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她打开过这个聊天窗无数次，关掉网络后发过无数的字，每次都在连接上网络截图保存后再删除红色感叹号的消息。
【这都是多少年前的的纸条了！】
【你也没忘】柴准轻笑。
【我要睡觉！】乐嘉竹知道自己的脸现在一定像猴屁股！
他什么时候发现手绳的秘密的？
这么多年过去还能找到也是神奇！
【晚安】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两个字困意袭来，乐嘉竹没有回复。
这一觉睡得格外安稳。
另一边的柴准还没有躺下，明天中午十二点后再不回复那家私立医院的邮件就真没工作了。
犹豫几秒，柴准发过去邮件。
直至乐嘉竹收拾好东西离开医院，跑去和张老师道别祝他新年快乐，她都没有收到柴准一条消息。
这点“坏习惯”一点没变，还说想和她重新在一起呢，连经常出现在她面前都做不到…
可是，他又不是整天在自己口袋里，明明是她现在心里想见他，…
走出医院大门，看到靠在门口停的车前的人，乐嘉竹心底直呼自己嘴巴是不是开过光！
柴准就站在那里平和地看着她，视线相交的一刻嘴角慢慢弯起。
怎么说什么应什么！
乐嘉竹踌躇片刻走了过去“带家里人来医院做检查？”
这个搭话的借口好不吉利…
柴准失笑道：“基本的检查我在家里就可以帮他们做，我在等你。”
“等我？”
柴准挑眉问她：“你要去租的房子拿东西然后再回家吧？我想你或许缺个司机，可以省下打车费，你觉得呢？”
乐嘉竹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是自己的脸，“何乐而不为？”她笑着。
乐嘉竹听到柴准的鼻子发出轻声的嗤笑，“请。”
柴准打开副驾驶门，护着她的头顶。
刚启动汽车，柴准从口袋拿出两个巧克力，一个递给乐嘉竹一个塞进自己嘴里，“我妈今天早上刚给家里买的年货，我爸尝了几个说挺好吃的，我就拿来给你尝尝。”
乐嘉竹接过巧克力，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给他一颗糖，后来每次见面都有一颗糖或者一小罐薯片…
她抬头看到他的侧脸鼓着一个大包，不由地笑出声。
“干嘛？笑什么？我出门没收拾干净？”柴准板过车内后视镜仔细地检查自己的脸，很干净，很帅啊。
“笑你的本质是一只松鼠，吃巧克力的时候嘴边鼓起一个大包。”
“你不是吗？”
“我不是，我可以一口一口吃。”乐嘉竹得意地拆开包装咬下一小口。
很好吃，不腻不苦。
包装不是英文，不知道是哪国文字，乐嘉竹下意识地思考它的价格是多少。
偷偷瞄了眼柴准，他的脸已经平下去了，估计他也不知道价格。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放假？”
“问陈鸥。”
“哦…”
就说嘛，还以为他找人调查她。
像那些言情小说里那样，不过柴准才不会那么无聊，他有再多钱也不会花在这上面。
东西早上出门前乐嘉竹就收拾好了，只用上去把箱子拉下来就好。
“你在下面等我，我上去拿了箱子就下来…”
“请司机上去喝口水吧？”柴准皱着眉“我急着出来都没喝水…”
“好吧…”
进了房门，陈鸥不在，乐嘉竹拿出纸杯倒了热水又参凉水，感觉温度适宜才递给柴准。
“谢谢。”
这声谢谢到给乐嘉竹听的一愣，她刚刚上他车还没说谢谢呢…
到时候再补上吧。
乐嘉竹跑进卧室，拉起箱子又环顾四周检查了一遍，应该没什么东西落下吧…
“那个，时间穿梭。”柴准靠在房门口，下巴指向桌子上的几个信封，“外星人联系你了？”
乐嘉竹这才发现上次把信封拿回来后一直没有打开看看，本来还想在某个夜晚好好怀念一下过去。
她白了柴准一眼，“外星人来了先抓你…这是我大学时候学校的一个写信活动”乐嘉竹迅速把信封装进包里“走吧。”
柴准笑着仰头喝完水把纸杯捏在手里“我的垃圾我就带走了，寒假这里应该也没人住…”
两人打开门，面前的陈鸥刚好拿出钥匙。
看着出来的一男一女，陈鸥愣的下巴半天没合上。
乐嘉竹先开口：“你回来取东西啦？”
“啊，是是，你东西都拿好了吗？”
乐嘉竹点点头，眼神定向陈鸥受伤的腿，“腿好些了吗？”
“好了好了！”陈鸥笑着活动了下腿，“那你们…你们先走吧，我还没收拾呢”陈鸥瞄了一眼柴准，他站在乐嘉竹身边对她笑了笑。
乐嘉竹出了门转身对陈鸥说：“新年快乐！明年再见。”
“新年快乐！路上注意安全啊！”陈鸥向两人招招手，笑着蹦进房间。
就说乐嘉竹以前不谈恋爱呢，原来在等柴准啊！
刚回国就在一起了。
箱子放到后备箱，乐嘉竹果然收到陈鸥的消息：【老实交代！是不是在和柴准谈恋爱！】
乐嘉竹好笑地摇摇头。
“怎么了？”柴准打开车门。
“陈鸥问我是不是在和你谈恋爱。”乐嘉竹坐进车里。
“那你怎么回复的？”柴准来了兴趣，靠着车门看着乐嘉竹打字。
“当然是没有”乐嘉竹看着柴准的眼睛，他像站起来摇着尾巴作揖的小狗，乐嘉竹忍不住笑出声。
“这样啊…”柴准像是泄了气关上车门上了驾驶座。
“但是你在追我。”
柴准系安全带的动作停了片刻，又继续系好，“这句你发了吗？”
“发了。”
其实还没有，打好的字还在输入框。
“很好。”柴准启动汽车长舒一口气，小狗又开始摇尾巴了，“你已经向别人承认我们现在有关系了。”
“什么关系。”乐嘉竹有丝紧张。
“追求与被追求。”柴准挑眉，眼神确定乐嘉竹系号安全带才让汽车上路。
乐嘉竹低头看着那段文字，按下发送。
车子缓缓启动，她的思绪回到高二那年。
乐嘉竹想保护自己的同桌不被人欺负，周淮憬在一边对那个男生大喊：“乐嘉竹的男朋友是工大附中的，特别有钱！你敢动她一下，她男朋友让你把牢底坐穿！”
乐嘉竹记得自己的脸一下就红透了。
放了学乐嘉竹问周淮憬怎么敢那么说的！柴准什么时候是她男朋友了？
“我是怕他真动手，一急之下才这么说的…再说了我又没说这个男朋友就是柴准，工大附中有钱的男生也有好多呀…你怎么就偏偏代入柴准了？”
当时周淮憬一个劲儿戳她胳膊，好像非要听她说自己喜欢柴准才罢休。
高三寒假几个人一起吃饭，这件事又被方小晓拿出来说，不过柴准只是笑了几声没有说什么，她才不至于羞得无地自容。
回家路上，公交车里柴准坐在她身边，乐嘉竹一路上都带着耳机看窗外的霓虹灯。
突然一边的耳机被他取下，耳机线还缠在他的食指。
“乐嘉竹…”
他压低声音，她听见他的声音很沙哑，脸颊也有些潮红地开口：“这里没有他们，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心里有没有想过让我做你的男朋友？”
她当时怎么回答的？
红灯前车停下，惯性让乐嘉竹回到现实，那点回忆烟云也一下就被冲散。
“不好意思我刚刚有点出神。”
“没事…。”
她也在出神。
“你刚刚在想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事情？”
柴准哼笑，“你有一个习惯，每次想事情就会把手搭在嘴边，你高中的时候想题也是这样。”
虽然知道这点小习惯，但刚刚她自己好像都没察觉到，“那你刚刚在想什么？”
柴准的眼神柔和下来，语气也软软地说：“在想什么时候可以带你去澳洲，那里有一片湖很美，我以前觉得你会喜欢…”他拿出手机找到拍的照片递给乐嘉竹。
很漂亮。
柴准拍了它的一年四季。
“好漂亮…”
“你喜欢吗？”
“喜欢，但它是属于澳洲的。”乐嘉竹笑笑。
“大概因为它没有思想，不能控制自己走到哪里。”柴准说着就笑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刚刚在想什么？”
“在想…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还是不要说实话了。
第一次见面，也是在冬天，过年后…
原来再有些日子两个人就认识十年了。
柴准轻轻点头没再说话。
一路上乐嘉竹没有告诉柴准要在哪里拐弯，要在哪里停下，而他准确地开到了她家楼下。
柴准很利落地拿下行李箱递给乐嘉竹，风吹起头发，让乐嘉竹有些看不清柴准的表情，她连忙伸手将头发别在耳后，“谢谢你。”
柴准摇头，“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乐嘉竹走进小区，回过头柴准还站在车前，看到她回头又招招手。
她也向他招手。
“明年见。”
乐嘉竹的声音很小，柴准一定没听到。
快走到单元楼门口，熟悉的位置上，很久前的一个晚上那个男孩就站在这里向她招手。
难怪刚刚她会觉得熟悉。
眼眶涌上泪水之际乐嘉竹终于想起来那年公交车上她说的是：“没想过。”
可是怎么会没想过，光是梦见他就有好几次。
所以那时候，她也一点都不勇敢。
如果当时告诉他自己想和他在一起，他会怎么说？
那个时候的他是不是会说“我就知道，本少爷就是这么有魅力”？
可是他凑到她耳边问她的时候，一点都没有这样贱兮兮的迹象。
反而，他那么轻声，那么小心。
在听到她说没有后坐正了看着前方，一路上都在发呆，直到他先下车才木讷地对她说：“我走了，你注意安全。”
如果我当时真的告诉他我喜欢他，我想和他在一起，那后来的很多事是不是就都会改变？
他就不会走？
乐嘉竹意识到自己这样的想法本质上就是想改变柴准想要的人生轨迹，于是决定以后再也不要想“如果当年…”
况且每次回忆起来，她总是在用现在的勇气和思维去幻想改变过去，而这本身就是不可能的愚蠢行为。
从书架上取下落灰的蓝色文件夹，里面是六个人的合照，就是那天高三的寒假，几个人在火锅店。
文件夹里还有柴准给她讲过的卷子和一些草稿纸。
乐嘉竹觉得好玩，他们俩以前可真是爱学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