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愈发大，噼啪噼啪地击打玻璃窗，也打在方一心头，像是无言的催促。

    她一遍又一遍地看手机，始终没有新电话打进来。想转移下自己的注意力，她开始整理自己的台面，借此消磨等待的时间。

    方一的办公桌背靠半面玻璃墙，是整个屋内视线最开阔的位置。她整理东西的时候，赵竟成走到办公桌边，视线越过玻璃窗，观察雨势。

    他忽然说：“方博，你今天有人接吗？要不要做我的车回去？”

    她想了想，“不用了，谢谢，我等雨小一点再走。”

    赵竟成解释，“方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现在雨真的很大，没有车的话，真的会被淋透的，很容易感冒。作为你的同事和下属，我很难坐视不管。”

    “唔，”方一犹豫了会，“我还是看看雨势吧，而且，有可能会有人来接我。”

    赵竟成还没回答，张承就走到她座位前，用嘲讽的语气说：“就算肖然过来了，他骑个自行车，你们俩都会淋湿。不如坐我的车回去，毕竟咱们住得那么近。”

    “他舍得让自己的‘朋友’淋雨，我可不愿意让我的追求对象受罪。”

    赵竟成刚来所里不久，对很多事情不了解。嗅到了张承话里的火药味，他面带不解，一时没接话，疑惑的目光在他们二人间游移。

    她感到丝局促和难堪。

    方一认真地看向张承，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我怎么回去，是我的选择，与你无关。”说完，她马上转移视线，重新进行刚才的整理工作。

    对峙完，意识到自己被晾在一边，张承讪讪地离开。

    赵竟成在原地呆了一会，观察到她抗拒的姿态，还是觉得走开。走之前，他故意大声地说：“这雨太大了，看来，我也得等一会再下班。”说完，干脆利落地走回了他的工位。

    觉察到那两人已经离开，回到各自的位置，方一才抬起头，望着空空如也的办公室门口，忍不住克制地、极轻地叹了口气，也不知，是怕谁听见。

    也许，是怕自己听到。

    怕自己清楚地表达出，失望。

    因为有期望，

    所以有失落，有埋怨。

    她特别希望肖然现在出现在这里，希望他能够帅气地、干脆利落地带她走。

    可是，方一又望了眼门口，依旧只有空气和雨幕。

    拿起手机，点亮屏幕，没有新的消息和通讯。

    把手机甩在桌面，她心情低落，想把桌面上堆积的文件摆好，移来移去，始终找不到个满意的排列组合。

    它们和她的思绪一样乱。

    方一知道，她这坏情绪实在是无理取闹，本来就是由她的妄想引起的，肖然没有义务满足她的所有需求。

    ——这是理智对她的劝诫。

    心中却装了个小喇叭，喇叭的声音越来越大：她真的，想要马上见到他。

    乌云密布，遮住太阳。办公室里明明亮着白炽灯，可她莫名觉得屋子昏暗了不少，空气也变稀薄。

    简单的整理摆放，也变成了困难的事情。

    无精打采地收拾，方一想，再等二十分钟，肖然再不过来，她就直接回去了。回去之后，她还想对他发一通脾气。

    抽出一册书，她又想，还是算了。肖然不通人事，行动本就处处受限，很难做到面面俱到，她不能怪他。

    还是自己考个驾照，买辆车好了，方一这样决定。

    再看眼手机，已经过去十五分钟，她不愿再等。

    拉开抽屉，取出帆布包，正要把抽屉推回去时，方一听见清晰的、有规律的敲门声。

    她转头望去，一眼就捕捉到他。

    肖然站在门边，发梢、脸颊有湿漉漉的水痕，站得挺拔板正。

    方一心跳突然变得更很重。

    她听见他问：“请问，方一是在这个办公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