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碗瓢盆

    祁黎端着木盘迈上石阶。

    想起之前在凤城,徐听雾每天都端着各种各样的饭菜来敲自己的门。

    觉得好笑,现在是反过来了。

    他抬抬手指,门上的禁制随之消散,推门进去一看,徐听雾正倚在窗边,脸色恢复了红润,但面上带着明显的愁容。

    见他进门,徐听雾站起了身,非常自觉地走到桌边坐下,看到被放到桌上的米粥,她百无聊赖的拿起勺子搅了搅。

    还是粥,浮岚宗餐堂里明明有其他更可口的饭菜啊。

    徐听雾垂头丧气的模样,祁黎装作没看到,又将盘上的一小碗咸菜放到桌上。

    徐听雾眼睛亮了一下。

    她刚才想吐槽,明明就一碗粥,还非要拿个木盘多此一举呢。

    原来是误会,罪过罪过。

    不由分说的夹起一块,又咸又辣,有滋有味。

    祁黎将木盘放到桌上坐下,“你说的那什么...咸鸭蛋,问过了,餐堂没有。”

    咀嚼着咸菜的徐听雾愣了一下,抬头看他。

    “这粥,是师祖去餐堂亲自拿的?”她歪着头满脸都写着不相信。

    祁黎将搭在桌上的袖子往下一拽,反问她:“不然呢?”

    这重光居上下,就他们两个,外面又设着结界,难不成还要专门安排别人专送?

    徐听雾干笑,将粥塞到嘴里,打算压压惊。

    “弟子就是觉得,荣幸之至。”

    祁黎满不在乎的想要收回目光,但又想起方才那餐堂的大婶看他的目光着实有些奇怪,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白色长袍,是有些扎眼。

    若是穿身弟子服是不是好些......他眼睛一震,又不是什么不好的事做什么这样偷偷摸摸的。

    在他思考的这段时间,徐听雾已经将粥和咸菜吃的干干净净。

    咽下最后一口粥后,她把勺子放到碗里,又挪到木盘里。

    “这碗,师祖也打算送回去?”

    祁黎看她一眼:“没有送。”

    徐听雾仔仔细细的品味了他话中的意思,没有送指的是......

    “我之前用过的那些碗呢?”

    祁黎漫不经心道:“在厨房。”

    她是第一次听说重光居还有厨房。

    她眉梢一弯,心里盘算着问:“在哪?”

    “走出走廊再往右拐最里面就是......”话还没说完,徐听雾就已经端着盘子走了出去。

    祁黎看着她越来越快的步子,微微凝眉,他方才不解禁制是不是也能进来?

    能出门,徐听雾步伐自然是越来越轻快的,走下石阶右拐到了重光居最长的走廊,穿过走廊再右拐,一直走.....

    站在门口,看到一尘不染的厨房进去,她一共来了两天已经攒了四五个碗,全部干干净净的被摞在桌上。

    门口的光忽然一暗,祁黎走了进来,“要看什么?”

    徐听雾笑笑,“不看什么。”她只是没想到祁黎还会亲自刷碗。

    让仙门师祖亲自为自己做什么多事,她可是想都不敢想。

    她拿出碗盘来走到水缸边,刚想说话,却见里面空空如也。

    祁黎看出来她要做什么,走到旁边手指一抬,一道白光自他袖中闪出,徐听雾眼看着手中原本沾着米粒和油渍的碗盘变得干干净净,甚至还在反光。

    “......”

    用水洗碗,还是常人的思维,她在祁黎眼中恐怕很蠢。

    她讪笑着转身将碗放到桌上。

    “你要是想出门可以,但不能出重光居。”祁黎缓缓道。

    “为什么?”徐听雾脱口而出。

    祁黎看她,“至少在处置完徐衡后,你不能下山,不能出现在其他人面前。”看徐听雾还是不解,“一个人体质再好恢复再快,也需要时间。”

    除了徐听雾,她还没见过第一日受伤第二日就能蹦能跳的。

    这事徐听雾考虑过了,所以她没提过下山的事,在邱荀面前也只是说恢复之后再去看他们。

    猜想这就是祁黎将她关在房中的缘故,那大可以跟她直说。

    徐听雾想了想,说:“他们想怎么处置徐衡?”

    祁黎垂眸,方才他就想说这事的,却被徐听雾的一些怪问题打断了。

    “阙宿说,会废除他的全部修为,再加四十九道罪雷刑。”

    徐听雾想,听起来也很骇人了。

    “他会死吗?”她抬头问。

    祁黎转身,向着门外走去,“说不准。”

    徐听雾赶忙跟上,语气有些紧迫,道:“他还不能死。”

    祁黎侧头看她,步子却没停,徐听雾低下头,隐下眼中一抹愁绪,“他会吸元阵。”

    吸元阵的下落,她一定要知道,若是能得到拿在手中,那才最安全。

    不然在她真正可以保护自己之前,都要惴惴不安,担忧身边出现的每个人是否会害她。

    祁黎却轻笑一声,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不甘心,这处置的结果虽然他未参与,但毕竟阙宿专程来问了他的意见。

    阙宿说给他听,其实也是想知道徐听雾的想法,在阙宿心中恐怕已经认为自己与她关系不凡,所以处置的结果其他人满不满意不重要,重要的是徐听雾要满意。

    既然阙宿有想让她出满意的想法,那自然得彻底出气。

    他问:“想不想让他死?”

    徐听雾在心底叹气,怎么会不想,徐衡这样没人性,之前是抛妻弃子,现在变本加厉,为了息壤连亲生血脉都能杀,这种人死不足惜。

    “不考虑吸元阵的下落,你想不想让他死?”祁黎又问了一遍。

    他站在徐听雾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徐听雾停步。

    想起了都骅,在把他放出之前,结果自己早有料到,当时的她与于清是一个想法,都骅死有余辜。

    如今自己一句话就能轻言一人的生死,她却不敢轻易开口了。

    “吸元阵的事,我会帮你,徐衡害你,你想不想让他死?”视线中的脑袋还在垂着,祁黎又耐心的问了一遍。

    徐听雾咬了咬唇,“想。”

    听了他的答案,祁黎眼尾一弯,转身掩住了眼中荡漾的笑意。

    徐听雾好似听见他笑了,又跟上去,“四十九道死不了怎么办?”

    她坚信坏人命都硬,那岂不是还要留这个祸害在世上。

    祁黎却撂下一句:“四十九道不行,那就六十四道......”六十四道还能挺住,还有八十一道。

    总之,他是会死的。

    徐听雾却愣在了原地,这还能随便改的。

    但又觉得重点不在这。

    祁黎,是不是说过他不会插手?

    ......

    徐听雾总觉得每日让祁黎给她取饭有些不合适,于是与祁黎商量着她在重光居的这段时间,自己做饭。

    反正锅碗瓢盆都有。

    她给祁黎出主意,菜就从餐堂拿,水就从山下打。

    祁黎抓住重点,反问她:“菜谁拿,水谁打?”他早就强调过了,这里没有别人。

    徐听雾想了想,笑着对他说:“用灵石啊,等价交换,安排人送上来后我去拿。”打水这差事,都是交给浮岚宗犯过错误受罚的弟子,菜可以托餐堂的人送上来,然后付以酬劳。

    祁黎沉默,他也确实不想每次用膳前都去餐堂等着了,那里的人看他的目光都怪异。

    徐听雾见他有所动摇,抬着眼睛滴溜溜的看房顶,“我可没钱啊。”她为数不多的几块灵石都在弟子居呢。

    祁黎看她,扯起嘴角嗤笑一声。

    于是在之后的一段时间,每日重光居结界外,都摆着一篮青菜鱼肉,旁边还有一大桶清水。

    在无人看见的时候,那些菜和水,就会在瞬间不翼而飞。

    这日清晨,小青累的气喘吁吁的,刚从厨房飞出来。

    徐听雾刚刚睡醒,站在窗边心情甚好的欣赏风景,只见青光闪过,一只大鸟挥着翅膀从她面前飞过。

    她惊喜的从房中跑了出去。

    小青落在窗边,看着正在煮茶的祁黎,啄了啄自己的羽毛。

    祁黎瞥它一眼,“回来了。”

    小青动作一停,然后点点头。

    “最近怎么不爱说话了?”

    小青幽怨的看来自家主人一眼,不吱声。

    “怎么回事?”祁黎又问。

    “主人,那桶太沉了。”它鼓起勇气说出自己的不满。

    去的时候倒是轻松些,是前一日空的菜篮和水桶,可回来的时候水又满桶又沉,它每天早晨一爪篮子一爪水桶,两边重量还不一样,总是影响自己的方向,搞得它原本一炷香的飞程现在要用一刻钟。

    祁黎扬眉,原来这两日它甚少说话,是累着了?

    瞧瞧小青丰满的身体,他勾勾嘴角:“你是玄鸟后代,该好好练练了。”

    小青一双红色宝石般的眸子已经睁到最大,它是玄鸟后代没错,可是它这双爪子是要帮助主人建立功绩、完成大业的,可不是干这些苦力活。

    “行了,去歇着吧。”

    它只能再忍段时间,小青感叹着自己命苦,转身刚要飞走,看到门外的身影,抬起的爪子又抓紧。

    “师祖?”徐听雾探出头。

    见祁黎在,她走进门行礼:“弟子见过师祖。”

    祁黎一点头,徐听雾就顺势坐在了祁黎对面。

    白皙修长的手指拿着竹夹将茶盏放进了茶洗,拿起煮好的茶倒进去,满室茶香。

    祁黎抬眸,手中动作没停:“有事?”

    徐听雾摇摇头,她是见小青飞回才过来的,她对这只玄鸟后代极为感兴趣。

    见窗边的小青用爪子拍了拍另一边的翅膀,抬起高傲的头颅向窗外看去,徐听雾笑盈盈的问:“小青平日都吃些什么?”

    姓名被提起,小青状似不在意的往徐听雾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迅速收回视线,又开始装着看风景。

    祁黎瞥了一眼小青,说道:“自己觅食。”

    徐听雾眼睛大亮,自己就能觅食还会自己回家,果然是灵鸟啊,真好养。

    她看了一眼祁黎,眨着眼睛不解的问:“小青与一般的禽类吃的东西难道不一样?都是飞禽应当不该啊,它难道会自己捕猎。”

    背对着他们的小青身体一僵,这个女弟子,竟然敢污蔑自己,它可跟那些粗鄙的飞禽走兽不同,它是灵鸟,是灵鸟!

    自然是寻些灵草,若能看见灵虫更好不过,它可不吃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它挪挪身子,想要凑的更近。

    “或许吧。”它听见主人答道。

    它恨不得捶胸顿足,将身子完全背过去不想让两人看见自己的失望。

    主人啊,小时候你喂过我的啊,死了一次怎么都忘了!!!

    女弟子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笑意,它听见衣料摩擦的声音。

    “我能用这个喂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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