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说了！今天过年，都好好吃饭吧…”赵明月站起来想要阻拦，但被乐亭山胳膊一挥，趔趄几步坐到椅子上。
乐嘉竹扶住赵明月，用最后的理智逼自己轻声说：“妈，你离开他吧。”
这次赵明月没有说话，她大口喘着气。
她刚刚又是差点被推倒在地，如果不是嘉竹，她又会沦落到惊恐男人挥手动脚的样子。
乐嘉竹看向乐亭山，眼神阴寒至极，她甚至有点幻想如果自己真的是他养的机器人，那一定会直接用眼里的激光杀死乐亭山。
“所以，你之前答应我的都是假的，我必须要按照你想的过一辈子是吗？”
看嘉竹站起来，乐亭山也浑身酒气地站起来，两人的视线在同一个高度，他怒视她，两个手扶着腰，一脸自大，“不然呢？”
乐嘉竹迅速摸了一把眼泪，她已经看不清母亲是什么样的表情，只记得自己拉开凳子就跑了出去，身后还是乐亭山的怒吼：“滚！你有本事不要再回来！还治不了你了？”
电梯里身边的小女孩拉着爸爸的手：“爸爸，我们能不能买几个仙女棒呀？那个烟花特别漂亮”
“当然可以了！你喜欢什么就选什么。”
乐嘉竹死死抠着手指，忍着眼里的泪。
不要让它落下来，至少不要在小女孩面前。
小区外面只有稀疏的几个人在放烟花，那边的长椅上没有人，乐嘉竹很快走了过去，刚挨到凳子眼泪就如决堤的洪水。
乐嘉竹紧咬下唇不敢出声，呜咽声夹杂在刺骨的风里，她还穿着拖鞋，身上也只是单薄的毛衣。
她慢慢地蜷缩起来，抱着膝盖任由自己完全浸没在难过里。
她哭自己和乐亭山之间的感情永远不可能修复，她以前的想法全部都是自己的幻想，在他的眼里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拥有人生自主权的人，活生生的人。
还好带了手机，乐嘉竹想打车去出租屋，可是没带钥匙…
也不能这个时候去找陈鸥借钥匙，打扰人家不说，这么狼狈过去也会被问很多。
最后一滴眼泪滴到手机屏幕上，乐嘉竹擦干泪痕准备去离家最近的酒店先住一晚，找机会再回家拿东西。
离酒店还有几步之遥，有视频电话打来，看到是柴准，乐嘉竹直接挂断，她现在这样子怎么接视频？
手机铃声接着响起，是柴准打来的电话，乐嘉竹不由一怔，原来他还没换手机号。
乐嘉竹犹豫几秒，深呼吸确定自己已经平息下来，终于接听：“喂？”
“为什么不接视频？”
“没洗脸。”
柴准没有被逗笑，倒是松了口气，“以为你出事了。”
是的，出事了。
乐嘉竹微微叹气，嘴唇都在颤抖，“没有。有什么事吗？”
“新年快乐。还有几个小时这一年就彻底过去了，想做今年最后一个和你说话的人。”
心间有什么撕裂开来，乐嘉竹很清晰地感受到指尖的痛楚，“新年快乐…”听到尾音有些颤抖，她迅速捂住手机。
柴准现在，应该在温暖的家里，和父母一起看春晚，这么多年了或许他爸妈也早就不吵架了吧。
再次哭出来前，乐嘉竹迅速对那边说：“再见。”
没等柴准说话，电话就已经挂断了。
有些不对。
她以前也不会不会这么“没礼貌”，按最近两人的相处，她更不会。
“周淮憬，”柴准立马给周淮憬打去电话，“帮我个忙。”
“怎么了少爷？有什么吩咐？”周淮憬手里拿着烟花让姜其琛再等一下点火。
“乐嘉竹…你打电话过去问问她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不要太直接…”
柴准说完就挂了电话，周淮憬立马把手里的烟花棒塞给姜其琛，“怎么了？”姜其琛不明白她怎么突然这么慌张。
周淮憬没有回答他，手机那边乐嘉竹很快接通，“喂，嘉竹你…”
接到周淮憬的电话，乐嘉竹哭的毫无防备，“等会儿跟你说吧，我从家里跑出来了正准备住酒店…”
电话被挂断，周淮憬立马又给柴准拨回去，“她，她从家里跑出来了，你…喂？喂？”
电话被柴准挂断了。
周淮憬急了，“怎么回事啊？两个人大过年的都挂我电话？乐嘉竹又怎么了！吵架了？”
姜其琛稳住她的肩膀，“谁吵起来了？”
周淮憬让自己静下来，乐嘉竹说住酒店那就说明目前人没事，“应该是乐嘉竹和她爸…柴准可能去找她了。”
另一边柴准取了羽绒服就跑出家门，手机还在不断拨打号码，那边的人接通电话，声音还有些哽咽：“喂？柴准…”
柴准急道：“你现在在哪儿？”
“…你不用管，我现在很安全。”前面还有两个人缴费，乐嘉竹也是没想到，今晚这家酒店居然还能排起队来。怎么现在年轻人都不喜欢在家里过年吗？
柴准的声音更急了：“到底在哪儿！”
乐嘉竹声音软下来，“我家小区对面的酒店一楼…柴准你别吼我，我想好好说话…”越说下巴的颤抖越明显，乐嘉竹已经看不清地上的灯光了，她完全顾不得电话还没有挂断就开始吸鼻子。
听到酒店的地址，柴准瞬间冷静下来，“对不起…我现在来找你，你先别订酒店，”叹了口气，柴准把声音放到最柔和：“好不好？”
乐嘉竹擦擦眼泪，“你不用来…”
“我已经出门了”柴准轻笑一声，“现在必须要来了。”
乐嘉竹说不出话，现在的眼泪完全控制不住，一张嘴一定全是哭声。
“乐嘉竹，”柴准叫她：“如果你不想说话，可以不说，也可以不挂断电话，我就在这边陪着你，我马上就到。”
那边还是没有说话，但也没有挂断。
柴准听到电话那边的前台问：“小姐您还需要办理入住吗？”
还有乐嘉竹结巴的声音：“先不用了，谢谢你。”
手机被柴准放在副驾驶上，街上没有什么车他开的有点快。
直到车停下，柴准竟然有些恍惚，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和乐嘉竹同时出现在这家酒店。
毕竟以前那些年他总是一个人来这里住一晚。
一双灰色拖鞋闯入模糊的视线，乐嘉竹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眼泪迅速划出来。
她立马抹去，“都说了你不用来。”
“你也没有挂断电话。”柴准递给她一张卫生纸，“擦擦吧，我转过去不看。”
柴准转过去背对乐嘉竹，热泪又涌上来，一张纸根本不够擦。
乐嘉竹戳戳柴准的后背，“再给我一张。”
柴准轻笑一声，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最后一张了。”
“够了。”只用了一半，另一半被她攥在手里，“可以转过来了。”
柴准转过身来，只看到一个头顶，她应该受了很大的委屈才不抬起头来。“走吧，别站在这里。”他这才注意到，她也穿着拖鞋。
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真是够一致的。
出了酒店大门，柴准赶紧打开车门让乐嘉竹进去，“还冷吗？”
乐嘉竹摇头，两个手还是抱着胳膊，“不冷了，我们现在去哪？”
“我家。”
他家？！
乐嘉竹急忙摆手，“不行不行，我可以在这里住一晚，没必要去你家…”
“这家酒店隔音效果不好，影响睡眠。其次，你去朋友家也不合适，看你这样子也没带你那边房子的钥匙，所以只能去我家。”
“我可以住别的酒店，真的不用去你家，去你家也不合适啊…”
柴准认真地看了眼乐嘉竹，“合适。”
乐嘉竹有些生气，“你能不能不要替我决定？我说不能去，就代表我已经考虑过了，就是不能去。”
柴准沉默，“那我给我里人打个电话，如果他们觉得不打扰，你就去，可以吗？家里有空房间，里面也有卫生间，足够隐私。住酒店的话今晚比较贵…”
这样一说乐嘉竹觉得还算有道理，但是去柴准家住还是让她觉得有些别扭，毕竟两人真的没什么能带回家的关系…
乐嘉竹木讷地点头，“好…”
柴准拨通胡蕊的手机，“喂，妈。”
“你跑哪儿去了？跑那么急鞋都没换！”
乐嘉竹在一边听到又缩了缩，柴准有点笨…
“我没事，”柴准笑道：“我去找我喜欢的人了，现在刚接到她。”
“真的？”那边胡蕊一下激动起来，“你要把她带来咱们家吗？”
“对，不过她好像不是很同意。”柴准说着看了眼乐嘉竹，“所以打电话来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同意啊！刚好有个空房间，让她来！这个点晚上还能吃一顿夜宵，老柴！你把饺子准备一下啊…”
柴准挂了电话，挑眉道：“怎么样？乐大小姐现在同意了吗？”
乐嘉竹没有回答。
柴准继续说：“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同意了。”
“柴准…”乐嘉竹开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就算是追求，也不至于做到这一步…”
是啊，为什么呢？
她心里不是很清楚吗？
还没等他开口，乐嘉竹又继续说：“你做这些，就是为了让我喜欢你，和你在一起是吗？”
不否认这一部分。
拐过弯，柴准开口：“是，就因为我喜欢你，我当然喜欢你，渴望你，这是你之前也说过的。”
男人盯着前方，平稳地开着车，“如果不能尽我所能让你开心，让你受到不约束自由的保护，那我对你的喜欢真的很没用。”
乐嘉竹想要开口，但柴准不给她机会，“你要说‘柴准你不用弥补’了吗？”他嗤笑一声继续道：“我没想弥补，也不用弥补，过去的当然无法用现在填充，所以我只注重现在，就现在。”
红灯前车停下，柴准看着乐嘉竹的眼睛，乐嘉竹也看着他。
“谢谢…”半天，乐嘉竹只挤出这么一句。
绿灯亮起，柴准启动汽车，“不客气，下次帮我一次就好了。当然，不帮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