出这么一句。
伴着话音，“自己”感觉阿奇朝深沟的中间，扔出了一个什么东西。
像是一团小小的火星，划破黑暗，破开空中的湿润水气。“哒”的一声砸中了什么东西，火光陡然烧大了一瞬。
刹那，“自己”就看见一顶巨大的骷髅王冠，上镶嵌着数个白色骷髅头，森然骇惧。
往下看，是一张巨型的青面獠牙脸，怒目圆睁，一股震慑之意直冲于心。
好巧不巧，“自己”就在这张脸看着的位置，睥睨而视，令人心头一震。
“........”
“阎王雕像。”
上方的阿奇说道。
吴邪也认出来了，那是一座阎王的雕像。
非常高大，底座应该在沟底。以目测的头部比例来看，整座阎王雕像得有七八十米高，和四川的乐山大佛估计差不多。
“阎王”，别称又叫“阎罗王”“阎王爷”，是为著名冥神。想必大家都不陌生。
它的原型是印度神话中的“阎摩罗王”，在佛教中也有它的踪影。我国民间对于它的样貌有很多的想象。而眼前的这尊阎王雕像，属于比较“吓人”的那一类，头戴骷髅王冠，或许是在强调死亡与地狱的联系。
“阎王主审判，看来我们来对地方了。”
下方的白荧说了这样一句话。
彼时，阿奇扔出去的那点火星灭了，一切归于黑暗。
“快到底了，继续往下吧。”
白荧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往下攀。
“自己”也不敢多停留，忙跟着她的脚步，踩着落脚石，一步一步往崖下攀爬。
白荧说得没错，有了那座阎王雕像作参考，他们距崖底的距离已经不算远了。
不过，越往下走的路似乎越险。加上中途出了一点小状况（“自己”没力气了，脚滑，从峭壁摔落，又被白荧阿奇救回，继续爬），导致他们最后到达沟底，其实花费了很长一段时间。
脚踩在宽实的地面时，“自己”差点没腿软直接跪下去。幸亏扶住了旁边的岩壁，才勉强站稳。
“镫——”
背后响起一道落地声。
下一秒，阿奇走到“自己”身边，毫不掩饰笑意。
“岑少爷，还能走吗？”
“自己”力竭，好久都没说话。手撑着岩壁，慢慢滑坐在地上，胸口大起伏地喘气。
“.......”
骤然放松，整个人没瘫成一滩烂泥就不错了。
吴邪也深知这种程度的攀岩，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有多么困难，岑真能撑下来，真地不容易。
可以给他颁发一个好汉奖了，获得称号“攀岩新手”，得到一具精疲力尽的身体。
正前方，白荧正在打量四周的环境。
深沟之下，是一个小殿，地势平坦。整体呈一个四方形，非常大，目测宽百米，看起来很干净。
正中，摆放着他们先前在崖壁上看见的那座巨大阎王雕像。
雕像前的地上，还摆着很多的黑色罐子。
四周有些用来照明的铜灯，其余什么都没有了。
这些东西，应该都是在塌陷后，有人来打扫，布置过的。
“阿奇。”
前面的白荧喊了阿奇一声。
“自己”身旁的阿奇就忙不迭走过去了。
两人站在雕像前的一片黑罐面前，似乎是在讨论。
“.......”
没过一会儿，鼻间忽然飘来一道药的苦涩味道。
阿奇用力嗅了嗅，蹙眉道。
“什么味道？”
这时，一道声音幽幽从他背后响起。
“是我。”
“自己”默默地举起手。
紧接着，不远处的白荧和阿奇同时转身。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时，就齐齐沉默了。
“.......”
“自己”的面前升起了一个小火堆，火上放着一个黑罐。随着火势加大，飘出阵阵的苦味儿。
倏尔，吴邪就听到“自己”用傻愣愣的语气说道。
“我该吃药了。”
此时，吴邪也在内心疯狂吐槽。
你是该吃药了你！
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在做什么啊？！
这是别人的墓里，墓里！！！
你居然在这里熬中药，你真是个按时吃药的乖宝宝啊你！
不远处，阿奇扬起笑来，像是觉得很稀奇，走过来问道。
“你用什么起得火？”
“自己”老实回答道。
“我看到角落有木头。”
话落，阿奇看了眼“自己”指的角落，确实有几根木头。像是故意放在那里的，目地估计也是用来起火。
阿奇眉头一扬，瞥了眼黑罐子里的褐色药汤，鼻尖一耸。
“水哪儿来的？”
“自己”又老实地指了指他们下来的那面崖壁。
角落边，狭窄的缝隙在慢慢往外渗水，底部蓄了一个小水坑。
“那里。”
话落，像是猜到了阿奇的下一个问题，“自己”又添了一句。
“这是我治腿的药。”
阿奇在“自己”旁边坐下，有些疑惑地问道。
“你不是假瘸子吗？”
“自己”看着黑罐子里的药汤，笑了下，回道。
“我以前是个真瘸子。”
话落，吴邪感觉到阿奇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缓和了几分，没再多问，可能是怕“自己”伤心。
哪知，阿奇下一秒又眼睛发亮地凑过来。
“治病找我啊！”
“我这有一份治腿疾的方子，吃三副，立马见效。保管你健步如飞，老奶奶都追不上!”
“自己”狐疑地看着他。
某人眼睛发亮，红口白牙，正是一脸奸商之相。吴邪可太清楚这模样了。
紧接着，“自己”正欲开口.....
这时，白荧也走了过来，盯着火上的黑罐，侧眸看向“自己”。
“你从哪里拿的罐子？”
“自己”默默抬起手，指着雕像面前的一片黑罐。
“那里。”
话音落下，面前的两人又沉默了，白荧和阿奇皆是缄默不语。
“.......”
“自己”就弱弱地问道。
“那个罐子，不能用吗？”
“我打开看了，里面什么都没有，挺干净的。就拿来用了。”
白荧微微抬眸，眸色清幽，解释道。
“那是养蛊罐。”
那一大片的黑罐子，都是养蛊罐。
话落，吴邪顿时感觉“自己”身形一僵。
他在心中冷笑，用养蛊罐熬药，接着熬吧小子。
多了点不得了的东西，大补啊。
阿奇凑过来，搭住“自己”的肩膀，调侃道。
“蛊虫为药引，岑少爷，你这是要练功啊。你要成仙，法力无边呐。”
“自己”偏头，扯下他的手，又看向前面的白荧，问道。
“但是我打开看了，里面没有东西，应该不会有事吧？”
白荧瞟了眼黑罐子里快沸腾的药汤，眉心微凝。
“这些养蛊罐放这儿很久了，里面没东西，说明蛊虫被取出来了。”
“药就别喝了，当然，”说到这里，她停了一下。
眼睫微抬，显出几分俏皮。
“你要是想试试会不会成仙的话，我也不会拦你。”
“......”
“自己”默了一瞬，选择把黑罐从火上弄下来，放在一旁。
“我们还是烤烤火吧。”
白荧收了调侃，说道。
“先休息一下吧。”
他们才从悬崖上下来，消耗了不少体力，是该好好休息一下。
吴邪猜测，那些养蛊罐，估计就是寨子里的人放在这里的。养那么多的蛊，是为了要干什么？
他猜是为了维护外面的尸陀林。
寨子里的人创造了一个传说中的“尸陀林”，用蛊虫控制骷髅，模仿“尸陀林祜主”。操纵那些僧人，都是为了维护，或者说保护那片尸陀林。
可是，为什么呢？
为了修行吗？
燃烧的火堆边，阿奇和“自己”坐着。白荧背身，打量着那座高大的阎王雕像。
“自己”有点好奇地问道。
“为什么要在这里放一个阎王的雕像啊？”
闻言，阿奇看了眼前面的白荧。
回头，手撑在膝盖上，好整以暇道。
“岑少爷，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跟了我们这么久。但是后面的路，你心里可得有个底了，万一死在这里，化作鬼魂，可别怪我没给你提醒。”
阿奇说这话时，也不算很认真，就像是平时有点唬人的架势。
但吴邪看出了他说这话时的意味深长。
这座墓，绝不简单。
话落，“自己”微顿了顿，继而说道。
“我虽然不知道你们要做什么，但我是自愿跟上来的。就算死了，也是我自找的，和你们无关。”
这话说得，使阿奇不由高看了“自己”几分，黝黑的眸子微微一亮。
“好胆气啊岑少爷，冲你这份气性。”
“你死了，我亲自给你超度。”
“自己”声音温稳，用打太极的语气说道。
“远（苗语发音）****......”
“自己”说了一句苗语，吴邪没听懂。
但那个“远”，应该是阿奇的苗名，就和别人叫岑真为“掌”一样。
“掌”，汉意为生长，是以父母望其健康成长。
通过前面一部分的记忆，吴邪也看出“自己”的身体不是很好，每天都在喝药。应该是从小就体弱，所以父母才给“自己”起了这个名字。
听完“自己”的话后，阿奇又笑眯眯道。
“掌（苗语发音）******.....”
吴邪再次没听懂。
你俩等着的，等我掌握这门语言，说着绕口令骂你俩都不带重复的。
这时，白荧走回来，坐下了。
阿奇就凑过去问道。
“姐，怎么样？”
白荧瞟了他一眼。
“你不是学得杂嘛，这个你应该会。”
“你先说说。”
闻言，阿奇眼睛一眯，就露出笑来，莫名有点自得的小骄傲。
“那我就先说说了。”
“阎王又称鬼界之王，统领阴间十八层地狱。相传人死后，鬼魂都会到达阎罗殿接受阎王审判，依据鬼魂生前所做之事，给与相应的赏罚。”
“这座阎王像放在这里，是为了审判之前尸陀林里死去的鬼魂。”
说到这里，阿奇停下来，仰头，看着那座高大无比的石像。
深沟中的水气升起来了，黑漆漆，雾蒙蒙地。他只能隐约地看见阎王的狰狞面目。
倏尔，他勾起一抹讽笑。
“我猜，我们接下来要走的路，是一条通往地狱的路。”
吴邪懂了他的意思，不禁震惊。
那些寨子里的人，是在这座地宫里创造了一个佛教中的地狱。
尸陀林里修行的僧人，如若没有修成正果，他们死去的鬼魂就会来到这里，接受阎王审判，去往地狱.....
靠，吴邪在心里骂道，信佛信疯了吧？！
去地狱干什么？和鬼讲佛经吗？
“啪——”
刚装/逼完的阿奇，后脑勺立即被白荧给了一巴掌。
“别人把墓都改成这样了，你都不知道？”
阿奇委屈巴巴地捂着自己的脑袋，声音微小道。
“姐，自从那群家伙信这些东西后，老苗医就带我从陡寨出来了，我是真地不知道。”
“这些年我来寻看的时候，外面都是好好地，我不知道里面.....”
闻言，白荧又横了他一眼，杏眸含愠道。
“再多嘴，关你进拔舌地狱。”
阿奇立即噤声，颇为可怜地瘪了瘪嘴，垂头丧气，很像一只犯了错的大狗。
“.......”
一旁的“自己”暗自压下了嘴角的笑意，没说话。
从阿奇所说的，吴邪得到了一些关键的信息。
悬崖上的那个寨子叫做陡寨。
阿奇从前和一个老苗医住在陡寨里，后来因为寨子里的人开始“信佛”后，老苗医就带他出来了。（老苗医应该也是张家人，来了这么久没看见，可能已经死了。猜测是上一任守墓者，阿奇是现任的。）
老苗医带阿奇出来，有可能是因为这种佛教信仰，导致寨里人干了什么偏激事。他们这样“隐世”的张家人，任务就是守墓，不愿多生事端。所以，老苗医就带他出来了，住在小镇上，继续守着这座墓。
没想到，寨里的人居然发现了这座墓，还把墓改造成了这样。
火堆旁
白荧望着远处的一片黑罐，转头有些好奇地问“自己”和阿奇。
“你们都是苗疆人，会下蛊吗？”
阿奇露出白牙，傻呵呵地笑道。
“姐，我可是纯种张家人，什么苗疆人啊哈哈哈......”
话尾又立马变了脸色，面无表情道。
“完全不会。”
吴邪在心里腹诽。
什么纯种张家人啊，你是狗吗？张家难道是个什么汪汪大家族吗？
每次家族开会，就是汪汪队开会？
那闷油瓶就不该叫族长了，该叫领头犬。
接着，白荧又把目光投向“自己”。
片刻，吴邪就听见“自己”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里阿（苗语，母亲）说，男子不用学情蛊。”
（据说苗族情蛊有传女不传男的说法。）
白荧：“..........”
不光白荧无语，吴邪也无语了。
你还真是个纯情小男孩啊。
气氛顿时安静下来，三人坐在火堆边，谁都没有说话。
“.......”
这时，“自己”猝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多了一个人。
火堆边，多了一个人。
吴邪也发现了，原本三人围坐的火堆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自己”想去看多出的那个人是谁，目光绕着火堆看了一圈，却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非常奇怪的一种感觉。
首先，火堆边，按顺序依次是“自己”，白荧，阿奇。
“自己”能很肯定的就是，在白荧和阿奇的中间，一定多了一个人。
那种感觉非常强烈，他甚至能听到多出来的那个人的呼吸。
但是“自己”看了好几圈看下来，却没有发现任何不对。
“......”
也就是说，在感官上，“自己”觉得多出来一个人是正常的，并不排斥。
可是不对啊，只该有三个人啊，多出来的是谁呢？
“自己”凝聚心神，定睛往白荧和阿奇中间的位置一看，却很快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恍了过去。
他的注意力立即被阿奇吸引，转而去看阿奇。
就像是“自己”在找那个人的时候，他飞快地恍了过去，在和“自己”玩捉迷藏。
待“自己”回神的时候，那个人又看着“自己”在笑。
“.......”
一种不寒而栗，毛骨悚然的感觉，从头顶炸开，蔓延至全身。
多出来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像是注意到了“自己”的不对劲，阿奇问道。
“你怎么了，不舒服？”
“自己”张了好几次嘴，才找到声音。
嗓音在黑暗中，伴着火堆里的火光摇晃，微微颤抖道。
“你们有没有发现.....多了一个人....”
而在“自己”说这话时，吴邪能很清楚地感觉到。
那个多出来的人，在“自己”身边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