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揆骤然睁大眼睛，撑着好不容易蓄起来的力气转身就想跑。

    混沌纵身一脚再次踹到霍揆背上，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还是同之前踹的痛一个位置。

    霍揆扑通一声摔下去，满嘴的血。背后疼得她险些厥过去！

    混沌又一脚踢在霍揆腰侧，将人踢翻过去，蹲下身拽着霍揆的头发。

    霍揆吃痛，抓着混沌的手嘶嘶叫着。

    混沌眼中透过狠色，对着霍揆的双眼插过去！

    “啊！”

    霍揆的惨叫声几乎响彻整个不死国！

    而囚牛到这时正好看到混沌亲手挖掉霍揆眼睛的这一幕！

    “混沌！”

    混沌挖出眼睛丢下霍揆，霍揆连滚带爬来到囚牛身边，抱着囚牛的腿哭嚎，紧闭的眼眶中留出鲜红的血泪！

    “囚牛哥哥救我！她挖了我的眼睛！”

    囚牛立刻拿出丹药给霍揆服下，这才止住血。

    混沌面无表情地看着，声音无波无澜：“这眼睛就是灵犀墨。”

    囚牛哑然：“怎么会……”

    囚牛起初震惊得难以相信，但很快想到混沌不是会说谎的人，更何况是在这种事情上。

    “就算霍揆姑娘的眼睛是灵犀墨，你也不能就这样挖掉她的眼睛！”

    囚牛胸怀坦荡，在他所学的为人处世的道理中，没有哪一条是可以让他接受这样生生挖去一个人眼睛的事实，不管是出于何种理由！

    “哈？不能就这么挖掉眼睛？那本座还应该挖掉之前跟她打个商量？”混沌眼角一掀，冷峻的神色中带着淡淡的嘲讽，“我们要找齐天地四宝才能拯救天地苍生。一边是天下苍生，一边是一个不死树灵，请问大慈大悲的囚牛殿下，你要选择哪边？”

    囚牛张张嘴，却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混沌冷冷一笑，仿佛囚牛的沉默早在她的意料之中。

    囚牛咬牙：“不论如何，你也不能说挖人眼就挖人眼！即便不是眼睛，是其他任何东西，我们也都不能强取豪夺！”

    混沌目光轻蔑地看着霍揆，“她的眼睛，你问问这是她的眼睛吗？”

    囚牛不明所以，转头看着霍揆。

    霍揆低头呜咽，还抱着囚牛的腿：“囚牛哥哥，你就别问了，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对，你不要怪混沌姐姐，但是我的眼睛……”

    嘿，戏瘾又犯了是吧？

    混沌勾着嘴角讽刺一笑：“本座倒觉得你跟凰神说不定有什么亲戚关系，都喜欢偷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改日本座倒是可以帮你问问凰神，有没有姐妹流落在外！”

    被混沌这样说，霍揆也不反驳，就只是哭，仿佛是伤心害怕到了极点，不敢跟混沌争辩。活脱脱一个被恶霸欺负敢怒不敢言的可怜小白花。

    根深蒂固的正直思想让囚牛想要偏向混沌都过不了心里道德那一关！

    “混沌！把眼睛还给霍揆！”

    混沌眼底滑过一抹暗色，紧跟着便是怒火滔天，微微扬起下颚轻蔑地看着：“本座若是不给你当如何？怎么？还想当一回护花使者与本座动手？那也无所谓，本座正好最喜欢辣手摧花！”

    霍揆：……囚牛跟你动手你摧我干什么？

    说着也不等囚牛回应，混沌一招骄阳似火打了出去。

    囚牛没想到混沌会突然动手，迅速闪身躲开。

    可彼时霍揆为了偷袭混沌躲到了囚牛身后准备找准时机出手，结果囚牛这么一避开她就完全暴露在了混沌眼前，那招骄阳似火就打在了霍揆身上。霍揆当即浑身燃起大火，凄厉的惨叫声能令人毛骨悚然，整棵不死树霎时间燃烧起来，无数枝叶纷纷落下化成灰烬！

    囚牛咬牙，替霍揆扑灭了身上的火焰，可霍揆也伤重到就剩下半条命了，而不死树也有许多地方一片焦黑，粗壮的树干都被烧成了黑炭！整棵树上的火焰虽然小了许多，但并没有停止燃烧！

    混沌表情冷若冰山，一步步大刀阔斧地走向霍揆，无数枯枝烂叶被她踩碎在脚下在，身后一片火海，衬得她仿若从熊熊烈焰中信步而出！

    混沌走到霍揆面前，脚下一根掉落的被烧得黢黑的树枝被她一脚踩兰！

    摊开双手，那双带血的眼珠静静躺在混沌手心，鲜红的血液从混沌的指缝落下，被周围的火焰照得宛若赤红珍珠，她微微弯腰，将手伸到霍揆身前，“这眼睛，是谁的？”

    霍揆已经被吓瘫，感受到混沌的靠近便疯狂地拖着残躯用最后的力气不断往后靠，一边靠一边哭，说话的声音都不成调：“是你的！是殿下的！是我偷了殿下的眼睛！我罪该万死！殿下绕我一条贱命！”

    混沌有转头看向一旁的囚牛，“你可觉得我这是屈打成招？”

    囚牛的唇抿成一条线，一言不发。

    如果是之前他肯定会这样怀疑，但是他看出来霍揆会被重伤是因为要偷袭混沌，心中便不再像之前那般确定了。

    混沌的嘴角冷冷地牵起浅浅的弧度，说不出的冰凉讽刺。

    “这眼睛是本座的，本座取回来理所应当。即便不是本座的，但只要本座需要，就是强抢他人，谁又能拿本座如何？谁敢拿本座如何？！”

    听着混沌嚣张至极的言语，骑牛没有生气，却莫名有种心酸。

    明明现在占上风的是混沌，可他却突然有种替混沌百口莫辩的无奈痛苦，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回事，更不明白这种感觉究竟源自何处，只是他无法继续说出指责混沌的话。

    “刚刚是我武断了。”囚牛过分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却忽略了有时候眼见也不一定为实。

    混沌冷笑：“你是不是武断与本座无关，但本座着实没有被人陷害背锅的爱好，现在你就跟本座去找祸斗，到时可以直接问他！”

    囚牛点头：“好！”

    霍揆一听就慌了，更加紧地抱住囚牛：“囚牛哥哥不要丢下我……”

    混沌衣袖一挥，霍揆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掀飞，猛地撞到一旁粗壮的树干上又摔下来，吐出一大口鲜血。

    囚牛长叹一声，还是走过去将霍揆扶了起来，但也没有指责混沌：“霍揆姑娘，我会跟混沌去找祸斗，如果眼睛本就是混沌的，那是你有错在先，就算混沌手法暴力了些，也是物归原主。但现在既然还没证明，那就还是我们对不住你。这护心鳞给你，就算你看不见，有这护心鳞在也能保你周全。日后若是证明眼睛是混沌的，我会再回来取回护心鳞，但也会想办法给你找另外一双眼睛让你重见光明。”

    混沌皱眉：“你搞什么？护心鳞这么重要的东西你说给就给她？一条龙一生只生一片护心鳞！她就算瞎一辈子也不值得你把护心鳞给她！”

    囚牛温言相劝：“混沌，我们不能不讲理。而且我说了，只要证明眼睛是你的我会取回来。”

    混沌抱着手臂冷冷一哼：“罢了，左右是你自己的东西，本座犯不着替你操心！”

    霍揆更是没有办法，谁让她说不过囚牛打不过混沌。

    安顿好了霍揆，两人启程赶往鲛人国。

    囚牛皱眉：“祸斗在鲛人国？”

    之前还没到不死国的时候祸斗就给混沌送了消息，他找了很多地方打听了许久，都没有人知道那闪着银光的白色羽毛是什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探到鲛人国边境这边有人可能认得，这才来了鲛人国。

    混沌用传讯金铃联系祸斗，却半天没有反应。

    “怎么回事？”混沌使劲儿晃了两下金铃，“这才使了几次就坏了？”

    囚牛伸手：“给我看看，你这金玲用了多长时间了？不会十万年了吧？”

    混沌翻白眼，将金玲递了过去，“没有，这是本座从你二弟那顺手牵羊过来的！”

    囚牛一惊：“你偷睚眦的？你不知道他心眼特别小吗？”

    混沌点头：“知道，但是要想报复别人首先得知道要报复的是谁吧？他都不知道是本座偷的金铃，如果你不说的话。”

    囚牛叹气：“以后你要什么东西跟我说，我给你弄来，不要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混沌微微两下眼眸，轻声道：“你就不算别人？”

    囚牛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

    囚牛还要再追问，突然眼角余光瞟到不远处的海滩边有个男人倒在地上，下半身还泡在时不时漫上来的海水里，应该是被海水冲上岸的。

    囚牛眼睛一眯：“是祸斗！”

    混沌和囚牛立刻跑过去，将面朝下的男人翻过来。

    囚牛眉心狠狠一皱，祸斗的脸伤得厉害，纵横交错的伤痕让那张本就不算俊朗的脸显得更加可怖，甚至是惨不忍睹，也就隐隐约约能辨别出原来的容貌。毁容毁得十分彻底彻底！

    “怎么会这样，祸斗大哥……”

    混沌意外：“都这样了你还能看出来他是祸斗？”

    囚牛有些不好意思：“只有祸斗大哥能毁容等于整容。”

    混沌十分认真地点头，囚牛这话很难不认同。

    混沌眉心几乎拧在一起，一边给祸斗查看身体情况一边想着祸斗会被重伤是不是因为查到了什么所以要被灭口。

    “他的伤势太严重，光靠输送法力不够，得赶紧找个大夫给他看！”

    囚牛焦急地四处看着，“也不知道这村子里有没有大夫，诶，前面有人，咱们问问！”

    混沌抬头看去，只见对面走来一对年轻夫妻。

    男子穿着粗布麻衣，光着脚，身上是常年在海边晒出来的黝黑，年岁瞧着不大，脸上却挂着几道沟河，双手能看出经年被海水侵蚀的痕迹。

    女子长相清丽，穿着深蓝色点缀白色碎花的衣服，头上裹着一块蓝白方巾，皮肤看起来极好，光滑白皙，一点也不像常年生活在海边的人。

    囚牛立刻上前，温和有礼地问道：“打扰一下，请问村子里有没有大夫？我朋友受伤了，需要尽快治疗。”

    男子看了一眼后面的混沌和被混沌架着的祸斗，大概是因为有个姑娘在，防备心便没有那么强。

    “有啊！以前是没有，算你们运气好！前段时间有个大夫在我们村里开了个医馆，老有本事了！不仅能看病，还能让人变漂亮，就是收费比较贵。不过看你们也不像差钱的！”

    囚牛的表情有点难以言喻。

    他从来没听说过给人治病疗伤的大夫还能给人美容，以前看过的那些话本里都没有这样的桥段。

    砰的一声响，囚牛立刻回头，只见之前还被混沌架着的祸斗这会已经被毫不留情地扔在地上。

    混沌嘲讽道：“有这样的地方确实不错，整个村子的女人都应该很高兴吧？不过可惜你是用不上了，鲛人的皮肤可是最好的，再怎么风吹日晒也光滑如初。再者对于你们鲛人来说人血可是上好的滋补品，美容养颜，你身边这个就是你的移动血库吧？”

    囚牛大吃一惊！鲛人？他们面前的是鲛人？

    传闻鲛人深海而居，生性凶狠好斗，常引发灾厄。但貌美善歌，还能织水为绡，坠泪成珠。鲛人刚出生时是人首鱼尾，成年后鱼尾可幻化成双腿，上岸伪装成人，捕捉人类，饮血为食。

    光是“饮血为食”这点就足以证明大多数鲛人都不是善类。

    男子一脸疑惑，像是完全听不懂混沌再说什么，倒是他身边的女子瞬间变了脸色，眼神闪躲地说道：“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女子的丈夫见妻子害怕，忙将将妻子护在身后，色厉内荏地说道：“你是什么人？我告诉你们，我、我们村子很团结的，外来人别想欺负我们！”

    混沌一言不发，两行带着笑，像是在逗弄阿猫阿狗一样，从指间弹出一个小小的火球。

    火球打到男人衣服上，瞬间点燃了衣摆。

    男人惊声尖叫，女人立刻帮着男人扑灭衣服上的火。

    “相公你先走，我一会就去找你！”

    “好……那、那你小心。”

    男子话还没说完就开始往反方向跑。

    囚牛拉住正要攻击的混沌：“她让那个男人先逃，说不定真的爱她的丈夫，不是为了伤害他！”

    混沌端着手臂托着下巴轻笑，“是不是可不是你一句话说了算的。鲛人生性好斗，本座若不先出手恐怕会被她占了先机！且这帮咸鱼最喜欢伪装成普通人跟普通人成亲，玩够了之后再拿自己的丈夫饱餐一顿！你又知道她让那男人先逃不是避免猎物落在我们手上？”

    女子脸上露出愤怒的表情，青色的鳞片从眼角开始向四周蔓延，很快便布满了大半张脸，凶狠地朝着两人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