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弢只是白了她一眼，兀自啃着兔头，哼气也不哼，眼神也不递。可怜见地，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

    “一句‘江山留与后人愁’，他就配好好活着。”司马灵泫笑道，“韩弢写的可不是‘反诗’，是……”

    【PS李清照一句，简直可以碾压赵宋百年北伐诗词好嘛！

    另一方面，还算开明的朝代就是你怎么骂皇帝骂朝廷都可以。1骂赵构。2骂赵构祖宗，emmm宋太宗朝廷就是那个干不了收复燕云的活，上下统一口径直言：相信后人的智慧的emmm。李清照时间，向来是蔡文姬被批得一文不值的时间：胡人宠我有二子。都是千古才女我也是醉了。据考证：胡笳十八拍不是蔡文姬写的。个人认为，应该不是她写的。

    士族女多少都是有傲气的，何况是千古才女级别的。1羊献容为了讨生活都没这么舔狗，羊献容是为了讨好老板。她在西晋是高门士女对着刘曜都自矜她出身高门。啥都没有就敢在司马越和司马炽眼皮子底下召见养子，打算找养子抢班在晋怀帝前面，打算做做皇太后的美梦呢。她能真心实意跪/舔陕西+河南省省长刘曜？

    2黄巢姬妾全家都被黄巢乱军喀嚓了，她顶多一味怨恨朝廷无能害他们至此，至少没有特别跪/舔黄巢。蔡文姬这个属于最跪/舔的，蔡文姬比这俩都高门才女，按理不至于。】

    刘彦之道：“是大江东去，三十年流不尽的少年意气、赤子之心、英雄热血？”

    乍听二人夸起他来，韩弢竟然还愣了愣。此生他受到的溢美之词，何如滔滔黄河，恒河沙数，难以斗量。

    刘彦之挑眉道：“焉知，不是恒河沙数，流恶难尽？字如其人、文如其人，可是比掷骰子还要不准的东西。你最爱博戏，难道不知吗？从来负心多是这些……红口白牙两嘴一翻都是他的道理。”

    “唉……确实。玉巵无当，何足道哉？”司马灵泫拍了拍韩弢吃得鼓鼓的腮帮子，走至桌边，坐下涮菜，道，“刘劭，你是鸱视狼顾之辈、虎豹枭獍之徒吗？”

    司马灵泫直呼其名，毫不客气。

    刘彦之，以字行世。

    因其本名劭，劭乃凶字。

    自元凶弑君父之后，再无人用于名字。【PS就是刘宋文帝的太子刘劭弑杀君父，被称为悖逆元凶。父亲（祖父母亲等）就不会给儿子取这么个名字。Emmm他爹：我死我自己emmm】

    然而其母，仍是给他取了这么一个名字。可以想见，其母有多厌恶其父。【PS可见他妈有病可见一斑了，他爹不爱她都正常emmm。任何绑定儿女去仇恨自己配偶或前配偶的，都有病。儿女可以有自己的意志，你跟人崩了，不代表全世界都得跟这人崩啊。比如出轨，他/她在社会关系里，极其大可能就是个好友人、好儿女、好员工、好人……出轨就得社死真的是很emmm的。任何不离婚的“哗众取宠”=你们自己家事不要让全世界成为你们play的一环好嘛。】

    可是老婆子想岔了一件事。

    无论他的父亲多么十/恶/不/赦。【PS宋徽宗有粉丝正常。明堡宗都有粉丝好嘛！所以啥大义灭亲啊，人是感情动物啊，你爱上一个人渣恶人都不算啥，换个父亲身份，就应该割裂地去六亲不认了咩？】

    作为人子，除非被辜负至极，除非心寒至极，否则，不可能会悖逆他的父亲。【PS因为原型是一部分战神霍去病，刘彦之亲子关系也很emmm。子从父。卫青冒姓卫，是被时人和后人指责的，就是这样emmm，尽管事出有因，他老爹嫡母对他很不怎么样。注1。】

    他——姓刘。

    不可能对其父，无孺慕之情。

    “也行，看你需要。”刘彦之眼眸清亮，盈盈含笑，道，“不过，你当着他的面，什么都说吗？”

    似乎也语带威胁，让她好好斟酌一下自己的一言一行。

    司马灵泫揉了揉太阳穴，不屑地哼了一声，不咸不淡地道：“若是他觉得自己有命听的话——”

    司马灵泫的意思，便是他们随便说，韩弢听得多了，自然就能下个狠心宰了他了，哪里能让他斟酌着！

    刘彦之笑道：“好吧，也行。凭你高兴。”

    韩弢简直能一口水把自己呛死啊！就因为他长了个耳朵，就得把小命交待了！司马灵泫毒是真的毒，釜底抽薪的那种毒。

    韩弢当即就把兔头往外吐，愤怒地道：“司马灵泫，你就是这么个态度来的？你哥没教你怎么好好做人吗！”

    司马灵泫道：“你给我六哥添这么多麻烦，他还得顾念朋友之谊，捞你出去。不然就会千夫所指，是哥们儿，是条汉子，你就该自己体面吧。”

    韩弢道：“好歹当初我也……”

    司马灵泫啧啧称赞，又道：“多少也算是半个先生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道理，我方才不是说了嘛，会给你的作品发扬光大的。可别真熬刑不过，死于非命了。”【注2】

    韩弢冷冷道：“你这让我安心且去的态度，让我有点慌。”

    刘彦之笑道：“韩癯仙，看着办吧。”

    司马灵泫道：“那就请循其本，河朔向来不将朝廷放在眼里。此次，究竟是谁说动你为朝廷办事的？”

    刘彦之道：“那你除了你司马氏，还有谁一直在帮助你，且能量不小。”

    司马灵泫道：“你跟我兄长有合作？”

    刘彦之道：“你兄长没跟你说吗？”

    司马灵泫撇撇嘴，瞪着他。

    刘彦之只好换了个句式，道：“合作是有条件的，既然谈妥，应该也算不上合作。勉强算是各取所需。”

    司马灵泫道：“你有什么好图的？”

    刘彦之道：“你啊。不是说了吗？”

    司马灵泫笑得明媚，无奈地道：“你不是也说了嘛，除了司马氏，还有人一直在帮助我，且能量不小。就算你能说服我六哥，你怎么解决‘这个人’呢？”

    刘彦之道：“如你所见，与你兄长合作，河朔都不在话下，又有什么好忌惮的呢？你兄长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也，不只是一个幽州而已。”

    这倒不是刘彦之自夸，他确实有这个能力。

    司马灵泫只好先附和道：“你有兵仙之才，我不是很早就知道吗。我兄长放个屁是什么色儿的……”

    话未落地，韩弢便语气不善地道：“说话粗俗也就算了，能不能切合语义啊。你在这儿说个屁的色儿，以此来说明你了解你兄长。”

    司马灵泫斜了他一眼，道：“你这咬文嚼字的！烦死了。而且我和我兄长死一户籍薄儿的人，我不了解，你了解？你们南山十三友一起‘裸奔’的时候，了解的？”

    韩弢白了她一眼，道：“有甚于‘裸奔’者。”

    名士交游，放恣风流，往往不拘小节。袒胸露乳者常有；裸裎者不在少数；对弄婢妾者，亦往往有之……又因为名士好内外丹，服五石散，嗑鸭头丸，往往燥热，衣服轻薄飘逸，往往见肤露丑。其人不以为丑，反以为高标、旷达之人，互相称美，而名声水涨船高，斐然于世。【PS论魏晋的N世祖们，有几个是不吃干饭的吗？】

    司马灵泫扶了扶额，道：“你如此轻佻，就是上位了，也还是会被老学究们群起攻之，贬官反省的。届时，可别把我兄长捎带着了。你那些个文学团体，也就南山亲友，名声稍微还算过得去点儿。”

    韩弢嘁了一声。

    便有人送来笔墨，刘彦之在纸上快速写字，写完，便有人递给司马灵泫。

    司马灵泫拿到的纸上，赫然写着：听说，你哥打算杀我。

    司马灵泫见字，笑了笑，摇了摇头，在纸上写了：如你所见，他也想与你合作的。

    刘彦之回道：你是说那个舞女吗？你兄长是告诉我，他若想杀我，易如反掌，是吗？

    司马灵泫假笑着，点了点头。在纸上写了：所以，你没有应对之策吗？

    刘彦之回道：今晚的事，你兄长又没跟你说吗？

    司马灵泫见字冷笑，回道：你们合作了？

    刘彦之回道：我们怎么看都不会是敌人的。

    司马灵泫回道：朝廷要他杀你。

    写完后，又加上了一句：那他就是有了比杀你，更让朝廷欢喜的东西。

    刘彦之回道：所以你觉得是什么？

    司马灵泫摇了摇头，回道：呵呵，真是令人翘首拭目呢！

    落笔极重，她确实不知其兄谋算。

    更不知，与其兄为敌，是多么千钧重负，不堪重负！

    韩弢见二人，时而云淡风轻，说说笑笑。时而深坐蹙眉，心事重重。

    明明在眼前，却如何也猜不着这俩在谋划怎样的大事，没来由地心中犯起了嘀咕。

    司马灵泫直言不讳：他承诺了你什么？我也同样可以。

    刘彦之见字，轻笑了声。

    倒也秉笔直书：晋阳。

    意思是……可以奉他北面为王，不相禁止。

    司马灵泫直言：“条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