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等院凤凰一出浴室，便听到阳台传来敲玻璃的声音。他立刻警惕起来，手摸向桌上的网球包，随即有清冷的女声传来：“凤凰，是我。”
他一愣，可也放松下来，看了一下钟表，不禁疑惑——今天是莉莉娅丝的生日，平等院纱织还在家里为她准备了庆生聚会，但很不巧，正赶上了亚洲青少年网球锦标赛，他不得不来东京参加比赛。
按理说，这个时间点虽然聚会已经结束了，但就算坐飞机，也没办法来到东京。
正欲拉开窗帘，平等院凤凰低头看了一眼围在腰间的浴巾，道了声“等一下”，转身从衣架上拿了条裤衩，还套上了上衣。
“你怎么来……”他一边问一边拉开窗帘，便看见莉莉娅丝端着一块蛋糕站在阳台上，顿时话锋一转——“……大小姐体验外卖员生活？”
“这是我的生日蛋糕。”
平等院凤凰沉默了一下，记忆逐渐复苏——两个小时前，他在莉莉娅丝发的有关蛋糕的照片下随手评论了一句看起来不错，莉莉娅丝便发消息问他想不想吃，他当时没多想，说了句如果送过来当然吃。
结果莉莉竟然真的直接送过来了。
虽然惊讶，到细想倒也是她的风格。
“我就随便说说，开个玩笑而已。”平等院凤凰拉开阳台的门。
莉莉娅丝摇摇头，走进房间，“我知道，但我想见你。”
平等院凤凰默默把那句“其实我不爱吃甜食”咽了下去，问：“为什么想见我？”
莉莉娅丝微微歪头，想了想：“没有原因。”
平等院凤凰随意地往桌子上一靠，微微抬起下颌，道：“人见到了，大小姐还有什么事么？”
“没有，那我走了。”说着，莉莉娅丝放下蛋糕，转头朝阳台走去。
平等院凤凰：？？？？？
待他反应过来，莉莉娅丝已经走到了阳台。
“你等等！”
莉莉娅丝疑惑转头。
“你大老远从从神户跑过来，就为看我一眼，然后没了？”
“我还给你带了蛋糕。”
平等院凤凰：……
“喝杯茶？”
“好。”
……
“我送的礼物怎么样，还满意么？”平等院凤凰一边泡茶一边问。
“我很喜欢。试了一下，很好用。”莉莉娅丝抬头，唇边绽开浅浅的笑意，眼睛似乎也亮了起来。
平等院凤凰送的礼物是一把和风的伞，红色为底，飘着一朵朵粉白的樱，伞柄处有一个小机关，轻轻转动，便能抽出一把细剑来。
没开刃，非常适合抽人用，还不用担心弄脏了伞，是十分贴心的礼物。
“生日过得开心么？”
莉莉娅丝握住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
其实她本并没有庆祝“生日”的计划——血族生命漫长，一般十年甚至百年才会有近似的庆祝和纪念活动，一年的时光不过弹指而已，况且这个日期也只是平等院凤凰为了回礼选定的日期。
所以除了那份礼物，莉莉娅丝对这个日子没什么期待。
但她的生日不知怎么被平等院樱知道了。
于是今天她一进平等院家，便在一片黑暗中看见平等院纱织和藤原雅美一边唱着生日快乐歌一边将点燃了蜡烛的蛋糕推了出来；蛋糕旁还放着个平板，屏幕上是毛利信次郎三人的视频通话，同样唱着生日快乐歌——其中某位天才调子还歪到了地府；接着平等院樱则从门后跳出来，一边放着礼花筒一边大喊“Surprise！”
这对莉莉娅丝来说算不得什么“惊喜”——得益于良好的听力，那些暗戳戳的商议对她来说可谓是一览无余。
然而看着烛火在眼前跳动，彩色的亮片和花瓣纷扬落下，那一刻，她心底还是生出些许的欢喜和温暖。
在那些泛黄的、破碎的记忆里，也有人每年为她、为娜娜庆祝生日。
于是此后，这个日子似乎也值得期待了，就连吃蛋糕这件事似乎也可以忍受了。
“我过得很开心。”莉莉娅丝轻声说，唇角笑意似乎深了一点，“他们给我唱了生日快乐，纱织送了很漂亮的浴衣，小樱送了画，雅美送了题集，正人送了护身的符咒，信次郎送了天文类的书……”
平等院凤凰也忍不住跟着笑了一下，又产生了些许好奇，于是问：“所以你们血族也会过生日么？”
“有类似的习俗，不过一般十年或者一百年才会过一次。”
“怎么过？”
“通常会举行一些宴会，不过由于血族和人类的食物不一样，这些宴会用人类的话来说就是开银趴。”
平等院凤凰：……
果然，这很血族。
“也有血族会用一些不太寻常的方式来纪念，比如和某个人约架，开学术交流会……妈妈，她曾经给我和娜娜唱过歌……”
默了一下，莉莉娅丝伸出手指，轻轻地敲击在玻璃杯的不同位置。叮咚作响间，时段时续的旋律流泻而出。很快，破碎的旋律逐渐连接在一起。莉莉娅丝轻轻开口，跟着叮咚的声响，轻轻地哼唱起来……
虽然没有歌词，但调子非常温柔，大概是莉莉娅丝的母亲当初唱过的歌。
所以平等院凤凰安安静静地听着。
直到那轻轻柔柔的歌声停下，莉莉娅丝眼中流露出些许的哀伤。
·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不多时，温柔的歌声打破了这宁静。
莉莉娅丝抬头，看见平等院凤凰拿着手机，播放着那首生日快乐歌。
“不擅长唱歌，凑活听听。”少年的语气里带着一点点别扭。
他唇角微微翘起，扶着玻璃杯的指尖再次跃动起来，敲出生日快乐歌的旋律，应和着那歌声，眉眼间的愁丝似乎也一点点地被带走了。
·
莉莉娅丝在歌声里喝完了最后一口茶，告别离开。
平等院凤凰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已经将近十二点了。
不过他旋即意识到一个问题——莉莉娅丝是爬阳台进来的，是从阳台出去还是正常地从大门出去。
还未等他发问，莉莉娅丝便用行动回答了他——她背后展开一双暗红色的翅膀。
翅膀的形状像是某些漫画和游戏里的恶魔之翼或者龙翼，却不显得狰狞可怖，隐约呈现出一种介乎真实与虚幻之间的质感。
平等院凤凰一时愕然，但人类某些血族传说里所描写的血族确实是有翅膀的，说不定就是因为看到过这样的血族。
“我先去机场了。”
平等院凤凰：？
“你自己会飞还要去机场？”
“距离太远，自己飞比较累。”
“那你之前怎么过来的。”
“坐飞机。”说着，莉莉娅丝的脚已经离开了地面，目光和平等院凤凰持平了，可她的翅膀其实并没有动。
平等院凤凰：……
一个会飞的血族飞去机场坐飞机……怎么想怎么怪。
“注意……安全？” 平等院凤凰看着缓缓升高的莉莉娅丝，觉得似乎有点多此一举。
“嗯。”莉莉娅丝翅膀微动，控制着自己转身，却又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道：“凤凰，如果要给今天来见你找一个原因，我大概是想让你陪我过生日。”
平等院凤凰心里微微一动，有莫名的情绪浮起，但他旋即将这些情绪压下，道：“这算什么，以后你的生日，我还有老妈，小樱……都会一起陪你过。”
莉莉娅丝低头看着少年，弯了弯眼睛，道：“好。”略略顿了一点，她又道：“还有，凤凰，祝你比赛胜利。”
平等院凤凰愣了一下，旋即不屑地笑道：“就那几个杂鱼，赢下来还不是轻轻松松。”
“嗯，我相信你。”
·
莉莉娅丝的声音被夜风吹散，身影也消失在朦胧的月色里。
平等院凤凰这才发现，今晚的月色也像极了他们相遇的那一夜。
可终究还是不同了。
虽然已经过了进食的时间，但看着桌上的蛋糕，他还是挖了一块塞进嘴里。
微甜不腻，味道确实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