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快乐的牧童（二）

    他向四周看了看，却又没有发现任何人。他又仔细地听了听，他听到一个老太太深沉地说：“我以前是个地主，对长工太无情了。阎王罚我做三辈子母牛来还债。他让我干人间最重的活，他还让我的子女跟我一起还债。那两个小母牛，阿黄跟阿紫就是我的孩子。她们前生是我的两个女儿，她们都出国留过学。阿黄原名叫周红，阿紫原名叫周艳，因为她们跟我一样剥削过人民而受到阎王的惩罚。现在，我们都后悔了。”

    “我以前也是一个坏人。我以前是个管家，拿东家一点点钱，却整天拿着鞭子打这个、骂那个，仿佛自己也是东家一样，给东家赚了不少钱，但是我又没有得到多少。阎王觉得我又傻又可恶，就让我当一辈子牛来还债。”他又听到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他偷偷地向四处看了看，原来是他家的几头牛在说话呢。

    “这么说来，我们是同时代的人了。你以前叫啥名字？”老母牛问道。

    “我叫穆仁智。现在看，我一点都不仁智。你呢？你叫啥？”那头紫色的犍牛问道。

    母牛小声说道：“我叫周扒皮。咱那时候，圣人说：‘人不为已，天诛地灭’。我们有啥错呢？阎王让我做牛我很不服气。可是阎王却说，‘灵灵平等’，每个人都可以作孽，但是冤、债必还。要不然，天条就没有用了，天理也会消失了，三界都会乱作一团。”

    犍牛沉思了一下说：“也是。可是，每个人都有私心、私欲。这样，每个人都会做一些损人利己的事情。这也是人之常情，可是阎王为什么总是那样较真呢？”

    母牛叹息一声说：“唉，其实阎王说的也对。常言道：‘要的公道，打个巅倒’。如果把你变成杨白劳，把杨白劳变成你，你觉得怎么样？阎王的意思是说他让我们成为幸运者，但并不是让我们为所欲为、损人利己。他想让我们能帮助别人，引导别人，让大家共同富裕，而不是让我们利用自己的势力去欺压别人。现在我明白了，我也教育我的子女老实做牛，希望有朝一日能够重新做个好人。”

    犍牛笑了一下说：“按你所说，如果将来所有人都变好了，人间就再也没牛马了？”

    母牛自信地说：“那当然了。你看现在人间有很多动物不都在慢慢消失吗？那就是因为人间的坏人比以前少的原因。比如说，蜗牛就比以前少得多了。蜗牛的前生都是那些整天坐轿子进出的老爷。后来，坐轿的人少了，现在蜗牛也就少了。再过一段时间，牛马可能也少了，因为地主、工头也越来越少了。”

    那头犍牛又反问道：“按你的意思，将来人都变好了，人间的动物都灭绝了吗？”

    母牛坚定地说：“那是不可能的。因为人的本性是自私的，再加上一些伪君子，他们明明是十足的小人，却要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圣人。他们整天说假话欺骗善良的老百姓，结果把一个个好人变成一个个坏人。所以，坏人一定不会灭绝。因此，人间的动物只会减少，但是不会完全消失的。”

    犍牛又不服气地说：“如果人们变得越来越坏，个个都是作奸犯科、损人利己、尔虞我诈、贪污盗窃、或者谋财害命的话，人间就只有动物而没有人类了？”

    母牛微笑了一下说：“如果坏人越来越多，社会风气越来越坏，像你说的那样，人人都在作孽的时候，上天就会给人间降临瘟疫或者天子，瘟疫会让很多坏人死亡；天子会在人间发动正义的、或者邪恶的战争，以便让不义者死，让正义者生，以此消除前生之恶。这就是为什么有些国家经常发生战争的原因。比如‘两次世界大战’吧，那都是上天为了惩罚恶人才故意安排的。你看，有些国家一直很安定、繁荣、国泰民安。那是因为那些国家社会风气好，每个人的心中都有公德、道德，领导人能为人民服务。各级政府部门也能认真了解人间疾苦，并且尽力帮扶、解决老百姓的一切困难。因为整个国家没有太多的恩怨，所以，上天也就给那些国家降下福祉。相反，有些国家的领导人心术不正，不为百姓办事，老想着祸国殃民。他手下的那些狗腿子也都跟着效仿，结果是贪污横行、弱肉强食、正义尽失、民怨沸腾。这样，上天就会给那个国家派来几个‘人物’，让他们把那个国家折腾一翻。”

    犍牛听后不禁感叹道：“原来是这样。但是我们为人时，怎么老想着骗人钱财、占人便宜呢？我们怎么老不相信什么因果报应呢？不是有人七、八十岁了，还想着损人利己、假公济私、丧尽天良、祸国殃民吗？”

    母牛又叹了一口气说：“其实，我们从小就听老人们讲什么因果报应的事情。可是在现实中，我们老见到一些占便宜者高兴、吃亏者难过的事情。这就慢慢地让我们不相信因果报应了。况且有些圣人也说什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话。有些自私自利的人趁机说什么‘一个人如果连自己都不关心，他怎么会关心别人呢？’还有人说什么：‘世界上跟本没有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人’。他们觉得雷锋、邱少云、黄继光等英雄都是假的。他们认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才是大道理。”

    犍牛听后有点生气地说：“可事实上，人家雷锋、邱少云、黄继光等等英雄的事迹都是真实的。我在阴曹地府就见到过他们。那些人的灵魂都成为万人景仰的神了。他们正因为能做到一般人做不到的事情，所以他们才能上天堂。而那些自己不道德，却又擅长诋毁他人的人，却一直呆地地狱里面。”

    母牛惋惜地说：“世人都是这样的。要不然，怎么会有地狱和那些耻辱柱呢？”

    ……

    李林平听了老牛之间的谈话以后，不禁大吃一惊。因为老牛谈论的人和事他都知道！从此，在没事儿的时候，他就经常偷听牛哥儿们之间的谈话。

    在一个春天的早晨，当牛群都在吃草的时候，他一个人站在山上听山下的学生唱歌。他一边听一边大声地跟着唱。正当他聚精会神地跟山下的学生比赛唱歌的时候，他突然听到有两个人在轻声的交谈着什么。那两个人的声音特别温柔缥缈、悦耳动听，仿佛两个仙女在唱歌那样，能给听者带来一种飘飘欲举的感觉：

    “你看李家这个娃可怜的，才四岁多一点就开始放牛咧。也不知道他前生造啥孽咧。”

    他假装没有听见，他继续唱歌。过了一会儿他又听到另一个特别柔和的声音说：“他前生一定欠人家的了。所以，你看他小小的年级就开始给人家还债了。”

    他又听到另一个声音说：“可能吧。哪一天见到无常时问一下。”

    过了一会儿，他又听到那两个柔和地声音：“这娃可怜很。明天早上十点多要下大雨呢，也不知道他知道不？”。

    “现在家家户户都有广播呢。每天广播里都有天气预报呢。他应该知道吧。”

    “但是明天早上十点多下的那场大雨是一场‘不测风云’，阎王专门让玉皇大帝下的。人常说，‘鬼不走干路’，阎王明天要抓王庄村的老张呢，所以，阎王爷要玉皇大帝在明天中午十点钟的时候下一场大雨。”

    李林平一边唱歌，一边佯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他向四周看看，他发现两只小鸟在一个小树枝上聊天呢。

    他觉得很有意思。他家的广播刚好坏了。他感谢小鸟让他知道第二天要下一场“不测之雨”的事情。他也明白，他不能暴露自己的秘密。如果他暴露了自己的秘密，他一定会惹上大麻烦的。所以在第二天早上，他仍然和往常一样，在明媚的阳光下赶着牛群上山了。快到十点钟的时候，乌云突变，他便急忙给牛带笼嘴。可是，当正他准备给牛带笼嘴时，他家的牛却像箭一般地往家里冲去。他也急忙跟在牛群之后回到家里。幸好牛群跑地快，他才没有淋上一点雨。

    他妈妈一看天气突然变了，正担心他的时候，他却没淋一滴雨就回来了。他妈笑着问他是怎么一回事。他说天一变，所有牛就撒腿往回跑，他就跟在牛群的后面跑了回来，所以他就没有淋雨。他妈对他说动物都有灵性，它们能看到人们看不到的东西，比如神鬼之类的东西。动物也能预测天气等等。

    从此以后，每当他上山放牛时，他妈都让他戴上一顶草帽，拿一块儿塑料纸，以防他淋雨。

    从此，他也发现了很多大自然中的奥秘。他更加喜欢放牛、也更加喜欢大自然了。他想倾听那些来自大自然的、最真实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