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然还是开昨天租的车送她到研究所。一路上，两人全程无言。

    方一发现，自己一跟肖然在待在同一个空间，大脑就会停止运转，嘴巴也笨拙得要命。

    等她反应过来，车已经到达了研究所门口，她也不好再逗留，默默下了车。

    之后的一两个月时间里，他们两个人的相处模式保持着这种熟悉又陌生的状态。

    肖然和过往那样，帮她打理好她的生活，但除此之外，一句话都不和她多讲。

    她也是嘴笨，明明自己私下里已经仔仔细细地想过自认为周密的道歉的话，可是一对上他冷冷的目光，她立刻失去了张嘴的勇气。

    事情就这么一直拖着，找不到个转机。

    要解决也简单，只要她不再怯懦，但是，她没有那么勇敢。

    方一很清楚，她只是在拖着，凭肖然对她的耐心在拖。

    当然，这段时间并非什么变化都没有。

    肖然开的车，从租车行里的白色汽车，换成了自购的浅紫色小轿车。

    是她想要的颜色。

    紫色的车毕竟少见，所以每次他送她到所里，这俩车在一堆黑白银里就显得格外突出。

    车的颜色很惹眼，车主人以及乘车的人也会被路过的同事多看一眼。因此，换了新车的一周之后，很多同事都知道了每天都会有个男生接送她上下班。

    沈知晓还鬼鬼祟祟地求证了她好几次。

    方一张嘴就要否认，可是，亲吻的记忆瞬间划过脑海，于是，她理直气壮的否认就变成了没底气的含糊其辞。

    不过，还好她熟悉的同事没那么多，肖然也不在所里工作，因此大家最多是在上下班遇见他们时多看几眼，尚在她的可接受范围之内。

    -

    秋实学院位于南部，夏季很长，冬季短。

    按节气来说，现在已是深冬，可路上的绿化树依旧绿意盎然，街上的行人都只穿着薄薄的外套。

    所以人们常常开玩笑，秋实学院啊，按名字应该是北方的学校，不知怎么，就跑南方来了。

    两个月前某天上午，她收到封邮件，是一份邀请函。

    发件人是机器人研究协会，邮件内容主要是邀请她参加五年一次的机器人设计与制造研究会议。今年会议举办的地点定在了北部的明理大学，时间定在两月后的某天。

    机器人研究素有南秋实、北明理的说法，上一届会议是在秋实学院开的，今年由明理来办也正常。

    会议周期比较长，前后所有活动加起来得花七天左右的时间，所以她提前一个月跟张承说了参会的事，让他买票、安排行程。

    她也通知了赵竟成，带上他一起参会。毕竟，她答应了汤教授要协助“培养”他。

    除了准备发言稿和提前了解参会者的发言，方一还得准备好出门的行李。这还是她第一次出远门这么多天。

    正常情况下，她在收到会议通知的当天晚上就会跟肖然说清楚出差的计划。可最近他们变得很奇怪，因此她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告诉他。

    直到离家前两天。

    晚上吃过饭，她从杂物间拿出很久没用的行李箱，她用湿毛巾把它表面擦了又擦，才清理干净附着的灰层。

    拖着行李箱回房间，她计划提前收拾要带的东西。

    方一和肖然的卧室离得很近，经过他房门的时候，她站在门口想了一会，然后抬手敲他房门，决定和他说出差的事情。

    敲三下，等一会，门却没开。

    方一回忆了一下，她很确定看见他回了房间。

    她再次敲门，用更大的力气。

    这回，她手刚放下，门就开了。门和门框之间出现一条窄长的空间。

    肖然的脸和半边身子出现在这空间之中。

    他先是冷着脸，凭借身高优势自上而下地打量她，眼神是平静的。直到，他看见她身边焕然一新的行李箱，目光很明显得变得有些慌乱。

    她要离家出走？

    这是他看见行李箱的第一个念头。

    第二个想法是，他不准。

    肖然眨巴眨巴眼，努力让神情恢复平淡，“这是做什么？”

    他的声音平静中有一丝不易觉察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