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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6 章

    “我家世世代代都是这养殖场的场主,可我却不想当这场主,这些骨灵、血灵都是活生生的人啊!怎么能像鸡鸭鹅一样养着,等他们骨灵、血灵成熟就把他们宰杀了?而且用蛇虫鼠蚁把他们生生吃了,比宰杀他们还残忍千倍万倍!我饱读诗书,学道德礼法不是来当这刽子手的!”

    古冶他从小在这养殖场长大,他和里面很多骨灵、血灵都是朋友,可他却不得不眼睁睁看着他们残忍的死去,他痛苦过,他挣扎过,他也试图逃避过,麻木过,可是他都做不到,他逃不掉世代相传的命运。

    为了不让这份痛苦继续传递下去,他一直未娶妻生子,不想要孩子来继承他的苦难。他在内疚里苦苦煎熬,直到到二十一年前,他父母相继过世,他再也没有了顾忌,他便在父母下葬后,趁夜逃离了这所困了他五十四年的监牢。

    血刃坊四处通缉他,他不想被抓回去,四处逃窜,狼狈不堪,形如乞丐。

    有一日,他躲在一个破庙里,被血刃坊的人团团围住,他实在不想回去继续当血刃坊的刽子手,继续承受内心这份煎熬,他选择了自杀。

    可是他们还是要把他带走,这时候,一个腰上挂满酒壶醉醺醺的酒鬼出现了,他撵走了血刃坊的人,救下了他。

    酒鬼给他渡了很多灵力,背着他看了很多大夫,都说他只剩下一口气吊着,救不回来了。

    “非公子,你和他非亲非故,你的灵力还要留着做大事,不要再为这个乞丐耗费灵力了。”大夫奉劝他道。

    “人命关天,就是最大的事。”酒鬼不听劝阻,又背着他找了很多大夫,还是束手无策。

    最后,酒鬼又背着他回到了破庙。

    酒鬼给他灌了很多酒道:“我有个朋友,她能用自己的肋骨做剪子、金针。我受了她启发,听我师傅讲我天生异骨,也不知道可不可以用来救人?我一直在研究这件事,吃了很多药,但还没试验过。如今伯父重伤难治,我只能试试这个法子了,请伯父谅解。”

    醉鬼从靴子里掏出一把匕首,剜向自己的胸口,割下一根肋骨,插入了他的胸膛。

    没过多久,他自杀的伤口竟然痊愈了。

    一旁的酒鬼见他活了过来,不顾胸口的伤口还在流血,就欢天喜地地打开一壶酒开始喝了起来。

    酒鬼也递给他一壶酒,让他庆祝新生。

    酒鬼救了他,他并不开心,他甚至怨恨他,怨恨他为何又把自己拽回这个悲惨的世界。

    “我听过你,公子云非,当今圣上的第九个儿子,解忧阁的主人,血刃坊的敌人。”

    “嗯,你似乎很不喜欢我?”酒鬼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怨恨。

    “是,我很不喜欢你,你就是个魔鬼,因为你的解忧阁,害死了多少人?你难道就不内疚,不自责吗?你怎么还有脸笑?还有脸喝酒?你真是个无情无义,麻木不仁的恶魔!”

    “噢。”云非笑了笑,继续喝酒,他这一辈子,骂他的人很多,谢他的人也不少,他都慷慨接受。

    “你还笑得出来?你知不知道,我们掌门扬州联合了祁枭,正计划着一举剿灭你的解忧阁,到时候会死更多的人,都是你害的!”

    古冶愤恨地指着云非破口大骂,他希望他同自己一样痛苦。

    “我知道。”

    “你知道?那你还不解散解忧阁?你要让你的手下全部跟着你送死?!你真是个混蛋!”古冶顿时觉得百姓间流传的公子非是谬灵的救世主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我告诉他们,他们仍愿意留在解忧阁。”

    “他们愿意去送死,你就让他们送死?你这个王八蛋!”古冶骂上瘾了。

    “他们不止是为我而死,更是为了信仰而死。”云非又喝了一口酒。

    “狗屁的信仰!就是你忽悠他们去送死的借口!你这个王八羔子!”

    面对着愤怒的古冶,云非笑了笑,淡淡道:“是信仰,我们都相信谬灵不该现在这个水深火热的模样,即使我们先祖有罪,我们也有权利获得公正公平的待遇,有权利去享受美好的生活,也有权利去繁衍后代,延绵子嗣,而不是生而有罪,穷其一生去赎罪。为了这个共同的信仰,我们愿意付出我们的生命,我们都相信通过我们前仆后继的努力,有朝一日,谬灵会有天下大同的那一天。”

    古冶透过云非眼里的光,仿佛看到未来美好的云霞,他的愤怒忽然减少了一些,可是他仍旧痛苦着。

    他问云非,“那么多人因你口中虚无缥缈的信仰而死,你不会难过自责吗?不会内疚吗?”

    “会,”云非点了点头,又喝了口酒,“他们都是和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为我拼命,为我挡刀,他们死了,我当然会难过自责,当然会内疚,可是我不会一蹶不振。因为我不能倒下,我还得继续往前冲,我会带着那些死去兄弟的信仰一起往前冲。虽然我不一定能冲开笼罩谬灵的乌云,可是如果我不冲的话,谬灵就永远见不着光。”

    古冶被云非说动了,他不再说话,而是拿过云非手里的酒喝了起来。

    两人喝了一会儿,这次,换云非先开口了。

    “刚刚你叫扬州掌门,你是血刃坊的人?”

    “嗯。”古冶把自己的苦闷同云非说了。

    “我曾经和你一样,是一个满腔热血的少年,妄图拯救谬灵,改变谬灵一切不合理的规则,铲除一切罪恶。可是,后来我才发现,我不止拯救不了谬灵,我还是谬灵的刽子手,是他们的杀人帮凶!我小的时候逃走过,被我爹娘抓了回来。我太软弱了,我没有你那么洒脱,我放不下我爹娘,我只能听从他们的命令,继续养骨灵、血灵,等待骨灵坊、血灵坊来把他们抓走,杀掉。”

    云非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听着古冶诉苦,一边给他递酒。

    古冶喝多了,开始放声痛哭,他这么多年一直憋屈着,他每时每刻都幻想着能放走所有的骨灵、血灵,可是他没有那个本事,他连养殖场外的结界都破不了,他曾试图偷偷放走一个骨灵,可是被每天来核查的人发现,把那个骨灵又抓了回来,当着养殖场所有人的面杀了,还连累了那个人的囚友。一牢房的人,全被蛇虫鼠蚁吃了。

    “他们身上的骨灵都还没有成熟,他们明明还可以活很久,但都被我害死了。”从那时候起,他再也不敢骨头逃走了。

    古冶把云非腰上的八壶酒全喝光了,可是他心里还是难受,让云非带他去买酒。

    云非掏出怀里的不醉变大,带着他飞了出来了,可是古冶越飞越觉得下面熟悉。

    偌大的土坑,一个个死气沉沉的囚房,这哪是什么买酒的地方?这明明就是关了他几十年的养殖场。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我不要来这里,我要去买酒喝!”

    古冶冲着他叫喊,可是云非仍一动不动,只是望着下面。

    “无聊。”古冶不想再看下面千篇一律的苦相,索性躺在骨头上睡了起来。

    等他睡醒,云非还坐在一旁看着下面,古冶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两人一直在云间呆了三天,血刃坊的人也没有察觉两人的存在。

    到第四日,古冶终于受不了了,不耐烦地问:“你究竟在看什么?下面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每天饲养员挨个派发那馊臭了的馒头,带有蚊子的泥汤,监测员挨个测量他们的骨灵、血灵成熟了没有,成熟了就拉去骨灵坊、血灵坊卖,卖了就杀。有什么好看的?一堆哭丧的脸。”

    “我看了三日多,下面和你说的一样,一点都没有改变。”云非淡淡说道。

    “你什么意思,你说养殖场有我没我都一样?”古冶忽然想揍眼前这酒鬼。

    “可以一样,也可以不一样。”

    “你究竟什么意思?给老子说清楚!”古冶心里充满了对命运的怨恨,他没有力气来感恩这个救命恩人。

    “你不在了,这些骨灵、血灵仍然会死,他们的死与你无关,不是你害的。你离开了,血刃坊会换一个场主,他们仍旧会死。”

    “可是我救不了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赴他们必死的宿命。”

    “目前,我们都没有能力救他们,这是我们必须认清也必须接受的事实。但是,你虽然改变不了他们必死的命运,但是你可以改变他们活着的日子。你可以让他们活着的时候过得好一点,吃得好一点,开心一点,快乐一点。”

    “他们都快死了,还能开心得起来吗?”

    “就是因为开心不起来,才需要你帮助他们啊。”

    古冶望着云非,眼里的痛苦逐渐消失了。

    云非慢慢把骨头降下,古冶从骨头上下来,同云非道了句谢谢,回到养殖场了。

    古冶望着眼前的破烂、杜商、地丁道:“我回来后,一直尽我所能的改变养殖场,坚持了二十一年,如今养殖场变成现在你们看到的这个模样。他们都接受了自己会被做成骨灵剪、骨灵针、血发的事实,努力过好现在,享受活着的每一天,不去害怕,也不去埋怨。”

    地丁听古爷爷这么讲,想到来的一路上,牢房里安然自乐的囚犯,不禁想到,如果陀螺是这里面的骨灵,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原来自己身上有云非的肋骨,难怪自己能够召唤出沉睡的不醉,地丁怀疑,杜商那嗜血珠靠近自己会发光,也是因为自己身上云非的肋骨。

    她站起身来,正欲给古爷爷添饭,院门忽然被推开,地丁定睛一看,是个久别了的故人——刘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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