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姑娘，你发誓啊！”朝笙攥紧莫止的手腕，逼迫她发誓。
朝笙知道，莫止不在乎自己的死活，但她在乎她的师傅。
“莫姑娘，你发誓啊！”朝笙再次逼迫莫止起誓。
见她迟迟不张口，朝笙冷嗤一声，甩开她的手腕道:“算了，解药我不会给你，你”
朝笙话音未落，地丁想飞出诚灵想要逼朝笙说出解药方子，可是她的手使不出半点力气，完全抬不起来。
她震惊地低头，看着自己被捏红的手腕，顿时明白朝笙给她下药了，她的灵力使不出来，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
“莫姑娘，对不起，你不愿起誓守护辰儿，我只能让你失忆了，忘了辰儿的身世，忘了一切，对你我都好，我们都能活得轻松些。”
朝笙掏出粒药丸，朝莫止步步逼近。
忘了一切？
地丁脑海里瞬间浮现出许多人的身影，悲欢喜乐，爱憎离合，都一一忘却？不，她不能忘，她不要忘！她放不下，她不要忘！
地丁惶恐地望向朝笙，咬牙切齿道:“我发誓，我发誓，我答应你照看今辰，直至他死。”
朝笙停住步子，一脸歉意地望向莫止，一句一句教她起誓。
“你跟我说，我说一句，你说一句。”
地丁抬头望向天空，试图从中看到师傅的身影，可是哪怕她望眼欲穿，天空中还是不见半点师傅的影子。
为何总是事与愿违？天上真的有神灵吗？
地丁苦涩地咽下嘴角的泪，她向神灵祈愿过无数次，没有一次灵验，天上真的有神灵吗？神灵为何从不庇佑她？是她作恶多端，不配被佑？还是神灵偏心，不喜欢她？抑或是神灵耳聋眼瞎，玩忽职守？
师傅真会死后有灵吗？如果有，请保佑我手刃云戮，为您复仇，为民除害。
地丁闭上双眼，点头答应。
朝笙见她点头，郑重说道:“你跟我念，‘我莫止，以师傅扬芷在天之灵起誓。’”
“我莫止，以师傅扬芷在天之灵起誓。”
“‘我会誓死守护今辰，陪他行善，帮他赎罪，不离不弃，不怨不憎，直至他罪清孽偿，业尽灯枯。’”
“我会誓死守护今辰，陪他行善，帮他赎罪，不离不弃，不怨不憎，直至他罪清孽偿，业尽灯枯。”
“‘如违此誓，我师傅扬芷的魂魄将坠入无边地狱，在十八层地狱间不断轮回，受尽十八层地狱之苦，永世不得超生。’”
朝笙说完这句，地丁的心猛烈抽搐了一下，紧闭双眼，迟迟张不开嘴。
朝笙重复了一遍，见她还是不张嘴，又重复了一遍。在她正欲重复第四遍时，莫止总算张口了。
“如违此誓，我师傅扬芷的魂魄将坠入无边地狱，在十八层地狱间不断轮回，受尽十八层地狱之苦，永世不得超生。”
地丁耗尽所有力气说完这堆话，说完后，她仿佛油尽灯枯般，颓然地跌坐在地上，了无生气。
“莫姑娘？莫姑娘？”朝笙唤了她好几遍，她毫无反应。
朝笙掏出解药给莫止服下，让她恢复灵力和体力，轻声道:“莫姑娘，该送血给云戮了，不然来不及了。”
“噢，噢。”地丁茫然地转了几次头，最终拍了两下自己的大腿，站了起来。
只见朝笙掏出粒黑色药丸服下，拿起桌上的木碗和刀，割破掌心放血。
地丁目光呆滞地望着血液顺着朝笙的手掌流淌到木碗中，从哗哗啦啦的血流变成滴滴点点的血水，木碗很快便装满了。
“好了。”地丁神情涣散地向前，欲问朝笙什么时候给她破解云氏身体的药，熟料朝笙忽然啪一下摔倒在地，把混沌不清的地丁瞬间惊醒。
“奶奶，您怎么了？！”地丁快步上前扶住朝笙，见她面无血色，脉搏微弱，立即朝她体内注入生灵，输送灵力。
朝笙恢复点体力后，从怀里掏出个红色小瓶子，倒出里面的药丸，服了两粒，虚弱道:“破解云氏之体的药方便是朝氏的血，可是他们的身体太强了，如果只是服用一碗血，只能侵染他们的部分经脉，而且不至片刻，血液便会被他们的身体分解失效。”
朝笙边说边歇，断断续续说道:“我试了很多法子都不行，只有加大血量。这几日，我服用了很多药草，将我全部的血浓缩成一碗，你待云戮服下后，诱他发怒动武，加快血液行走，约摸可侵蚀他周身一炷香的时间。你千万要把握好这一炷香的功夫，如若不成，莫要逞强。”
“您，那您呢？没了血，您怎么活？”地丁方才心中对朝笙的怨气此刻倾然消散，眼角涌出泪来，担忧地继续朝笙体内注入生灵和灵力，朝露就是因为失血过多而亡，朝笙此刻一点血都不剩了，她怎么活？
“我，我会用药汤吊着性命。莫姑娘，劳烦你照看辰儿了。”
朝笙紧紧抓住莫止的胳膊，她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日子可活，只能将今辰托付给莫止照顾了。
虽然之前逼迫莫止立誓了，可是她还是不放心，一再央求莫止照顾今辰。
地丁望着朝笙泪眼汪汪的模样，心中酸楚不已，她仿佛又变成了朝露，眼前这个危在旦夕，命不久矣的老妇人是她亲密无间的奶奶，她无法拒绝，点头道:“嗯，嗯，好，好，奶奶，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辰儿的。”
听见莫止的承诺后，朝笙笑着流下了泪，点头让莫止去送血吧，莫误了时辰。
地丁担忧朝笙的安危，可是如果去迟了，云戮不喝血了，岂不害朝笙白白牺牲了？她又朝朝笙注入了许多生灵和灵力，挥手解开结界，扶朝笙进屋躺在今辰身旁睡下后，出门叮嘱侍卫们照看好朝神医，如有不适，立马带神医飞去前方帐篷找她。
嘱咐好后，地丁心一横，带着装满朝笙的血的木碗，离开了荒山。
营帐内，云戮还是不在，只有曹公公在。
“莫小姐？”曹公公见莫止交过木碗后迟迟未离开，觉得有些怪异，往日她都是送完血就走，神色也有些异常，眼睛红彤彤的，似是哭过，莫非发生了什么？
地丁见状慌忙扯谎，泪眼婆娑道:“曹公公，你在圣上身旁，有听说我哥哥的消息吗？我刚刚午歇时梦到我哥哥出事了，他走了快一个月了，我一点他的消息都没有，曹公公，他会不会出事了？”
地丁激动地上前拽住曹公公的手，央求他告诉她哥哥的音讯。
曹公公摇头道他也没听到有关莫白的消息，见莫止双眼红肿，满眼哀伤，他宽慰她道:“莫小姐，你别担心，司法，莫大少爷他灵力高强、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对不起，曹公公，我失态了，谢谢您安慰我。”梦虽是假的，但想莫白是真的，地丁强忍住眼中的泪水，背过身去，不让曹公公看见她落泪，哽咽着道:“曹公公，我可以在这儿等圣上回来吗？我有要事向他禀报。”
“嗯，好，莫小姐，你坐下歇歇，不要多想，放宽心，莫大少爷吉人自有天相，不会出事的。”
曹公公让莫止坐下，斟茶给她喝，帮她定神。
两人坐在桌旁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门外有侍卫进来同曹公公低语了几句，曹公公神色大喜，拱手请莫止帮他看守木碗后，急忙跟侍卫出了帐篷。
“嗯，好的。”
地丁见门帘落下后，柔和的神情立马变得凝重，目不转睛地盯着桌上的木碗，紧张地等待云戮来临。
十一月的天说变就变，方才才艳阳高照，此刻便阴云密布，电闪雷鸣，狂风乱作，刮得帘布哗哗作响。
冷风灌入帐篷，吹得地丁瑟瑟发抖，裹紧了身上的衣裳，眼睛仍死死盯住桌上的木碗，一动不动。
忽然间，帘子被掀开，地丁瞬间屏住呼吸，心怦怦狂跳，做好了决一死战的准备。
她凝神静气后，抬眸望向来人，只见来人是一个陌生的小卒。
小卒身穿铠甲，腰上别着把长剑，直勾勾地望着她看。
地丁对上小卒双眼的瞬间，眼眶刹那湿润了，但她还是强迫自己先冷静下来，挥手在帐篷外结了个结界。
“莫”
小卒话还未说完，地丁便朝他射入诚灵，哽咽问道:“是你吗？猴，杜商，是你吗？你回来了？”
“是我，我回来了。”
小卒话音刚落，地丁便飞扑到他怀中，流泪不已。
杜商有些惊讶，眼前的女子似乎忘了，她算他的杀母仇人，她怎可对他做出如此亲近的举动？杜商冷嗤，本想推开莫止，可看到她哀伤的眼睛时，他忽然想起了丁丫头哭泣的模样，她们着实太像了。
杜商的双手在空中纠结了一瞬，一瞬后，他将她推开了，犹豫再三，轻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杜商这么一问，地丁直接破防了，痛哭道:“我害得朝笙快死了，我害了她，猴子，她已经很可怜了，可是我还是为了一己私欲，要了她所有的血，没有了血，她怎么活？”
地丁难过至极，说着说着又抱住了杜商，靠在他怀里哭泣。
杜商望着怀里的莫止，皱了皱眉头，手在空中举了半晌，最终没有推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