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栀和Steve约在了一家兔咖见面，她赶到的时候，人高马大的alpha戴着口罩在兔子堆里玩得不亦乐乎。
“你来了呀阿栀。”Steve笑眯眯地站起身，说，“我帮你点了拿铁，就在那边的座位上哦。”
乔栀还是不习惯见了两面的人就这么亲昵地叫她，但是看在他可能是自己老乡的份上，她原谅他。
她礼貌地颔首，从一辆辆装兔子的小推车里走过去，她的余光瞥了两眼这些毛茸茸的长耳朵动物，又怕自己分心很快地看向前方。
用餐区和宠物区是分开的，Steve恋恋不舍地把怀里棕灰色的小兔子放回店员怀里，都快坐下了还忍不住回头看它。
“puppy会不会闻出来？”乔栀看着他眷恋的样子，认真地问道。
Steve的脸色变得为难起来，他做一副仔细思考的样子，最后还是心存侥幸地说：“不会吧……哈哈，不过puppy知道了也不会不开心的！它明白我是一个博爱的人！”
乔栀：“你开心就好。”
“所以，”两人这样寒暄了几句，Steve正色道，“阿栀真的是穿越过来的对吧？”
“很明显吗？”乔栀思考了一晚上Steve看出来的可能性，但是没什么结果，在周明礼引见之前她一直把Steve的频道当成日常消遣，不可否认她的确很喜欢，但是明显两个人不会因为这种心有灵犀就知道对方是穿越者吧。
Steve闻言摆摆手：“不不不，如果不是我的体质，你和这里的人几乎没有区别。”
“你的体质？”乔栀疑惑地看向他。
“不知道你在之前那个世界有没有看过那种小说，就是穿越之后会带着一个系统的那种？”
乔栀微怔，问：“你的意思是？”
“你有系统？”
“我就是系统。”
两人同时说话，乔栀蜷曲的手指不由得缓缓指向对面的人，虽然拿手指人不太礼貌。
“你是什么？”由不得她不提高音量，她知道上一辈子的霓虹人最喜欢搞拟人了，但是她没想到这种抽象的概念也能……呃，变成实体。
“准确地说呢，我是一个已经退休的系统。”Steve用勺子轻轻敲击杯子的侧壁，让乔栀尽快地回过神来。
“所以你可以检测到谁是穿越者？”
“你真的很聪明呢，阿栀。”Steve又笑起来。
乔栀目光躲闪了一下，不自在地挖了一口碟子里的蛋糕。
“除了我，还有别人吗？”
“严谨一点的话，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
乔栀得到了这个回答，心忽的悬了起来，她斟酌了一下，最终还是问出了那个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那我能回去吗？”
Steve的眼里闪过一丝错愕，他说：“一般来说，我好像做不了这么大的决定。”
他又问：“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呢？”
“记不太清，大概六七岁？”关于穿越过来前几年的记忆乔栀自己也很模糊，她只记得自己被领养是十岁，因为她一住进新家，养父养母就给她过了十岁生日。
“那也快，二十年了？”Steve更加不解，“都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想回去呢？”
“因为没有人替我去看望妈妈的墓了。”
Steve对面的女孩喝了口咖啡，仿佛说出的事情再平常不过，但alpha仍能看见另一个alpha眼里即将滑落的滚烫的泪珠，他后面的话有点不好开口了。
乔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些生理盐水并没有如Steve所想的打湿她的衣领，她很快地就重新开口：“那你今天叫我来是什么目的呢？”
Steve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在我司的员工守则里呢，“退休”是一个专属名词，它的意思就是系统在所处世界中实现不了自己的价值，那么它就不能去往下一个世界被下一个宿主绑定，只能长时间停滞在当前的世界。”
“那你的工作意义是？”
“其实很简单，在宿主满足条件后实现她的一个愿望就好了，而且不是宿主也行。”
“那你随便大街上拽一个……”乔栀回头看向店外忙忙碌碌的行人。
“呃……只能穿越者呢。”Steve不好意思地笑笑。
乔栀低下头去看碟子里的蛋糕，被她挖出的缺陷看得她心里空空的，她沉默了一会儿才问：“我不想和任何东西绑定关系，更何况你是……”是个实实在在的人。
Steve连忙解释：“不绑定也行的！我不会对你的私生活有任何影响，你只需要作为朋友满足系统的一些条件就行了。”
“我们是……朋友吗？”乔栀问，“我们才见过两面。”
Steve有些着急：“愿望！愿望的力量说不定可以让你回到原来的世界！”
“你刚刚不是说……”
“我可以提交上级部门审批的！”
“你们还有，上级部门？”
Steve赶紧点头，说：“当然，我们是正经部门！”
“那条件是什么？”
“我看看。”Steve打开手机似乎点开了一个APP，这下乔栀对他的正经部门有了几分信服，他很快地翻阅完，摄像头对着乔栀扫了一下：“阿栀你的任务是在到达特定时间点之前在这个世界找到一个伴侣，很简单吧！”
“你是不是对简单有什么误解？”乔栀本来一勺子挖掉了蛋糕的三分之二，却没来得及吃，“什么叫特定时间点？”
“你穿越过来是什么年纪？”
“24还是25来着？”乔栀平复了下情绪，回答道。
Steve托腮想了想：“那应该是你25岁生日之前？”
“……”乔栀无言地站起身，拿着包准备出门。
“诶诶诶等一下啦阿栀！”Steve一边急匆匆地拉住她，一边往下翻任务列表，“这下面还有其他小任务，虽然愿力不如第一个，但是可以实现你其他的愿望啊！”
乔栀甩开了他的手，说：“你和你的部门都很不负责任！不负责任地把人带到这里，还发布完全不负责任的任务！”她说完，绕开那些端坐着小兔的小推车出了店门。
Steve沮丧地收回手，喃喃自语道：“穿越不归我们部门管呀，而且这个是可以卡bug的嘛，假恋爱也不是不行，她怎么就生气了呢？”
乔栀生气的原因很复杂，有对莫名其妙穿越的积愤，也有对如果她答应了要求就得必须得选择一个伴侣的不解，也许还有一些对偶像身份幻灭的无力。而Steve给出的选择就是告诉她，为了离开这里她必须创造亲密关系的羁绊，那时自己还能当甩手掌柜直接从这个世界消失吗？这是哪里来的悖论，真是没有一点道理。
她气冲冲地走出好几条街，停下来的时候天色已近昏黄，乔栀揉了揉肚子，空荡荡的胃开始报警。
好吧，她总会在该吃饭的时候想到周明礼。
她刚想打个电话把周小少爷叫出来，说曹操曹操到，曹操先把电话给她打过来了。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乔栀！”omega的声音从那一头急迫地飞过来。
乔栀不禁把手机挪得离自己远一点：“慢点说，你又怎么了？”
“你陪我去校庆吧，我不想一个人去啊啊啊啊啊！”
乔栀听到他痛苦的嚎叫，郁结的心情好了一点，她说：“好啊。”
“真的吗？你今天怎么答应得这么快！”
“因为我今天心情好呀！”
周明礼本来颓丧地半躺在自己床上，此刻却坐了起来，问：“今天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没有。”乔栀平静地回答，随机语气一转，“但是看到你这么苦恼，我就一点不郁闷了。”
“……讨厌你！”
乔栀不和他继续闹下去，好奇地问：“怎么不是邀请明书哥去啊，往常这种活动都是他吧？”
“他说最近公司忙，让我替他去。”小少爷听起来兴致不高。
乔栀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哎，怎么都是一个高中出来的，我和你就无人问津呢？”
“嘁！那是他们没有品味！”周明礼替自己找补的时候也把乔栀算了进去，他又说，“但是下周你有时间吗？”
“有倒是有，不过他们算是只邀请了你，我也能去吗？”
“能的！那个纸质邀请函可以带一个人，不过快递还在路上，应该快到了。”
“那好。”乔栀回道，“到时候我去你那个小别墅等你？”
“好哦。”小少爷乖乖答道，“那我过几天去染个发嘿嘿。”
乔栀拿他没办法，只吐槽道：“你也不怕把头发染坏了到时候头发掉光。”
“哎呀不会的，我还年轻！起码比Steve年轻哼哼！”
乔栀敏锐地捕捉到那个名字，问：“你突然提他干嘛？”
周明礼那头的声音扭捏起来：“你不是，喜欢……喜欢看他的视频吗？”
“现在不喜欢了。”她有些冲动地将不满情绪爆发出来，“以后也不喜欢了。”
周明礼呆呆地抱着自己的抱枕，声音弱弱地问：“为什么呀？”
“就是，突然不喜欢了。”乔栀的眼睛酸涩起来，她倏地感到很委屈，但是在大街上她很熟练地掩盖声音里的颤抖，她的听筒里长久的没有回音，就在她以为对方挂断的时候，omega失落的声音传过来。
“原来你会这么突然的不喜欢呀……”
不知什么时候挂断了电话，周明礼把自己藏进衣柜里发了很久的呆，他很怕那种没有预兆的事物。
就像乔栀高中的时候突然分化成alpha，大学时妈妈突然的重病。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原本好好的人下一秒就变得陌生了，慢悠悠的情感能立刻被切断，他缩在自己的衣服里，香包的味道从头顶宣泄下来，他特地买的迷迭香味儿，但是乔栀的信息素他只感受过两次，明明他们看起来是最亲近的朋友。
他在逼仄的空间里迷迷糊糊地，思维飘远飘回了高中的时候。
彼时他困倦地趴在课桌上补觉，他那个位置正正好的阳光正好被人挡住，乔栀就是那个时候闯进自己的视野，她看上去一脸茫然，与周围疏离得仿佛站在旷野上，和现在没有两样。
他回想着乔栀当时还稚嫩的脸和清明的眼睛，思绪在迷迭香的气味里游离，腺体不经意的发胀让他记起来自己尚处于危险期的边缘，他在遮蔽在眼前的西装袖子后面艰涩地呼吸。
周明礼是个没有伴侣的omega。在发情期内，抛弃抑制剂的本能向他袭来，他宛如无知稚童，困于低沉情绪和欲望的双重漩涡，他费力地打开了一边衣柜门，发热的腺体却不解其意，几乎是趋于原始想象，他的手不受控制地伸向下方的环中，越来越炽热的潮水迷茫地涌出，包裹舔舐着他自己的指尖。周明礼急迫地调动着姿势，以期能更适应身体的躁动，他向后蜷缩着，更多的布料抚在他的面颊，他微微张嘴咬住其中一片，多米诺似的，衣服从衣架上一件件脱落，将他盖得严严实实，最后落下来的是挂西装的那支木衣架，它不解风情地砸在主人的额头上，吓得周明礼一哆嗦，他终于清醒过来。
“呼……”他看了眼一团乱的衣柜，有些艰难地起身，又在衣服堆里摔了个跟头。
最后他索性不再挣扎，在狭小的空间里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