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理性时代

    时间如水，很快又开学了，他又可以见到他心爱的女孩儿了。可是当他们再次碰面的时候，他觉得李玉婷变得更加亮丽且高大了，而他自己在她面前却显得弱小而猥琐。他在她的面前已经没有一点自信心了，也许因为他那个不好的习惯对他阳刚之气的损害吧，他已经走向一条不求上进、懵懂度日的人生之路了。他的学习成绩也开始直线下滑。由于他前生学的是理科，他的理科成绩还不错，可是他的文科成绩却越来越差了，特别是英语，他经常考不及格。那个曾经一直处于领先地位的他现在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突出了。他的家人也慢慢地担心起来，可是他对自己的未来却毫不在意，他仿佛麻木了。他对自己的前途一片茫然。他妈妈以为他病了，却又查不出他的病因。等到中考时，他没有考上中专。在当时，能考上中专是一件多么令人羡慕的事情啊！他没有考上，他家人对他也十分失望。他大哥考上北大，他二哥上清华，他三哥也考上了中科大。他应该考上什么的大学呢？在那个时代，上大学是多么可望而不可求的事情呀！对农村孩子来说，考学就是他们走出农村的唯一的“独木桥”。如果没有考上中专的话，考大学的机会就会更加渺茫的。他的三个哥哥到初三时都学得特别好。因此，人们都劝说他们上高中，他们因而都考上了名校。

    他却不一样，他到高三以后成绩反而不停地下滑。如果他考不上中专的话，他考上大学的可能性就会特别茫然的。

    他的父母想和他商量一下有关他上学的事情，他却不积极配合。他整天仿佛丢了魂一样，活一天算一天的样子。

    有一天在梦中，当他在外面和孩子们玩耍的时候，他听到两条毒蛇在草丛中商量着怎样把他们那几个孩子都咬伤。他听见毒蛇的话以后，就赶紧叫其他孩子跟他一起到他家里玩儿去。他一回到家里就从朦胧中醒来，并且听到他父母正在谈论他上学的事情：

    “咱这几个娃都是上学的料，老大、老二、老三从小就能好好学习，学习成绩也很好。老大、老二已经上班了，老三也快毕业了，家里的负担越来越轻了。老五是个女儿娃，能认几个字就行了。老四从小就学得特别好，可不知道这两年咋了？突然学不好了！我们还是再给他一个机会，让他上个高中，看三年后有啥结果。”他听见他父亲忧郁地说。

    “也是，一家子姊妹五六个，如果有个没有出息的，别人也笑话，瞎好让他上个高中也好听。”他又听到他母亲难过地说。

    他听了以后，心中不免难过一阵儿。他明白他是家人的负担，他只是一个过客，可是他却要吃人家的饭、用人家的钱、还要人家为他担心。他觉得他做的太不像话了。他以后必须发奋图强、努力拼搏，力争三年后考上大学、为家人争光、以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

    从此，他在家里尽力帮助父母做农活、做家务。他虽然也和以前一样沉默，但是他的心里有一股劲儿，那股劲儿使他有精神、有力量。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整天一蹶不振或者无所视事的样子。他一会儿在山上砍柴，一会儿把牛圈、羊圈和猪圈里的“家粪”背到田地里；一会儿又在家里喂牲畜。他又和以前一样既勤快又有眼色了。

    再次开学时，他就上高中了。高中在离他家三十多里的另外一个小镇上。那时他三哥还没有开学，于是他三哥就帮他挑着行李从高高的山头走到几十里外的学校去。他们挑着被子、干粮和口粮，因为他要住校，他们每两个礼拜回家一次。他们天一亮就出发，等到他们赶到学校时，已经是下午了。他三哥帮他报完名后，就匆忙往回走了。他一个人又一次步入一个陌生的地方，但是他已经做了好心理准备，他决心努力学习，为自己的未来奋力一搏。他很快就适应了高中生活。

    他们的学校很小，一个年级也就两个班，一百名学生。在他们新的学校前面也有一条清澈的小河，小河岸上全是柔软的沙滩，沙滩上长满了浅浅的青草。下午放学后，有数不清的少男少女在河边散步，或者坐在小河边看书。特别在夏季，当太阳被群山遮掩，学校处于群山的阴影之中的时候，小河水流潺潺，岸边微风徐徐，同学们在小河边自由自在地边散步、边聊天。那是多么快意的时刻呀！可是他却不能跟同学们一起享受生活。他常常一个人愁眉苦脸地坐在某个无人的角落里面时而看书、时而惆怅。有时，他老不停地思考他怎么没有考上中专呢？如果他考上中专的话，他上学、看病、吃饭都不用花他家里的钱了。虽然他家里不缺钱，他的两个哥哥已经开始挣工资了。关键是他就不必费那么大的力气学习了，也不用看别人的眼色行事了。所以，每当他家人让他干完繁重的家务、或者哪个老师批评过他之后，他都要沉思一阵子。他觉得挺奇怪的，他上初二以后虽然没有努力学习，但是他的基础还是很好的。他的数、理、化三科几乎都能得满分。他的语文、英语学得不算差，政治也还凑合。况且中专分数线仅340分。他怎么都能考400分的，可是结果他只考了320分，他觉得十分奇怪。在一个漆黑的晚上，当其他同学都睡着的时候，他的灵魂又偷偷地回到中考试场查看究竟——

    他们都坐在考场之中，他也正忙着做题。他觉得那些试题都挺简单的。他就开心地答题，而且他做过的所有试题的答案也都是对的。他怎么只考那点成绩呢？过了一会儿，他发现自己在考场里面打起盹儿来。打过盹儿后，他发现自己把很多试题都空下来不做，却翻一下页试卷去做其它试题了。最令他弄不明白的是，在交卷前，他并没有补做前面空下的那些试题，等到考试结束时，他就把试卷上交了。

    他觉得很奇怪，他怎么能把那些试题都空下来不做呢？

    当他向四周张望的时候，他发现屋顶上有一只小小的蜘蛛。那只蜘蛛每隔一会儿都要打一个哈欠，每当它打哈欠时，它的嘴里就会喷出一缕淡黑色的烟雾。那缕烟雾仿佛长眼睛似的慢慢地飘入他的鼻孔，当那些烟雾进入他的鼻孔以后，他就要打一个盹儿。而且，每次打过盹儿之后，他的眼球就全部变成黑色的了。他眼前所见到的一切也都变黑了。他以为他把眼前的那些张卷子答完了。他便翻一下卷子，往后继续做题。当他做完一、两道题以后，那只蜘蛛就再打一个哈欠，他就得再打一个盹儿。等他醒来以后，他的眼球又全部变成黑色的了。他又发现他眼前那页卷子上的试题又全部做完了，他就又翻一下卷子。最后，在考试结束时，他心满意足地把卷子交了上去。

    原来是这样！看样子他前生一定犯了不少错误，所以上帝要惩罚他吧？

    不管怎样，他都得好好学习。毕竟，他不能回到农村去干活，他要为父母争光。他的父母对他付出太多了。虽然，就算他考上大学，他也报答不了父母的养育之恩，但是他要努力一搏。因为，对父母来说他们仅仅为了一点期望而甘愿为子女付出一切！

    李玉婷没有考上高中。慢慢地，他也就把她遗忘了。

    可是，开学后不久，他还是暗恋上一个名叫杨美丹的女生，杨美丹是镇子里的女孩儿。她的父母都是正式工，在当时叫做“有工作的人”。因此，杨美丹也就是他们班上的干部子女了。杨美丹长得十分漂亮，举止也显得特别优雅、可爱。不知不觉中，他就喜欢上她了。他每天都想多看她几眼。无论在课堂上还是在课外，他总不停地想她。有意间或无意间，他的双眼都要在她身上停留一会儿。

    这样一来，他的学习成绩就不会有什么进步了，关键是，他并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他又一次陷入到对异性的幻想之中去了。

    有一次，他从山路上往回走的时候，他发现有无数条毒蛇在山路两边的草丛中蠕动。他便下意识地往家里跑去，他觉得那些毒蛇仿佛也都在他身后的草丛中追赶他似的。他听到那些毒蛇在草丛中嘶嘶地飞行着，在惊吓中，他就跑得更快了。当他跑出丛林来到一块田野中的时候，他发现一个瘦弱的老头走在前面。那个老头腰弯背驼，他一只手拄着拐杖，他的背上还背着一大背篓粮食正往山上慢慢行走着。他见了以后，就挡住老人，微笑着说他想帮老人背一程。

    老人就微笑着说：“现在像你这样的好人已经越来越少了。以前人们常说什么‘人人为我，我为人人’、‘有社会主义觉悟’等话语。现在人们却经常说什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各家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之类的话。你还知道帮助别人，看样子，你真是一个好人呀。”

    他说他也是顺路，帮他背一程没有什么。

    那个老人又说什么人不能忘本，“百善孝为先”之类的话。

    他帮老人背起背篓走了很长一段山路，每当他累得大汗淋漓的时候，他就把背篓靠在梯田边上的石坎上休息一下。

    他怕天黑了，他想赶紧回家。老人却说自己的腰不知道怎么突然疼得受不了，他希望李林平能帮他把背篓背回家去。

    他便微笑着点了点头，他歇了一会儿，又背起老人的背篓往前走了。

    一路上，老人讲起了自己的故事。他说他叫王引路，他的父母希望他好好学习，长大后能当人民的领路人。可是他不争气，他上学的时候老想和他班上的一个漂亮女生去游山玩水，或者到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做一对儿美满夫妻。可是当他见到那个漂亮女生之后又不敢对人家说出他的想法。他整天就那样默默地暗恋她。最后，人家考上大学了，整天坐“凉房儿”，而他却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在田地里干着繁重的农活。他暗恋的那个女生现在也四十多岁了，可是人家看起来却依然那么年轻、漂亮。而他却已经老得不成样子了，他现在想看人家一眼，人家可能都觉得反感或者讨厌了。他常常一边想她，一边干农活，一边还干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因此，在不知不觉中，他就得了“伤痨病”。现在，他的日子过得可凄凉了，他干不了农活，也没有人帮他，他家里没有粮食，他也娶不到媳妇儿。他的父母因为他不争气也已经早早去世了。他曾经是他们班上学得最好的学生，他现在却依靠向别人借粮食过日子。他想问别人多借点，可是他却背不动，不问别人多借点吧，他又怕饿肚子。

    “你说我现在惨不惨！且不说对得起、对不起别人，我连自己都对不起。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再也不会干出那些愚蠢的事情了。可是时光却永远不会倒流，我也只能这样与幸福擦肩而过，永远与痛苦为伴，过一天算一天了。你说我还有希望吗？我没有钱看病，也没有神仙妹妹来帮我。你说我是不是只有这样了？”他流露出绝望的表情。

    李林平觉得他说得对，但是他却想不出什么话语来安慰他。李林平只觉得自己的脸皮特别发烧，因为，他觉得他自己也是那样一个可怜而可笑的人。

    老人继续说他借别人的是东西从来不用归还的，因为别人都觉得他可怜，所以都不问他要。人们喜欢他的地方就是在于他有能力帮助别人的时候，他都会尽力去帮别人的忙。比如说，他经常给过路人烧水喝，他经常让乞丐或者流浪汉随意住在他祖上留下来的房子里、他也能在农忙时帮别人放放牛羊……所以人们都不讨厌他。可是，他的人生就这样完蛋了。

    闲聊间，他们就不知不觉地来到老人家门前。老人让他把背篓放到他家里面的一把大木椅上，然后邀请他在他家里吃晚饭。他说他得走了，他家人还等着他呢。

    老人说天已经黑了，他回家的路还很远，况且他回家还要翻山越岭的，山上有狼群出没，也有毒蛇穿行，那样很不安全。

    他发现天已经黑了，而且空中乌云密布，看样子要下暴雨了。他便在老人家里吃点晚饭后，就在老人家的土坑上睡着了。老王和他睡在同一个坑上。

    当他睡得正香的时候，他听到一阵猛烈的雷鸣声。他被雷声惊醒了，当他清醒的时候，他却听到几个人在说悄悄话。

    “那个人是谁？”他听到几个年轻女孩子那甜美的嗓音。

    “他是李家庄的那个娃。他不成器，不干正经事，老想跟他们班上那个漂亮的女孩子干那些事情呢。他也没有一点孝心，从来不为父母多想想。”他听见王引路很不屑的声音。

    可是他又明明发现王师傅就躺在他的身边熟睡着。他为什么又听到他在附近跟别人说话的声音呢？

    “那就让我们几个姐妹跟他玩玩儿吗？让他尝尝异性的美，一直把他玩死算了。他想干那些事，就让他干个够吧。”

    他又听见几个年轻女子娇滴滴地说。

    “那不行！李家也是本分人家。这个娃虽然瞎，但他本质还是好的。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呢。他现在是陷入到情网之中了，将来清醒以后，还是大有作为的。”他又听到老王严肃的说道。

    “唉！还不如让我们去把的□□吸干，让他舒舒服服地死了算了。他那样活着也难受。”他听到几个女孩子□□着说。

    老王厉声说道：“胡说！你们可不能动他。如果他将来还是这样不务正业、无所视事的话，你们再收拾他也不迟。现在，先放他一马。”

    “以前，我们往那些不长进的人跟前挤一下，他们就心猿意马起来。很快，他们就自己把体内的□□排出来让我们享用。太有意思了！哈哈哈……”他听到几个女子狂喜的浪笑声。

    “你们这些蛇精真坏！你们老用你们身上的异味去麻痹那些青少年。他们怎么能抵挡的住你们身上的那种臊气呢？你们看，多少青年男子都让你们给弄残废了。”他听到老王厌恶的声音。

    那几个女子又得意地说：“他们喜欢呀！没见到他们一个个那副狼狈不堪、不要命的样子！特别在夜里，当我们靠近那些定力差的青少年身边，往他们下面吹一口气时，他们就在梦中找到他们的梦中情人，糟蹋起来，那个多呀，管好多天呢！”

    他听到老王小声骂道：“你们这些蛇精，把多少好人家的孩子都毁了！”

    蛇精得意的笑声把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勉强等到天亮，他一发现窗外发白，就赶紧起床，准备回家。这时老王也起来了，问他睡得好不好。他说睡得挺好的。

    老王一边向他道谢，一边送他出门。他出门以后，便飞一般地向家里跑去。一路上，他总觉得草丛中有数不清的毒蛇都不怀好意地盯着他看。他明白他要离那些不怀好意的家伙远点儿。可是，等到他再次从家里出来去学校，或者从学校出来回家的时候，他再也没有在山路上遇到那个名叫王引路的人。他再也想不起来王引路住在什么地方，但是他却永远不会忘记老王说过的那些话，以及在他家里听到的、特别是那些让他自己脸红的话。他觉得自己以前确实太傻了，太可笑了，他要改变自己。

    从此，他就再也不想杨美丹了。他知道他对异性的向往是蛇精往他身上喷洒迷药的结果，那也是蛇精想暗算青少年的一种伎俩。很快，他的身体也壮实起来了，他一天总有用不完的劲儿。他再也不会厌倦学习和干活了。他的自信心也建立了起来，他显得活跃而坚强。很快，他便成为他们班上的班长，也成为他们年级的学霸。他的人生目标仿佛是一艘坚固的抗冰船，在大风大浪中岿然前行。

    一句话，他从此走上一条通往未来的理性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