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昉一夜没合眼。
先是跟幕僚商量了一下对朝中局势的看法,又分析赵王的动向。有些许进展,但也没什么结果。下半夜,秦昉疲惫地靠在椅背上,挥挥手让他们回家去了。
秦昉又疲惫又清醒,于是从榻上起来,秉笔疾书了一份给武安侯和太傅的拜帖,只等着第二天宋成潭来找他。
秦昉对自己说,要忙起来,才能不让自己想素忻。因为每多想一次,心里都像凌迟一样痛苦。他根本不配,也不该浪费时间在没用的事情上。
只能冷静布局,把素忻救出来,是为上策。
素忻这边倒是一派祥和。
皇帝聊了两句,就说还有公务离开了。皇后娘娘并丽妃和庆嫔一起款待了素忻一番,却丝毫不提让她回家的事。
望着满桌珍馐,素忻知道自己是走不成了。于是静下心来分析自己该怎么办,能做些什么。
上策是保护好自己和可能有的孩子。其次,她可以争取同秦昉有书信往来从而暗中传递消息。再次,可以利用皇后娘娘的政治权力。最后,是素忻最不愿做的,但是必须要做的,就是稳住皇帝。
想到这里,她松了一口气。进宫以后第一次用轻快的语气说:“多谢娘娘盛情款待,素忻出身低微,从未享用过这等珍馐,不知皇后娘娘喜不喜欢听曲子,我去弹些入耳的,不知道能不能报答娘娘。”
皇后一副满意的笑容,也是明明白白的告诉素忻这就算是识实务了。
庆嫔这时接话了,道:“何娘子今晚不如到我屋坐坐,明个一大早搭个台子,叫姐姐妹妹们都来听听京城排名第一的曲子,叫我们都长长见识。”
素忻:“娘娘客气了,娘娘们宽厚和蔼,素忻无以为报,只不过终夜不归想请娘娘替素忻给家里递个话。”
皇后:“那是自然。”自然不会明明白白告诉秦大人他的妾要被无限期扣留皇宫了。
然后,皇后娘娘把素忻领到自己宫里的偏殿安置下了。生活用具一应俱全,倒像早就准备好了似的。素忻躺在床上,身后没有了另一个人的体温,感觉夜里格外凄冷。还好她好眠,半夜终于睡过去了。第二天一大早,素忻迷迷糊糊去探身边的被窝里有没有人,结果触到了丝绸的清凉,一下子惊醒了。
那一声“秦昉!”似乎就要从嘴里脱口而出。
此时,秦昉像一棵老树一样瘫在座椅上,突然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小六子从外面飞奔过来,说:“主子主子,宋大人传信过来了,侯爷今日辰时亲自在府里见大人。”
“好,下去吧。”
他必须好好想想需要跟太傅和武安侯说些什么,以备把握先机。
秦昉把宣纸铺展开,落笔几个字:杨世恩,赵王,胡人。
然后他又把胡人圈出来,在旁边标了一个粮草。
秦昉突然想起素忻跟他说在秋心家里听到的事。看来去面见太傅之前,还需把这件事搞清楚。
离家之前,他又走回素忻的房间转了转,翻开手绢看到素忻留的字,又把它叠好揣进怀里。
“哼。”秦昉毫无预见地冷笑一声,旁边小六子大惊。
秦昉谁也不管,大步出了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