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之旅·下

    早上八点,凉子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起来时,深津一成刚好结束训练回来。

    “啊!”看见深津,昨晚两人耳鬓厮磨的画面顿时浮现在眼前,羞得凉子一个翻身又躺了回去,还顺手抓起被子盖过头顶,只留下一个缝隙悄悄看深津的反应。

    “可爱的咧。”深津一成放下手里的白毛巾,屈膝蹲在床边,“饿没有咧,要不要起来一起去吃早餐咧?”

    深津不说还好,一说凉子还真有些饿了,从被子里探出小脑袋瓜提议道:“想喝味噌汤”。

    “好咧。”深津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再不起来汤渣都没有了咧。”

    “是是,我这就起来咧。”学着深津一成今年的新口癖,凉子拉开被子坐起来:“一成,抱抱。”

    看凉子懒洋洋地张开双手,深津没有立刻抱上去,他指了指身上汗湿的卫衣说道:“我身上都是汗咧。”

    “没关系,汗涔涔的一成我也喜欢。”

    “傻的咧。”

    将凉子抱进怀里,深津在她耳畔蹭了蹭,真想以后每天醒来第一眼,都能看见彼此啊。

    等大家收拾好退完房,已经接近九点。

    趁着在酒店大堂等接驳车的间隙,奈奈一脸坏笑地看着凉子:“听说你跟深津昨晚一整夜都没睡啊?”

    “啊?没有啊,我很早就睡了。”看着奈奈神秘兮兮的表情,凉子有些不明所以。

    “哈呀,我刚才都听到了。凉子你不要不好意思啦,你跟深津是情侣,我们都懂的!”奈奈手肘轻轻撞了下凉子的胳膊,继续说道,“怎么样,昨晚那本《恋爱技巧解析》有派上用场没?”

    提起这本书,某个不可言喻的画面在脑中一闪而过,凉子又生气又羞涩,红着脸回道:“你还好意思说,那根本就是本不良刊物。”

    好吧,凉子承认,是有那么一点点用的不良刊物。

    从酒店出发大约一个小时,一行人终于来到八甲田滑雪场。

    作为日本最负盛名的滑雪场之一,八甲田山可谓是追粉人心中的圣山,这里冬季降雪量大得惊人,每天都有滑不尽的无痕粉雪,但这里的滑雪路线对技术有着不低的要求;当然这对从小在秋田长大的他们来说,完全不在话下。

    真要论起来,可能只有小时候一直呆在神奈川的凉子,滑雪技术相对要生疏一些;不过有深津一成在,凉子一点也不担心。

    换好滑雪装备,大家乘坐厢式缆车向山顶出发。

    随着缆车不断向上,山顶也越来越近,从上往下眺望,就能看见一片片连绵不断的树冰群;它们是生长在山坡上的冷杉树,在被冰雪一层层冻结后,化身成耸立在雪地上的庞大雪怪。

    “我们一会儿就要从那片雪怪堆里滑下去咧。”站在凉子旁边,顺着她的视线深津一成介绍道。

    “咦,要从那里滑下去吗?”凉子以前没来过八甲田山滑雪,她还以为要去更宽阔的地方。

    “是那里咧,这一片都是滑野雪的区域咧。”想了想,深津继续补充道,“一会儿我们还会经过一条小河,非常神奇咧。”

    大雪初霁,今天他们的运气非常棒,山顶几乎没什么风,能见度也出奇地好,放眼望去仿佛置身白色的童话世界。

    在附近转悠了一圈,大家来到滑走禁止区域,拾掇拾掇准备从满是树怪的线路滑下去。

    因为是野雪区域,一路上可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突发状况,因此在正式出发前,大家先行确定了出发顺序。

    他们所有人中,滑雪技术最好的当属松本稔,这会他正排在第一个,负责在前面开路;野边和一之仓紧随其后,再往后分别是奈奈、美里和凉子,最后是负责断后的深津和河田。

    简单适应了下滑板,一群人从山顶依次滑了下来。

    自由穿梭在被冻住的树冰群里,多巴胺在这一刻得到彻底释放。在一阵嬉笑声中,大家滑过树怪区,来到了惊险刺激又好玩的小树林。

    由于这里的树干更加密集,树枝横生,一不小心就有撞上去的风险,加上队伍里又有女孩子,松本默默降低了滑板的速度。

    “松本,怎么慢下来了?”滑在松本后面的野边问道。

    松本稔还没来得及解释,身旁一个影子“嗖”地一下冲了过去。

    刚开始松本还有些担心,但跟在奈奈身后,看她行云流水地穿梭在林间,松本突然被对方的技术激起一阵胜负欲,自己也加速冲了上去。

    松本稔这一冲,野边和一之仓看了看后面的两对情侣,很识趣地加快速度也跟了上去。

    美里滑雪技术没有奈奈好,但也不算差,河田雅史跟在她身后,两人滑得还算流畅;但落在最后的凉子完全是另一种画风,一路上磕磕绊绊摔了好几次,给深津心疼坏了。

    “抱歉啊一成,你跟着我都没法尽情玩。”看着前面的人一溜烟没影了,凉子停下来有些抱歉地看向深津一成。

    “说什么咧,再胡思乱想分神又要摔跤咧。”深津扶着她,帮她把刚才摔倒时蹭在身上的白雪拍掉,“要休息一会儿吗?”

    “不用,我们继续吧。”

    等他们追上大部队时,几人正在一个山沟里。由于没有坡度,大家只能踩着厚厚的积雪一点点爬到更高的位置去。

    “抱歉啊,玩脱了没注意到路线。”奈奈在前面边爬边道歉。

    “没关系,你滑得很好。”一番追逐后,松本稔对奈奈的滑雪技术很是认可,不禁开口问道:“奈奈同学,你是有专程练过吗?”

    “也不算,我外公家附近有滑雪场,我小时候经常在那边玩。”奈奈解释道。

    松本主动跟自己搭话,这让奈奈非常开心,而更让她开心的是,他发现昨天来青森时,松本戴的那副手套是她亲手织的;虽说当时是让河田帮忙转交的,但松本应该能猜到是自己送的。

    他知道,但他依然带在身边,这让奈奈弯起的嘴角就没放下来过。

    在雪场疯玩了一天,下午回能代的电车上,大家都有些昏昏欲睡。

    凉子和深津一成并排坐在一起,想起早上奈奈的话,又看了看明显有些困倦的深津,凉子小声问道:“一成,你昨晚没有睡觉吗?”

    “是有一点晚哟。”怕凉子担心,深津没说实话。

    那哪是有一点晚,那简直是熬了个艰难的通宵。

    凉子完全不知道这些,还在傻乎乎地追问:“你怎么不早点睡呢?”

    为什么不早点睡,因为痛得根本没法睡咧!

    但这样的理由深津一成没法解释给凉子听,他只好转移话题:“没关系,今晚早点休息就好了咧。”

    “不行,你现在就需要好好休息。”凉子朝深津那边挪了挪,抬起肩膀说道:“给,肩膀借你。”

    看她努力怂肩的模样,深津伸手捏了捏凉子的脸颊,笑道:“你这小肩膀,怕是撑不住咧。”

    说着深津从背后搂着凉子的右肩,偏头轻轻靠在她头上:“这样就刚好咧。”

    车窗外的风景不断掠过,一望无际的大地被白雪全部掩盖,偶尔露出几棵光秃秃的树枝;然而暖融融的车内,深津一成握着凉子的手,意外地一场好眠。

    等电车到达能代站时,天还没有黑。

    大家在车站分开后,深津一成拉着凉子坚持要先送她回家。

    奔波了一天,昨晚又没睡好,凉子没再挽留深津一成,叮嘱他回家早点休息。

    从凉子家下来,深津一成刚走出公寓楼,一辆黑色轿车从他身边驶过,开出去不到十米,轿车按了两声喇叭,打了转向灯慢慢停靠在路边。

    看了眼车牌号,深津快步跑上前,打开车门坐进了副驾位。

    “爸。”深津一成系好安全带,将原本放在副驾的蛋糕放在腿上,恭敬地朝旁边的男人喊道。

    “嗯,刚才远远看着就像你。”深津父亲瞥了眼后视镜,重新驶上左边车道,“回家吗?我刚去取了蛋糕,芒果口味的,你妈妈肯定喜欢。”

    深津一成看着手里的蛋糕,脑海里已经能浮现出母亲开心的笑容。

    深津一成的爸爸是消防员,妈妈是护士,两人平时都忙;但只要休假,父亲总会变着花样地讨母亲开心。

    有时是一束鲜花,有时是一本新书,像今天这样排长队只为给母亲买一份新款蛋糕,也是常有的事。

    虽然从小更多是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但深津一成的生长环境从来不缺少爱,他知道爱情是什么样子,也憧憬着父母这样温馨长久的爱情。

    “爸,你是什么时候决定要娶妈妈的咧?”深津一成开口问道。

    因为工作繁忙,所以深津父亲陪伴他的时间并不多,猛然听见儿子认真地问他这种问题,深津父亲还有些诧异;但向来只要是儿子问的问题,他从来都不敷衍。

    思忖了片刻,深津父亲回答道:“大概是从来只逛运动商店的我,那天路过橱窗,忽然觉得模特身上的衣服如果穿在幸子身上,一定很美。”

    “就这样吗?”深津追问道。

    “是啊,就是这样。”回忆起当时的心情,深津父亲至今还记忆犹新。见儿子不相信,他又补充道:“小子,以后你就会明白,这种看见任何美好的东西,都想第一时间和某个人分享的心情,是多么美妙。”

    “嗯,我明白哟。”深津没有不信,他只是在确认,因为这样的瞬间,他已经体验过。

    刚好遇上红绿灯,深津父亲停稳车后转头看向他,“傻小子,谈恋爱了?”

    和凉子的感情,深津一成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隐瞒父母,他点了点头回答道:“是,在交往了咧。”

    深津父亲倒也没有很意外,想了想开口问道:“是你书房相框里的那个女孩吗?”

    “嗯,是咧。”那张照片是今年全国大赛夺冠后,在大阪拍的。告白成功后,深津就一直把它摆在书桌上。

    想起前几日幸子还悄悄跟他提起过那张照片,深津父亲有些好奇,继续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凉子,石原凉子。”

    想了想,深津一成又补充道:“是个很善良可爱的女生咧。”

    此时红灯刚好变绿,深津父亲看着儿子嘴角的微笑,抬脚踩下油门:“你从小到大向来都是自己拿主意,既然你这样说,那看来的确是很不错的女孩儿。既然在交往了,就要承担起男子汉该负的责任;深津家的男人,一定不能让女孩儿受委屈,知道吗?”

    “嗯,记住了咧。”深津郑重地点头,将父亲的话记在心里。

    “哦,对了。”刚刚还一脸严肃的深津父亲,忽然神秘兮兮地说道:“以后你的零花钱,我会多给你一份。”

    深津明白父亲的意思,但还是回绝道:“不用,我有比赛奖金咧。”

    深津父亲却不以为然:“傻小子,多的你就留着。想当年我跟你妈妈谈恋爱时,你爷爷就这样做的,他还告诫我男孩子在女朋友面前,最忌讳扣扣搜搜。”

    说完深津父亲目视前方,心情甚好地哼起小曲,在心里计划着回家就把儿子恋爱的消息告诉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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