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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时间顺序,写到裴子玠

    五七之后,丧礼暂告一段落。司马府中的哀伤气氛,并未因此扫去。

    好容易逢着七夕,司马灵泫想要玩一玩,但是看着情况也是不能够了。恹恹地,终日只跟着大两岁的司马宝瑾,一起跟着司马景贤和司马正仪二人学习。

    司马景贤婉娩贤淑,卓有识度。德爰礼智,才兼文雅。幼而□□,闻皆晓悟。四书既通,四德皆成。髫年总理家事,孝顺尊长,抚训诸弟,礼爱甚隆。【PS省略一万字,以后补。】

    七夕这日,司马灵泫等人无聊之际,她给几位姐姐吹了近来新学的曲子。

    如二月轻寒江南春,春风一宿琉璃地。

    如野岸翔鸾,雨山浮翠。

    如枝拆兽鸣,有月出云。

    令素女罢歌弦,王子不吹笙。

    在场之人闻听皆称赞,司马宝瑾更是玩笑道:“阿五妹妹还是有可爱之处的嘛。”

    说得司马正仪赶紧瞪了她一眼,她只是嬉皮笑脸地吐着舌头,很不以为意。

    司马景贤一边刺绣,一边淡淡地道:“确有‘山水清音’之美,梁尘云渺渺,你做得很好。”

    司马灵泫扭捏地说着谬赞,又自吹自擂道:“大姐姐可是知音啊,这曲子呢,确实是‘水可陶情,花可融愁。’”

    司马勰更是褒美了句:“李公的琴笛亦是双绝,今日可算是知其余韵了。”

    司马逵糗道:“芝兰之流响,实有凤毛。八哥最近倒是勤学不少,尚需勉励则个。”

    司马勰面有惭色。

    司马灵泫撅了他一屁股,道:“八哥,别理他,他就是嫉妒你长得好看——所谓嘛,‘美人入室,伧夫之仇’,嫉妒使人面目全非!八哥既有这般的美貌,又何必要那样高的才华。才华嘛过得去就可以了嘛。以后找个千金大小姐,也是一样的。”

    司马勰被她这么一说,闹了个大红脸,磕磕绊绊地只说了几个字“别……别……”

    司马逵笑道:“哟呵,你们这还挑上了?”

    司马灵泫和司马逵互相不服气地吵着嘴。

    司马逵道:“你以为千金大小姐,都跟你似的,没啥……”

    司马灵泫知道他又是在数落她没点内涵,没点眼力见的。便怒道:“你说啥。”

    司马逵道:“说你——不是泰山岳、朗陵翁挑的,还是大小姐自己挑的嘛。哪门哪户的大小姐,小门小户的大小姐,眼力见儿也不至于此吧。”

    司马灵泫做了个鬼脸,道:“大小姐喜欢,不能自己挑,算什么大小姐,大小姐就是观貌,就是易悦,就是喜欢甜言蜜语,被奉承着。不管怎样就是不会好:脾气差、烂舌头的丑八怪!”

    司马宝瑾笑得前俯后仰,乐道:“瞧,这还挑上了。”

    见司马正仪只顾着低头描花样,一直无言语,便用手抵了抵她:“姐姐怎么不与我们说话?”

    司马正仪淡淡地道:“你们几个不是玩得挺好的嘛,我听着呢。”

    司马宝瑾撅着小嘴闷闷地道:“我比他们可大了整整两岁多呢!哪儿跟他们玩得很好了。这几个吵架的时候,一激动,口水都还乱喷呢!教了多少次了!谁惜得搭理他们,稀罕多换几张手绢,多换几件衣裳?”

    司马正仪这才被她逗笑了,道:“人家人前可是好好的有识度、知礼仪,也就这菜鸡互啄的时候,才这般无赖,总归七哥儿是被群起欺侮的那个——还好十一郎乖顺。”

    司马宝瑾看着打着瞌睡,恹恹地观战的十一弟司马谕,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十一郎,那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就这困的,愣是还看得津津有味呢”

    便又招了人过来,嘱咐道:“——让乳母带他下去午睡吧,虚开个窗,点个清淡的安神香,小心伺候着。”

    过了会儿,几个人没吵出个结果来,便又闹着司马景贤,让她也给吹个曲子,抚个琴,让孩子解解馋,洗洗耳朵。

    司马景贤并不乐意,说了一大通,丧仪刚过,家中尊长长夜常开眼,不能展眉舒悦,小辈们怎可造次。

    司马逵撇撇嘴道:“家里不是你最大嘛,谁还能来说你一句不是了。”

    司马景贤刮了刮胞弟的塌鼻子,淡笑道:“那我就更应该以身作则了呀。”

    司马灵泫扑哧一笑,几乎鼻涕都出来了,忙用帕子掩饰。

    终究还是不好意思地意有所指,道:“大姐姐不要刮七哥的鼻子了——”

    司马景贤亦是听出了弦外之意,淡淡一笑。

    司马逵撅了嘴,低头很是不乐。

    司马景贤正色道:“阿五你也要知道孝悌之道,不可这般欺负兄长。一次两次是童言无忌,多了也是会伤人心的。元楷亦秀质,只是……”

    司马灵泫点点头,认错道:“处琳琅间,光华为之掩。我都知道,七哥肯定也知道啊。又怎会多思多想。”

    司马景贤道:“元楷知道是一回事,你们老说又是另一回事,总之以后不能说了噢。要兄友弟恭。知道了吗?”

    司马灵泫点了点头,似是悔悟。拉了拉司马逵的衣袖,二人一笑泯恩仇。

    司马景贤见之,甚有得色。

    司马灵泫眨巴了亮晶晶的眼珠子,希冀道:“好姐姐,有奖励吗?”

    司马宝瑾本来正看得津津乐道的,冷不丁这么来一下,便道:“怎地如此市侩?”

    司马灵泫脸不红,心不跳地娓娓道来:“子路受牛,鲁人必拯溺者。”

    司马宝瑾啧了一声,向司马景贤挑了挑眉,道:“书,倒是念的不少了。只是这……”

    歪理也是一大堆啊!

    司马正仪淡笑着给众人添茶,特地双手奉给司马景贤,道:“大姐姐,辛苦了。”

    司马景贤只得点点头,让她说想要什么。

    司马灵泫笑道:“希望大姐姐今日给我们设台乞巧。”

    司马宝瑾道:“你这么小,乞什么巧。看你这长胳膊长腿的,也不像个能做针线活的。”

    司马勰道:“当然是为了你们几个小姐姐啊。”

    司马灵泫啧了一声,给司马勰挑了个眉。

    司马宝瑾亦心领神会,道:“那好吧,大姐姐,二姐姐。阿五妹妹,还是很乖巧的——大姐姐二姐姐本来就是织女神啊!”

    司马正仪糗道:“天底下哪儿有两个织女神的。”

    司马宝瑾笑道:“我家呀——”

    众人淡淡地笑了,和美极了。

    “那宝姐姐是什么?”

    “我就喜鹊吧。”

    “那我呢?我呢?”

    “那头老黄牛吧——”

    司马灵泫一高兴,又按起了笛子。

    有凤来仪,气韵祥和。

    “年纪轻轻的,便想做‘俏红娘’吗?”

    冷不丁来了个不速之客,一开口,便是将此地冻成了冰山。

    “你……六哥哥,说话怎么如此……”司马灵泫忙启问。

    “刁钻?唐突?”司马赜淡笑着扫过众人,瞥了司马灵泫一眼,道,“吹叶子好听,还是吹笛子好听?四妹觉得呢?”

    司马宝瑾不解其意,只怔怔点头道:“我觉得阿五……笛子不错。”

    司马赜点点头,抿唇一笑,道:“你这现学的还挺溜啊,术业有专攻啊也是!”

    启口说话时候,却露出了森森白牙,如一粒粒珍珠,如一粒粒碎玉。

    “不敢不敢,六哥哥谬赞,不胜惶恐。”司马灵泫忙低头告饶。

    “你当然惶恐,没有哪个贪官污吏,能挺直了腰杆儿,气定神闲地说话的。”

    “你与她对什么质?”司马景贤不咸不淡,不轻不重地说道。

    “阿姐——”司马赜瞧了司马景贤一眼,也是老大不开心的。

    司马景贤抬眼瞧他,淡淡地道:“有你什么事?”

    司马赜冷冷地道:“那个匹夫,也配娶我姐姐吗?”

    司马景贤道:“难道你有别的办法吗?没有的话,胡搅蛮缠什么,但凭父母做主罢了。”

    司马赜痛心疾首,道:“陆琨,膏腴子弟,浮华之徒。风流浪子,几类狎/客。这也就罢了,顶多就是志大才疏,作风问题。先前他上我家提亲,祖父终不许。现在祖父仙逝,他家便又旁敲侧击地,上赶着来探父亲口风。简直欺人太甚,人品不修之辈,你嫁过去,怎会是好去处。”

    司马景贤不言。

    司马灵泫倒是听得一愣一愣地,愣愣地点了点头,道:“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司马赜气愤地道:“你道理什么道理?”

    司马赜甩袖,回头对着司马灵泫,气呼呼地吓唬道:“敢情你不是我亲妹妹,要我亲妹妹,我一耳刮子我!”

    司马灵泫吓得忙跳上了柱子。

    司马赜悠悠地道:“送乡下庄子上去,送尼姑庙里,打个十杖八杖地浸猪笼。”

    司马灵泫哭喊道:“六哥要杀我……”

    司马宝瑾也见不得司马赜这般吓唬人,便也大着胆子诘问道:“六哥你……二姐说句话。”

    司马正仪看了司马赜,又看了司马灵泫那小嘴瘪的,梨花带雨的模样,道:“——无事。”

    司马正仪平素照顾司马灵泫最多,自问多少还是了解她的。

    司马赜皮笑肉不笑地道:“四妹颟顸——妮子刁滑得很!她的鼻涕都比她的眼泪,真一些。”

    司马景贤翻了个白眼,冷冷言道:“你不能自己不得意,就拿弱小出气。真有本事,就去找陆家要死要活着去啊——”

    司马赜道:“她都能收了人家百八十贯好处了,她还怕要打要杀?不就是仗了大伯父的势,没人敢寻她的晦气嘛,我看她在我家,乐得舒坦,过得滋润呢。比来时还胖了好些,你看她那臂膀,一节一节的。你再看看你,祖父丧仪你都瘦了一大圈儿了,这陆家天杀的贼子,还来寻人晦气!给人添堵!”

    司马景贤道:“你若不得意,找父亲大人争去。我一介小妇人,可不能置喙什么。”

    司马赜冷冷地道:“我找了伯父,兴许还能有点转机,你也与他说说。”

    司马灵泫闻言,虎躯一震,在柱子上探头探脑,活像颗长在朽木上的毒蘑菇。艳丽鲜活,却也剧毒。

    司马赜冷哼了一声。

    眼瞧着司马鉴入内,司马灵泫两眼放光,甜甜地叫了声:“爹爹——”

    司马赜鼻孔出气,冷哼了一声。

    司马鉴先安慰默默饮泣的女儿,道:“怎么就爬柱子了,还哭鼻子了?”

    伸开手,将她从柱子上抱了下来。

    司马灵泫告状道:“爹爹,我于家中,如置于炭火之上,绝无立锥之地。可不仅仅是步步惊心,行差踏错,如履薄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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