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准坐在宋研章的对面，他说已经获得直博资格，准备读博了。
“没想到你还走得挺远”柴准喝着酒自顾自笑了笑。
“走的远…学术上似乎是，不过我可没出过国，走得没有少爷远。”
两人相视一笑，柴准靠进背后的沙发，“感情呢？之前那个之后就没有了吗？”
宋研章摇头。
知道他们分手，是柴准刚本科毕业收到研究生的录取通知的时候，宋研章问他：“我也快毕业了，要不要回来聚聚？”
因为宋研章成功考上盛华的研究生，这件事柴准知道的时候为他欢呼了好久，虽然是在视频里。
柴准是准备答应的，不过纳森提前给了他研究课题，他的假期已经不完全属于自己了。
“我分手了。
收到这条消息，柴准反应了好久，这个女生他没有见过，好像是高中隔壁班的，宋研章暗恋人家很久，高考完表白，然后在一起。
两个人也在同一个大学，感情特别好，柴准每天都能看到不爱发朋友圈的宋研章一条接一条地秀恩爱。
忙起来到不知道宋研章是从什么时候不发了。
“为什么？你不是都决定毕业就结婚吗？”柴准打过去电话。
“因为我没钱，我给不起他爸妈要求的物质。”
柴准有些语塞，刚毕业他拿不出也很正常吧。“那为什么不再等几年？”
宋研章的能力完全可以用本科期间的成绩还有竞赛证明，如果他大四就去校招或者自己找工作那完全可以拿到非常可观的工作，但大三的时候他和那个女孩商量好的一起读研。
“不知道。她听了爸妈的话，很现实的事情我没有怨恨，我也不觉得是我没能力，只能说和她在一起的时间或许不对吧…”
是这样的吧…
“她没考上盛华？”
“嗯，被调剂到南方了。”
“当时怎么不找我借钱？”回忆结束，柴准放下酒杯开玩笑说：“先把心爱的女孩娶回家再说…”
两年后的宋研章想起这件事，早已释怀，“当时没想到，其实也不必。那个暑假我过得很痛苦，一直在期待她的消息。去盛华报道的第一天她给我发来消息，和家里相亲遇到了一个男人，两家都很满意。我只能说，祝你幸福。”
他长舒一口气，柴准沉默着，又觉得那个暑假他为什么不回来。
不回来参加乐嘉竹的毕业典礼，不陪在失落的好兄弟的身边。
可现在再想以前根本没用。
只是刚刚他突然想通，自己可以向乐嘉竹解释当年为什么没回来了。
“你呢？还是那个女孩子？”宋研章问。
“一直都是。”柴准点点头。
酒杯送到宋研章嘴边，他一愣，一仰而尽，“真好，真的。”
“大学的时候我见过很多不再继续续缘的人，他们把过去的感情封存起来，然后和别人在一起。可能时间不长然后分手继续找下一个，也有人和新欢一直在一起，我就很奇怪。”宋研章凑近对面的柴准，“你们两个怎么做到都不找其他人的？”
乐嘉竹为什么他不知道，可柴准，宋研章清楚得很，两个人那几年消息就没断过，他根本没有任何情感动向，情人节优秀女孩送的巧克力都被直接拒绝了，传言留学生圈里玩的那些花样柴准一项都没碰。
他那几年的生活，就是学校，实验室，实操，考试，跑医院打杂实习。
宋研章也怀疑过柴准是不是装的，装得那么深情，装得毫不在乎。
可每次他们联系都是打视频，柴准从来没有出过意外。
“一开始是因为执念和幻想吧，”柴准喝下一口酒，“你知道的，我一开始真的想忘掉她，好好把我的生活过到极致。然后我去了一次乌斯怀亚，从那里出发两天就可以到达南极，身边来这里旅游的一对英国夫妻说这里是世界的尽头，我在想如果这个时候乐嘉竹在我身边拍照，赞叹这里的美景该多好。”
柴准脸上满是回忆的眷恋，那天他才意识到自己就算飞出地球想带在身边的也是乐嘉竹，他十八岁时的自以为是根本就是站不住脚的谬论！
“我只是想到能再见到她和她在一起，和她一起生活，我就想好好活着，我讨厌这个世界很多，但因为她我可以忍受。”柴准看着宋研章发愣的脸笑道：“什么是小河流水哗啦啦，什么是郁郁葱葱花开遍野，你比我懂吧？能让生活两个字活起来的不就是她吗？”
回归工作之后乐嘉竹见到了张灿嵘。
他穿着病服，透露出的病态，一眼就能被人看出来。
张灿嵘的五官柔和不突出，和张老师完全不一样。张老师是那种一看就觉得“长的很正”，眉骨间带有些锋利的俊朗，他倒有些温柔，鼻梁也没有张老师那么力挺，一看就是从小被张老师护在身后的人。
法洛四联症，乐嘉竹在此之前只在书上看到过，老师一句专业名词解释草草带过，她并没有在现实里遇到。
张灿嵘是第一个。
灿嵘，灿烂，峥嵘。
乐嘉竹最先想到这两个词，他的父母巴不得把所有美好的寓意都用在他身上，大概一开始就已经知道这个孩子未来的生命之艰。
年前那一个多月刚到医院，乐嘉竹因为尊重张老师，张老师待她和陈鸥也很好，所以她没有刻意去记老师的名字。
不过现在她每天都跟着张老师跑前跑后，就剩最后几个月的实习期了，乐嘉竹希望最后的评语上张老师能好好评价，美言她几句也不是不可以。
“张明光！”
外科主任的声音在走廊那边的办公室门口响起，乐嘉竹看到张老师从病例里抬起了头。
“来了！”张明光给两人交代几句急急赶了过去。
“我们要不要也过去看看？”陈鸥低声问乐嘉竹。
办公室已经关上了门，“不去了吧，门都关上了应该有什么要事商量。”实习日志还没写，乐嘉竹得想想今天编点什么过渡的话。
失去八卦的机会，陈鸥耸耸肩也开始写日志。
刚下班，两人走在回出租屋的路上。
不知道张老师去和主任说了什么，直到她们离开医院都没见到他出来。
乐嘉竹收到周淮憬的消息：【周末参加婚礼，你没事的话我带你一起去吃席！】
“我宝，是谁的婚礼？”乐嘉竹立马兴奋地给周淮憬打去电话。
“我大学舍友的！就是我当时给你说的那个学化学的女生。”
学化学的女生…
乐嘉竹想起了点记忆，那个女生当时在大学的时候有一个男朋友，两个人是高中同学。
乐嘉竹那时候心里很羡慕那个女生，男生她也见过一次，两人从食堂出来拉着手给周淮憬打招呼，顺带也对她笑了笑。
时间真快啊，都到他们两个人结婚了。
“好啊！”乐嘉竹兴奋地答应下来，“可以去白白吃饭为什么不去呢！”看了眼身边的人，乐嘉竹又问了句周淮憬，“还可以带个人去吗？”
“带谁？”
“我合租的朋友。”乐嘉竹转过脸问陈鸥，“你去吃席吗？”
“什么时候？”陈立马两眼放光。
“这周末。”
“周末…周末可能不行，我妈让我回去相亲…”陈鸥无奈地说。
“好吧。”提到妈妈，乐嘉竹心里苦涩片刻又咽了下去，“她不能去了，就我和你。”
“谁的婚礼啊？”等乐嘉竹挂了电话，陈鸥凑上来问
“我闺蜜大学舍友的，那个女生和男生高考完就在一起了，一直到现在，感情真好啊…”
看乐嘉竹羡慕的眼神和略带回忆的语气，陈鸥噗嗤笑了声，“你也可以找柴准啊，你和柴准也算得上半个高中同学吧？”
乐嘉竹瞬间清醒，“你怎么知道我们高中认识的？”
陈鸥调皮地摇摇手机，“我可以问他呀！”她又凑近乐嘉竹，神秘地说：“我妈年后还找了柴准的妈妈，说还想让我和他见见，柴妈妈说她儿子已经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就不给他相亲了。乐嘉竹，这事儿你怎么看呀？”
怎么看？
她敢怎么看？
她乐嘉竹现在脸烫得可以摊煎饼！
“他喜欢我。”乐嘉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就说出了这四个字，一点思考也没有。
而且，听起来甚至像在宣誓某种主权？
反应过来说了什么，乐嘉竹真是恨自己大学上课生理学那里没好好听！
“哦～”陈鸥的起哄声像上学时候的同学，“原来你自己也知道啊！”
她怎么能不知道呢！？
那可是她亲自确诊的！
“那你什么想法呢！”
走着走着乐嘉竹就被热情的陈鸥挤到了路边，陈鸥走路总是喜欢往她身上靠，商场的大屏幕上播放着模特展示最新款的男装。
不如柴准穿上好看。
乐嘉竹看着屏幕眨眨眼这样想。
“我不知道。”她回答陈鸥，没有模糊地回答，她真的不知道，她想要伸手但觉得不够。
她不能，她也做不到电视剧里那些人那么坦荡，为爱不顾一切。
乐嘉竹想，自己确实无法好好享受青春。
“没关系！慢慢来嘛！”陈鸥拉起乐嘉竹的手哼着歌，“想不想吃点夜市摊？”
“好啊！”夜市让乐嘉竹瞬间满血复活，她已经满脑子都是烤冷面，烤肠，油皮小笼包的画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