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明理大学？

    方一觉得奇怪，立刻扭头看肖然，想听听他会怎么回答。

    肖然反应速度明显慢了，没有说话。他的瞳孔动也不动，眼睛忘了眨，僵硬着，这是他典型的高速思考的状态。

    她更好奇了。

    肖然久久未说话，赵竟成好似又想起什么，“我演讲那天晚上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没整容呢？你去哪家医院做的，恢复得这么快？”

    他又点出一件事。细节越多、越具体，肖然的回答就越不能做假。

    汤教授那边还是怀疑方博在装病，所以，一丝一毫有问题的细节，他都不想放过。因此，赵竟成一反常态，不给他留余地地追问。

    万一，这两件事之间有关联呢？

    近乎苛刻的逼问之下，车厢内空气变得灼热而稀薄。张承没有跟话，方一不出声，所有人都等着肖然的回答。

    过了像一个世纪那么久，肖然睫毛轻颤，眼皮眨了几下，这是反应过来了。

    他用平淡无奇的语气解释，“我那天刚好去稷城见个朋友，本来想着找一一，跟她一起过去的，后来我朋友有点事，我就提前被他喊走了。这有什么问题吗？”

    “还是，我什么事都需要和你报告，说清楚？”说这句话的时候，肖然的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

    赵竟成讪讪地笑，“没有，只是随口问一句。”讲完，就没再说话。

    刚好，他们遇到个红灯，车在停止线前止步。

    肖然冷着脸，顺手从车内的抽屉里拿出一张cd，塞进了音响，激烈硬核的朋克摇滚乐立刻占领了车内的所有空间。

    他音量调得很大，像是要把除了音乐以外的声音都赶出车内。不用言语，他直接又准确地表达了自己抗拒闲聊的意愿。

    后座两人接收到了这讯息，此后全程没再说话。

    他放的音乐能制止张承和赵竟成，却阻止不了方一。她很清楚，他刚才说的，有非常大的可能，只是个胡扯的谎言。

    但方一没当场戳穿，她只是在心里静静地回忆之前的事，打算等私下只有他们两人时，再问个清楚。

    她看一眼肖然，他睫毛颤动地飞快，是常人达不到的速度。

    他在慌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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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这么一打岔，直到下车，赵竟成原本想当着肖然的面说方一病情的计划也没有实现。

    送走了赵竟成，他们便直接回鼎湖花园了。和张承一同回到小区，再乘电梯到同一楼层，他们即将在家门口分道扬镳。

    一路上，张承保持着安静，直到要分别时，他才提起她生病的事。

    “方一，要不，我们到你家说下你生病的事？”

    方一故作为难地犹豫了下，最终婉拒了，“不用了，我之前在电话里已经和肖然简单说过这事了。”

    “嗯，好的。”张承有些遗憾，“那，你周一还过去上班吗？”

    方一站在肖然身边，感觉到他扯了下她的衣袖，她露出忧愁但又努力保持镇定的表情，不肯定地回答：“可能不去，如果我能够预约到这边医院的号的话。”

    她戏还是要做足的。

    张承：“好的。”说完，他简单和他们道了别。

    -

    回到熟悉的家，方一放下行李，换上舒适的家居服，坐在餐桌前享用肖然提前煨好的白粥，配两碟小菜。

    虽然只离开了一周左右的时间，但却感觉过了很久。她有些狼吞虎咽地吃完他准备好的午饭，空空的肠胃被填满，精力回来了不少。

    方一接了杯温水，又坐回座位。肖然坐在她对面，方一想，是时候来解决自己的疑问了。

    她吃完的时候，他全程保持着安静，像是在等待什么最终审判。见她有开口的意思，他反而松了口气。

    方一喝口温水，清清嗓子，学着某些装腔作势的领导，“肖然，现在，让我们来解决一下我们之间的问题。”

    “嗯。”他回答。明明已经被调成了桀骜不驯的长相，此刻的动作神态却异常乖巧。

    肖然配合的姿态让她很满意，她停下来整理了一下思绪，接着说：“我先来，我有两件事要告诉你。”

    “第一件事，也是我觉得必须告诉你的，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要不要谈个恋爱？”她表面上很淡定，实际上心虚得很，视线往他那边飘，不放过他任何一丝的反应。

    肖然听完之后，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保持着这个动作，定定地看向她。

    很久，很久。

    久到方一以为自己没说清楚，想了想，她用更大的音量再说一遍，“我们，要不要谈……”

    她还没问完，就看见他突然起身，很快地走到她面前，把她搂了个满怀。

    温暖的、厚重的、用力的怀抱。

    “我，我真的可以吗？”他声音都在颤抖。

    眼泪莫名奇妙就下来了，方一抽抽鼻子，“嗯，我们在一起吧。”

    他们之间的距离无限趋近于零。

    听不见他的心跳，她反而格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在疯狂跳动。

    一下，两下，三下。

    他的激动，通过越搂越紧的双臂，通过收缩挤压的感觉传递过来。

    情绪浓度高到极致时，语言是苍白无力的，寂静中酝酿着热烈的情意。

    意外的狂喜之后有不知缘由的惶恐。何况，他还瞒了她些事情。肖然的理智逐渐回魂，患得患失的情绪开始蔓延。

    他颤抖着双手，扶着她的肩，在两人间拉开一段短短的距离。

    方一顺势望向他，在他脸上，看见欣喜，看见惶恐。

    他温柔的表情背后有难以忽视的不安，他问：“为什么，突然想跟我在一起？”

    “对我来说，太突然了。”

    “你喜欢我吗？”方一没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

    肖然毫不犹豫：“当然。”

    方一微笑：“我只是突然猜到，也许你喜欢我，正好我也喜欢你。”

    听见她回答的瞬间，他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

    她说不上来那是种什么情绪，非要形容的话，是一种“你终于意识到了我的心”的委屈和欣喜。

    肖然拉过她旁边的凳子，严丝合缝地贴在她坐的椅子旁边，想和她贴得近些。坐下来之后，发现脚移不开，靠近她反而变得更不方便，又慌慌张张地起身，拉开椅子，小腿贴着她凳子腿坐下。

    这个姿势能够直接看见方一的侧脸，肖然满意地勾起嘴角，他现在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都挂在她身上。

    他是她男朋友了诶！

    是方一主动问的！

    想做个考拉，这样就可以理直气壮地赖在她身上。

    他抓着她小小的手掌捏来捏去把玩，黏黏糊糊地，记着她还有件事没说，“一一，另一件事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