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父子俩回家时,最后一道汤刚好摆上桌。
“妈妈,我们回来了咧。”深津一成将蛋糕放进冰箱,转头对母亲说道,“蛋糕是爸爸买的咧。”
听见儿子的声音,深津妈妈解下身上的围裙,张开手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欢迎回来,青森好玩吗?
“好玩咧。”深津一成回抱了一下母亲。
“好了,快去放行李准备吃饭。”成功把儿子赶走后,深津爸爸搂着老婆的腰呢喃,“蛋糕店排了好长的队,腰都站痛了,好想晚上有人帮我揉一揉。”
看他越说越不正经,深津妈妈看了眼儿子离开的方向,一巴掌拍在老公手背上:“你也赶紧去洗手吃饭。”
晚饭后,深津一成照例回书房温习功课,就在他看得入神时,思绪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一成,方便妈妈进来吗?”深津母亲在门外问道。
“请进咧。”深津一成停下笔回道。
深津妈妈走进来时,嘴角擒着笑,手上还拿着两本书。
书本不大,加上母亲似乎有意放在身后,深津暂时没看清楚书名。
“一成。”深津妈妈站在书桌旁,目光却一直往桌面的相框那边看,“听爸爸说,我们一成谈恋爱啦?”
猜到父亲回家肯定会跟母亲说,深津一成这会儿一点也不意外,他伸手拿起相框大大方方地向母亲介绍:“是咧,妈妈她叫凉子咧。”
“原来叫凉子酱啊。”深津妈妈接过照片,脸上的笑意变得更加温柔。
从深津一成出生那天起,杏子就想过,以后会是怎样一个姑娘出现在儿子身边呢。
这样想着,不知不觉间深津也在一天天长大。
特别是上初中后,杏子觉得自己家儿子似乎有着跟年龄非常不符的沉稳,做什么都稳重老成;这样的男生,怕是不怎么讨女孩子喜欢吧。
直到有一天打扫卫生时,杏子发现深津书桌上突然多了一张合照,而且是一张和女孩子的合照;照片里自家向来稳重的傻儿子,还知道悄悄将头偏向女孩儿。
看女孩笑的一脸灿烂,杏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来一成喜欢的,是这样的女孩啊!
“听爸爸说,凉子酱是你同学?”杏子问道。
“嗯,我们是同桌咧。”深津一成如实回答。
“这样啊。”想起自己跟深津爸爸以前也是同桌,杏子突然觉得缘分有时候还真奇妙呢,学生时代的爱情,总是充满天真浪漫的气息。
放下相框,杏子继续追问:“凉子酱有什么爱好吗?也喜欢篮球吗?”
“她不太会打篮球咧。”提起凉子,深津一成嘴角不由得泛起笑意,“但是她喜欢弹吉他,是乐队的吉他手咧。”
“吉他手啊,好酷。”杏子是真没想到,从小对音乐无感,甚至可以说有点先天五音不全的儿子,最后会被一个弹吉他的女孩征服。
真想早点见到真人啊,杏子在心里想。
“对了。”想起正事,杏子语气严肃了几分。
以前她一直觉得深津还小,不想转眼已经到了恋爱的年级,既然谈恋爱了,那有些必要的生理知识就必须要了解;虽然学校也有相关课程教学,但作为母亲,杏子觉得还是很有必要再提醒一下。
她将一直拿在身后的书递给深津一成,认真叮嘱道:“一成,这些书你有空的时候先看看,有不懂的可以问我,也可以问爸爸。”
“好咧。”深津一成接过书,发现分别是《两性健康常识》和《人类性反应》。
深津的母亲杏子是护士,家里各种人体生理方面的书籍不少,书房里还摆着一架人体骨络模型,深津对这些向来习以为常,只是母亲这个时候单独挑这两本书给他,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等母亲走后,深津一成安静地看着面前的两本书。
他简单翻看了目录,发现里面内容很系统全面,从生理学和心理学等方面入手,详细解释了不同性别、不同年龄阶段的人对性的反应和感受,也有说到发生性行为时该怎么做好措施保护好彼此。
从工具书的角度来说,这两本书比昨晚凉子那本要专业得多;但从可读性来讲,深津一成还是觉得凉子那本更可爱。
真是个傻姑娘咧,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找到那本书的咧。
这样想着,深津一成不禁笑出声来。
第二天早上,深津一成结束锻炼时,母亲已经在厨房里忙活了。
了解到凉子一个人在秋田过新年,杏子今天专程煲了锅鸡汤,又挑了两盒精致的点心,嘱咐深津一成早点送过去。
一月初的秋田还飘着雪花,好在鸡汤有保温杯装着,母亲又特意用厚厚的棉布包提着,等深津一成到凉子家时,鸡汤还冒着热气。
“试试咧。”深津将鸡汤盛在小碗里递给凉子。
“好香。”昨天滑雪玩得太疯,今天凉子直接一觉睡到中午,醒来正愁先吃点什么垫垫时,深津就来了。
捧着热气腾腾的鸡汤,凉子轻轻吹了口气,随着浓郁的香味在舌尖绽开,味蕾彻底被唤醒。
也顾不得优雅形象,凉子夹起鸡肉就着鸡汤,开始大快朵颐。
等最后一口金黄的鸡汤咽下后,凉子擦了擦嘴角,露出一脸满足的表情。
“好吃吗?”深津一成表情虽然跟平时没有太大变化,眼睛里却带着点非比寻常的期待。
“好吃,超级无敌好吃。”好吃到凉子还在回味唇齿间那抹鲜香,她拉着深津的手开心地夸道,“一成煲汤的技术最棒了。”
想了想,深津一成握着凉子的手如实相告:“是母亲特意为你煲的咧。”
凉子现在胃里暖暖的,脑子也晕乎乎的,猛然听到深津说是他母亲熬的,惊得凉子差点没坐稳,不敢置信地反问道:“一成,你说是谁煲的?”
“母亲煲的咧。”
“为我煲的?”
“是咧。”
确认自己没听错深津也没说错后,凉子低着头有些沉默地靠在椅背上。
一切来得太突然,她需要点时间消化。
凉子突然不说话,气氛骤然冷了下来,深津忽然有些后悔将恋爱的事告诉家里,至少他应该先跟凉子商量的。
“对不起咧,凉子。”深津抱歉道。
看着神情紧张的深津,凉子心里忽然软了下来。
她不是在生气,她就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一成。”拉着深津一成的手,凉子解释道,“其实我不太知道该怎么和长辈相处,我怕叔叔阿姨会不喜欢我。”
“怎么会咧,母亲很喜欢你咧。”
“可是阿姨还没见过我啊,而且我家里的事也很乱,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介意......”
“不会介意咧。”凉子的话还没说完,深津一成直接起身将她抱进怀里:“凉子,不要想太多,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咧。
等怀里的人情绪逐渐稳定后,深津继续说道:”你很好,我很喜欢你,我的家人也会很喜欢你。如果你不想太早见到他们,我们就慢慢来,等以后再见面咧,你看这样好不好咧?”
埋首在深津怀里,感受到他温暖的气息,凉子那点莫名的焦虑开始一点点消散,但她心里其实始终有个担忧。
反正已经聊到这儿,凉子索性直接和盘托出:“一成,我害怕自己没法成为一个贤惠的女朋友。”
“我不会做饭,也不会煲汤。”凉子继续说道,“你看美里就能织出漂亮的帽子,还能烤出香脆的小熊饼干,可是这些我都不会,而且我大概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做到像她那样优秀。”
凉子越说越不自信,她也不是没想过学,但比起学这些,她果然还是更愿意把时间花在音乐上。
“傻瓜咧。”终于知道了凉子心里那些担忧,深津蹲下身来,拉着凉子有些局促不安的手,轻声安慰道,“美里是美里,你是你咧,你看美里也不会弹吉他咧。”
“可是弹吉他不能填饱肚子......”
“不能填饱肚子,但是能让心情愉快一整天咧。因为听了凉子的吉他,可以一整天都充满活力咧。”
“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有咧。”看凉子脸上终于露出笑容,深津捏了捏她的鼻尖继续说道,“凉子,没有哪条规定说女孩子必须要是什么样子咧,贤惠顾家很好、有自己的梦想和追求也很好。总之,你可以是任何你想成为的样子咧,我都会全力支持你咧。”
深津一成说这话时,看向凉子的眼神无比真挚。
事后很多年凉子回想起来时,都觉得是当时深津的坚定,治愈了自己最深的那点自卑。
两周寒假转眼就结束了,一月下旬大家迎来高二第三学期开学。
这学期篮球部没有大型比赛,但训练的强度丝毫没有减轻;随着高三的队员全部退部,深津一成正式被正式任命为下一届山王工高篮球部的队长。
由于堂本教练最近忙于物色优秀的准高一球员,佐佐木前辈也已经退社,新的球队经理一时又没定下来,组织球队日常训练的任务就落在了新队长深津一成身上。
对内不仅要监督日常训练、安排对抗练习、开会复盘总结,对外还要负责对接学生会,提交各种表格资料,深津的压力一下子大了不少,好在这期间河田和野边帮了他不少忙。
河田雅史这两年从控卫一路打到前锋,又从前锋打到中锋,可以说各个位置的经验都十分丰富;而且他性格又好,虽然看起来有点凶,但相处之后会发现他脾气非常温和,所以低年级的球员有问题都愿意先找他求教。
跟河田擅长教学不同,野边做事虽然一板一眼,但跟学生会对接起来却格外顺畅,那些琐碎的事项经他手后总能妥善处理好,因此这块工作深津也乐于拜托野边帮他完成。
在大家共同努力下,深津世代正有条不紊地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