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心尚尔1

    司马灵泫勉强支棱着腰,收拾了一下满地湿滑狼藉。便觉玉体不支,不能再动。真可谓是,燕尔新婚不足道,小别胜新婚,才是真要命啊。

    真可怜见的,便又躺着补眠个回笼觉。

    巳时左右,司药入内。

    给她带了早膳,也为她把脉。

    司马灵泫恹恹地窝在被子里,道:“胡瑶呢?”

    见她疑惑,便道:“大小姐放心,我也是一样的。”

    司马灵泫道:“你是专门照顾兄长身体的司药,我怎好麻烦你。”

    司药淡漠地道:“你不也一样。”

    一语双关,直白得可怕,带着一点干脆利落的骄慢。

    司马灵泫着实被这一句话给惊着了。

    便疑惑地问道:“你……不喜欢我?”

    司药道:“照顾大小姐是属下职责所在,哪里能说喜欢不喜欢。”

    【PS司马赜手下的人,看司马灵泫不爽的这么多啊!男的全是因为事业。女的嘛,特别是这种极受信任的、贴身照顾的、自己又有能力的,不是每个六哥身边的妹子都是胡瑶小仙女的。女主为什么还不如个“奴婢”了?司药,私人医生怎么就是奴婢了?都大家族的司药了,个人素质得多强啊!古代家里的私人厨子和私人医生,地位极其高。虐待厨子和医生,还要不要命了?你都司药了,好好干活不行吗?你非要喜欢你主子吗?你喜欢你主子至于这么厌恶他的女人吗?都司药了,确实没必要再去女人赛道里争宠了。但是对主子忠诚,对主子心存爱慕,都已经是本能了。即使自己不去争赛道,主子也不喜欢自己。还不能偶尔发疯了吗?】【注1,作话有注释解释,古代路人骂宠妃的。】

    不卑不亢,滴水不漏。

    司马灵泫微怔,喃喃道:“看来不喜欢我的人……很多啊。”

    司药看了司马灵泫一眼,女郎有些疑惑,有些怔忪,明眸更因此蕴着一层清亮的水雾,脸上余霞未散,心思郁结微有小恙,皆使得她显得愈加楚楚可怜。

    宛若微风细雨幽幽莲,梨花院落溶溶月。

    也是,失行妇人。又累及君子之风的兄长,陷入乱/伦泥淖,实属祸水,啥也不是。

    若非复姓“司马氏”,也是司马氏大小姐,受到的冷遇和白眼,可不止于此!

    司马灵泫乖乖地用膳,乖乖地吃药。

    幽幽地看着司药将地上收拾一番,还搬来了好几十盆水仙和绿梅。

    司马灵泫道:“日常随侍,又是谁跟着我呢?我要去看看裴子玠。”

    司药回头看她,刚要启口。

    司马灵泫便解释道:“跟兄长说了。”

    司药道:“大小姐不必告知于我。若是胡瑶不在,便是无盐。偶尔,在外是严纯,在内是我。无论才学武艺还是察言观色,侍奉起居,无盐不比胡瑶差。大小姐放心。”

    司马灵泫点了点头,自是知道司马氏安排向来妥帖,不疑有他。

    -

    司马灵泫出门,在庭院,一边饮茶,一边看了会儿红梅白雪,便往裴子玠屋里来。

    屋子陈设简单,都是日常起居之物,胜在古朴雅致,还有茶香好闻。

    司马灵泫入内,见裴子玠卧于榻上,手握书卷。

    此时窗户正开着,白梅花落满象床,也落在他衣衫上。

    长发如墨,面如敷粉,实有玉山之美。

    司马灵泫道:“这么冷的天,你在这儿很久了吗?”

    裴子玠道:“你不也在风口,站了许久?”

    司马灵泫尽量避开他的目光,淡淡地道:“我早上吃了燕窝和阿胶,还有老山参。倒是你,这两年,很辛苦吧——你的伤,是新伤,幽州之变,天下震怖。”

    裴子玠淡笑着摇头,道:“……刘彦之,确实令人惶恐。但是我的伤,不是幽州之变所伤。我没有当年那么没用,你放心。也请你……相信我。”

    不笑,清冷矜贵,无俗念。若冷着脸,更是高山冰雪。

    一笑,梨涡浅淡,星靥缱绻。

    总给人一种错觉,骄矜地,仿佛此人天生只会冲自己笑,不给别人三分颜色。

    司马灵泫瞥了他一眼,微微蹙额,道:“山川万里,星河万里。我与裴卿,相距何止万万里。”

    其人眉目笼轻烟,似化不开的清愁。而眉间一点胭脂疖,一扫阴翳,显得尤为秾粹炽艳。而少年郎两年边塞的历练,已经褪去了从前的青涩和秀艳,显得愈发清隽挺秀。

    曾经是美丽的少年郎,眉目拟星河。现在的少年郎,心胸存山河,眉目……除了她,还有别的东西在,很拥挤。

    裴子玠垂眸敛目,道:“可是,我远来幽州,何曾是为了功名利禄,我只是为了你啊——”

    司马灵泫道:“也许,算是吧。‘少年当拏云,试手补天裂。筹策百万兵,心中自不平。’这样好的诗,配得上你这样好的男儿,是我配不上你……我做不到和你并肩同行。我更做不到在家里担心夫婿,是否能够平安归来。”

    她的一字一句,只说他的前程,只说她的无能。不曾一字一句,埋怨,哀怨。无怨尤,即无爱。

    裴子玠看着她,语气平淡,言辞却似承诺,似试探,只道:“太后让我回洛阳的。”

    “是,太后裴谅在,你有能力,前途坦荡,自是步步高升,可你会得罪很多人。太后和裴谅都得罪很多人,何况是天子耳目、帝之爪牙。既许国,就不要许人了。自古忠孝难两全,乐事又岂能兼美?”

    司马灵泫用词激烈,实在是局势如此。朝局混沌,国家危难。君恐不君,臣将不臣。

    裴子玠道:“若我们可以,像你父母那样呢?”

    司马灵泫道:“你不会的。若是如此,你还有什么,是值得我喜欢的?”

    裴子玠道:“若天下太平……”

    司马灵泫道:“若天下太平,海晏河清,我早已为人妻,为人母,子孙承欢膝下,得天伦之乐……在你缔造的太平盛世里。”

    裴子玠眉目紧蹙,道:“你……”

    司马灵泫道:“——你好好养伤。”说着转身便要离开。

    二人说了两句废话,实在无话可说。裴子玠才终于问道:“故人心尚尔,故人心易变吗?痴爱胶漆坚,故心人不见?”

    如捶人心上,闷闷的。让人这脚步却有千斤重,如何也使不上力……

    “孤雁自南来,赠我金错刀。相去万余里,故人心尚尔。【改天再编】,【改天再编】。【改天再编】,【改天再编】。以胶投漆中,痴爱胶漆坚。”

    【PS女主书法:金错刀。就是李后主的金错刀。书法界里就算一般吧。古代一般画画画得好的人书法都达不到“极”高的水平。书法好的人画画也许还可以,但是应该都比不上书法,古代书画貌似是两套体系的。】

    少年声音如雨如风,清越婉转而哀,吟咏着过去之事,过去之言,意图挽回年少故人。

    司马灵泫叹了口气,颔首敛眉,道:“总角之言……”

    不能看他,不敢看他,年虽小,言辞凿凿,亦是抵赖不得的。【PS以胶投漆中,痴爱胶漆坚666。司马灵泫和裴子玠是真的????郑瀹是啥?郑瀹是7岁小竹马小伙伴,认识+接触+对她好,最早的美男。裴子玠算emmm初恋?认识+接触+对她好,最多的美男,烈女怕郎缠。这俩早年那三年事迹挺多的。】注2

    虽然情之一字,愿赌服输。然而谁又能够,问心无愧呢?

    裴玠语调淡淡地,非是质问,只是轻轻叩问心门:“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我心如松柏,君情复何似?”

    如怨如慕,似悲似叹。纵使泥人,对此也该生出了多情肠。

    而那人却似天生木石,只道:“沧海桑田,世事多变,不为尧舜,不为桀纣。父母生你,天赋美好,你不为我来,我不为你来。”

    “你现在只要告诉我,这是你的‘总角戏言’,我断然不会纠缠于你!”裴子玠抬眼看她,眸色不明,情绪不明,语气却仍是温润,仿佛真的只是在与她处理一件三五个铜板的小事而已。

    只是“总角戏言”几个字,似有不平气。

    “大丈夫何患无妻,天涯何处无芳草。”司马灵泫冷冷地道,“堂堂七尺男儿,在此与我斟酌一字一句,作口舌之争,我又不欠你什么,你当是审犯人吗?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都可以变,凭什么这个就不可以变?裴子玠你扪心自问,难道非要怪罪在我头上吗?你爱怎么想怎么想,与我不相干。”

    “你不否认是吗?”

    裴子玠语气平平,冷淡疏离。司马灵泫对此蹙眉扶额,不知何对,便也被他绕了进去:“以前的你我,不代表现在的你我啊。”

    裴子玠一脸淡漠,无所谓地道:“你是说我不了解‘现在’的你吗?来日方才,只要你在,我一直在。”

    似乎只要愿意,就可以重新开始,再喜欢他一次。如此……自信。

    “你——烦死了!”司马灵泫恨恨地拿手指着他。

    玩心计,弗如也。论是非,弗如也。可怜也。

    此时,不远处看风景的赵蟾和刘彦之,一个冷眼,一个唏嘘。

    “眸如孤星冷,月射寒江。多情潋滟,杀意弥漫,他们中州人,怎么长得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沈聪知他所言者乃是司马氏兄妹及裴子玠,皆乃“冰眸好颜色”、薄情寡义人。淡笑着说道:“我亦中州人,怎么跟你说得不一样?”【PS这仨算不上薄情寡义相,都是淡颜。但是“薄情寡义人”,对不喜欢的人确实无情,算不上薄情寡义。】

    刘彦之玩笑道:“卿家泥腿子,伊家衣冠子,自是有些不一样的——帝京居大不易,人心冷漠已经到了此等地步了吗?”

    沈聪道:“天若有道,尧舜之业,因何而堕?天若有情,有情人何必受困于乱世,被迫星散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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