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枫尘荆语 > 第六十八章浔阳督税

第六十八章浔阳督税

    第六十八章:浔阳督税

    (一)

    夏去秋至,离皇上派襄王殿下前去边疆平息动乱,安抚流民已过去近四个月,朝廷内却再添风波。西面各城由于去年旱涝灾害加剧,今年作物产量锐减,竟是过了立秋却还迟迟交不上来赋税,再加上适逢朝廷国库吃紧,这一来可急坏了朝堂上那批还等着拿这笔俸禄的官员们,连皇上也甚为担忧。无奈之下,经几位大臣劝说,皇帝凌翊终于打定主意派太子凌昱即刻前往浔阳督察当地几城的赋税。并命随行的官员一切全听凭太子殿下决断,是减免、是强征,还须由他做主。

    太子去往浔阳不几日便是中秋节,紫荆这一日早早便被皇后派来府上服侍她的宫人嬷嬷叫醒,将醒未醒十分不情愿地起身,换好衣衫坐于妆镜前,任由身后的宫人为她梳妆打扮,穿戴整齐准备进宫。紫荆心内轻叹一声,这次进宫没有凌枫在身边陪着她,只留她独自一人面对那群文武百官,她的一个举动或是一句话都很有可能影响他的前途和他们的未来以及他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所以她必须极谨慎应对,唯恐行差踏错一步便会贻误终身。不过好在这中秋节宴席上没有凌昱,她终于可以舒一口气不必再与他碰面担忧自己会说错话。这个人,简直就是她命中的克星。

    紫荆此刻已用过早膳,便在宫人的帮助下换上一套华丽的鹅黄色宫装,这套宫装是由皇后娘娘命宫中的御用绣娘专门按她现在的身形为她定做的,昨日午时才最后完工派人赶送至襄王府。待得全部穿戴、梳妆整齐后进宫之时已是晌午。不承想紫荆刚入得朝华门,便有内侍来报,说皇后娘娘请王妃娘娘去御花园小叙,此时正恭候着娘娘。紫荆愣了片刻,点点头,任由宫人内侍搀扶着指引她去往御花园。

    御花园,柳皇后正斜倚在坐榻上,正与一身粉红色宫装的唐雪柔品茶聊天。她的旁边还围着两个九十岁大的一男一女两个孩子。紫荆刚到御花园,柳皇后远远便瞧见了她,示意她到自己近前,在自己身旁赐了座,又命身侧的宫人内侍悉数退下。紫荆拖拽着裙子正要下拜,柳皇后便挥手制止了她:“这里没有别人,你身子又不便,免了吧。”紫荆只好在她身旁落了座。倒是坐于柳皇后右侧的唐雪柔利落地起身,轻轻点头向紫荆福身问安:“雪柔在此见过王妃妹妹。祝王妃妹妹身体康健,万事顺遂。”

    紫荆也微微点头,道:“妹妹见过姐姐,谢姐姐挂念。”自上次在东宫一别后,紫荆就曾想过她们这对名义上的姐妹二人终有一天还会再见,今日会在这里见到唐雪柔她并不感到意外,该来的总是会来。虽然她并不讨厌唐雪柔,相反还有些同情她。但毕竟因为凌昱,紫荆还是从心里对她产生了芥蒂,面色淡淡,并不主动与她说话,只端坐在皇后身边不时眺望远处的风景。

    柳皇后指了指桌上摆放的水晶盘,伸手摘下一颗晶莹剔透状似珍珠的葡萄,放进嘴里,对紫荆道:“这是从波斯进贡来的葡萄,味美,甘甜多汁,你尝尝吧。”

    紫荆倒不好推辞皇后娘娘这番好意,却也不能不小心应对。虽然她并不能真正信任皇后,但皇后所赐之物她并无拒绝的理由,如果摆明了疑心皇后的举动反倒会落人口实,对自己不利。如此一来,倒不如大大方方接受,而且她也想不出皇后有任何谋害她腹中骨肉的动机,就算她以前再不喜欢自己,可也不能不承认她腹中所怀却是她嫡亲的孙子,是凌氏皇族的血脉,万不至于这样公然对她的孩子下手。思及至此,她轻轻点了点头,拿起水晶盘中一串葡萄,摘下一颗缓缓放入口中。

    柳皇后见她面上尚有犹疑之色,不由冷笑:“怎么?怕本宫下毒害你么?”

    紫荆神色一凛,道:“母后多虑了,臣媳绝无此想。”

    “是么?”柳皇后依旧冷笑,却并未再与她计较,而是调转了话题:“你如今,已有几个月的身孕了?”

    紫荆道:“回母后,臣媳……已经五个多月的身孕了。”

    柳皇后点头道:“五个月……本宫看你如今的身形倒并不比寻常妇人怀有五个月身孕的样子,倒似有六七个月大。太医有没有检测出是否双生子?”

    唐雪柔在一旁也笑道;“如此一来,姐姐倒还真羡慕妹妹的好福气呢,先恭喜妹妹了!”

    紫荆微笑着摆手道:“这个太医倒是尚未说明。臣媳也不知。”

    柳皇后道:“下个月穆太医给你看诊时,你可以暗里询问他一下。届时他若是连双生子都诊不出,那本宫就立马让他收拾包袱回老家去!”

    紫荆不由一惊:“母后,您不必……”声音顿时卡在了喉咙里。

    柳皇后又道:“你这几日感觉如何?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你如今所进饮食皆是宫中上等御厨做出,可还适应?”

    紫荆道:“回母后,臣媳,并未觉有不舒服的感觉,只是近来却是越发嗜睡,懒于外出而已。臣媳所用饮食美味可口,并无不适应之处,还多谢母后美意。”

    柳皇后状似无意地叹了口气,道:“你如今身子多有不便,行动不易。还要劳你前来宫中赴宴,真是难为你了。”

    紫荆道:“母后哪里话,这是臣媳分内之事,并未觉麻烦。”

    柳皇后看了看石桌上摆放的沙漏,道:“快到申时了,我们也该进去了。”

    申时三刻,开宴的钟声响过,众宾客臣子都已入席就坐,只等帝后驾临宣布开席。只见同样身着明黄色盛装的帝后二人并肩携手一同走过两仪殿前长长铺就的金织锦毯,最终在宝座上坐定,微笑着接受众人的朝贺。接下来是一众妃嫔皇子也纷纷叩首拜倒行礼恭贺中秋佳节。紫荆倒是有些意外,今日在这般重要的盛宴上,当着众宾客的面,皇后竟以她怀着身孕为由免去了她应行的所有礼节,还将她安排在大殿一处稍偏僻的角落坐定,吩咐她只需静静观赏歌舞便好,身边也只由少数几个宫人命妇陪同。

    今年的中秋宴会与往年并无任何不同,但或许因为少了太子殿下与襄王殿下,众臣于心内叹息终于可以不用看他们兄弟二人在朝堂上戴着面具虚与委蛇客套寒暄了。皇上在这个当口一前一后将这本已剑拔弩张的兄弟二人调离京城也许别有深意。不论皇上此番的真实想法是什么,都已不再重要。届时只等太子和襄王殿下回京,一切便已尘埃落定。朝堂上本就无绝对的忠心,却充斥着许多坐山观虎斗的大臣。只是最终结局如何,谁胜谁负于他们而言并不真正重要,嘴上言辞恳切内心却早已为自己盘算好了所有退路,想尽办法保住自己在朝堂上的地位。

    不到最后一刻,一切,都还是未知。

    真相,在任何时候,远比你想象中的要残酷许多。

    紫荆这几日胃口并不甚佳,吃得很少,很快便放下了碗著,只撑着看了几段歌舞便以身体不适为由告退回府。

    (二)

    太初九年九月十五,太子凌昱一行已经到达浔阳等地,接受皇帝的委派去当地督查赋税。

    这日,天气正晴。凌昱在营帐里正斜靠在榻椅上一本一本地翻看着几日前从几地农商户手中收上来的账本,一边看一边皱了皱眉,不禁询问身边的灰衣老者:“这是什么时候的账本?怎么差这么多?”

    “这……我……”灰衣老者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道:“所有的账本都在这了,请殿下过目。其余的……数目,恕老臣并不清楚。”

    “罢了罢了。”凌昱一挥手道:“这也不能怪你。可是……光浔阳当地的农户应交纳的赋税与实际送达国库的就差了整整十万石,这又怎么解释?这样下去,国库怎能不亏空?”

    “这……”灰衣老者问:“殿下以为,是何缘故?”

    凌昱眉毛一挑,道:“其实,为何浔阳等地屡屡交不起赋税,预算与实收差额甚大,个中因由,想必你也早已料到。”顿了一会,又道:“能查到是否是当地官差克扣佃户粮饷吗?”

    灰衣老者郑重道:“听凭殿下吩咐,老臣即刻去办。”

    凌昱道:“去年的粮饷犹自欠了这么多,今年的,怕是催了也万万交不上了。你说,今年浔阳等地灾害严重,农田比之去年是大大减产,佃户无钱无粮,交不起税。你说,今年这税,是该强征,还是减免?”

    灰衣老者赶紧道:“太子殿下是打算……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若是殿下想为浔阳百姓免去今年赋税,还须先上报皇上批准,此计才可行,殿下万不可擅作决议啊!”

    “又是上报父皇!”凌昱将手里的账本合上随意往桌子上一扔,重重哼了一声:“你们什么都听父皇的,父皇年事已高,做事难免有判断失误的时候。而孤是大胤名正言顺的储君,是大胤未来的帝君!孤来此地明明是受了父皇的委托,难道就连这点事都做不得主么?呵,说什么大胤储君,充其量本宫不过是个傀儡而已!”

    灰衣老者见状慌忙下跪,不住磕头:“殿下息怒,殿下息怒。老臣并无此意,老臣只是觉得,殿下若要如此,还是事先禀明皇上的好。以免……横生枝节。”

    凌昱轻笑:“这个,卿恐怕多虑了。孤心中自有打算。”

    “……”灰衣老者察觉自己一时誓言,恍然噤口不语。

    凌昱看向灰衣老者,眼神凌厉,突又笑道:“你也不必如此,是孤刚才情绪失控,让您受惊了。不过,孤交予你的事,你一定要尽力亲自督办,不可假手他人。明日日落之前务必给我把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你明白么?”

    灰衣老者犹豫了许久,终于试探着问:“那……敢问殿下,下一步打算如何?”

    凌昱冷笑:“也许,是时候,我该去会会这个所谓的浔阳县令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灰衣老者点了点头,道:“殿下说的是,那么老臣此刻即下去安排就是。”

    凌昱一摆手道:“那么你此刻便退下吧。此事,还有劳卿费心了。明日,孤在此等你的消息。”

    灰衣老者又上前拜了一拜,道:“老臣,定不负殿下厚爱。”说完便匆匆退下。

    翌日午时,凌昱在浔阳提辖府召见了浔阳当地的知县。那知县战战兢兢硬是被凌昱派去请他的一左一右两个侍卫强押着上了审判席,被扔在地上半晌犹疑着缓缓抬起头,便瞧见坐在上首的

    凌昱正眯着眼微笑着打量着他,不禁又吓得浑身一阵颤抖低下头去。

    旁边有一带刀侍卫见状立即上前踢了他一脚,尖声斥道:“大胆奴才,见了太子殿下还不快行礼跪安?”说着便要押着那人跪下向凌昱磕头行礼,忽见凌昱一摆手道:“算了,放开他,不碍事。”那侍卫便放开了他,那人失了搀扶的力道在地上滚了两滚终于爬到阶前,此刻更是害怕得连话都说不完整,好半晌才从喉间挤出一句话,声音却比哭还难听:“奴才……叩见太子殿下……请太子殿下……恕罪。”

    审判堂里从侍卫到审判官见此人如此模样皆忍不住抿唇而笑,凌昱也不禁轻笑一声,不过很快他便压住笑意,冷意漫上眉梢。他冷冷盯着下方那人,道:“你也知罪?你可知你犯了什么罪?”

    “我……奴才……奴才……”他跪在下方犹自吭吭哧哧了半晌,却仍是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

    “够了!”凌昱这时似是没有耐心再跟他耗下去,重重一拍惊堂木,怒道:“你别再装了!”

    那人吓得再次哆嗦着道:“小人……奴才做错了什么……不知何处冒犯了太子殿下……”却被凌昱一声大喝打断:“够了!你做过什么,不用孤提醒,你自己心里清楚。”顿了一会,又一字一句正色道:“你私自克扣浔阳百姓交的赋税钱粮,中饱私囊,从中牟利。你以为能瞒得过孤?”

    那人见自己的罪状被凌昱毫无遗漏地当场抖落出来,惊吓之余更是连连磕头求饶:“饶命啊,殿下。奴才……冤枉啊,冤枉啊。奴才真是冤枉的,还求殿下开恩,饶了奴才一命吧!”

    “哦?”凌昱不由冷笑:“不招是么,那也没关系。孤自是有一千种法子令你想不招也难。不过如果你能乖乖地听话的话,孤保证,绝不会让你受一千种之一的任何一种法子,明白么?”

    “啊,大人,太子殿下。”那人跪爬到凌昱脚边,不住磕头道:“太子殿下,饶命啊。奴才,奴才也是不得已,实在是得了上头的命令,才不得不……实在是,那县太爷威胁小人,如果不依他,他就要了小人的这顶乌纱帽啊,小人也是为了保全家中老母妻儿五人的口粮,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顺了上头的命令,不想却因一念之私犯下这弥天大罪,给浔阳百姓带来灾祸,小人……自知罪不可恕,还求殿下开恩饶了……”然而凌昱却没有心思再听他多废话,一声断喝命令手下监判官:“来人,将吴知县脱去官服,即刻起押往京城刑部司大牢,交由刑部受审,听凭发落。”

    那知县却仍在不住哀嚎求饶:“求殿下开恩呐,求殿下开恩……”却仍是被押解他的那两个侍卫阻住了嘴不由分说强行拉了下去,哀嚎声渐渐远去……

    凌昱负手立于堂上,漠然看着那个被强行拖拽下去的可怜知县,眉梢轻扬,唇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新书推荐: 鸿雁归春 娇哄 虚情假意 (业她)春华秋实 成为书中男二的病弱妹妹 葡*******水 与你同世界殉难 恋爱史不可为空 [全职高手]大狗狗是狼 大帝重生,把战神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