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德妃冷笑。

    一旁的宫女看不下去，忍不住跪倒在地为自家主子求饶，“陛下圣明，我家娘娘不过是为小主子鸣不平罢了，且三皇子、四皇子和三公主也都顺利出生，阮贵仪腹中皇嗣安好，我家娘娘并未铸成大错啊。”

    “事情既已做了，过错便已经定下。”

    在天景帝看来，过错不单单只是由结果导致的。

    如果他这次不处理了德妃，依着德妃的为人，她日后不但不会反省自身，反而变本加厉。

    就会是下一个皇后，皇后就是仗着那一点子情分四处蹦跶作死。

    他给过皇后很多机会，也许正是因为那样，皇后才会肆无忌惮地作恶，从未收手。

    “臣妾日后会怎样？”德妃问。

    “正逢多事之秋，天气转凉，你便病着罢。”

    “多事之秋吗？陛下这是要臣妾病逝？也好，在其他人眼中，慢慢的死去总比暴病而亡好。陛下，那臣妾什么时候可以解脱呢？”

    “这不是你该管的。”说完，天景帝拂袖而走。

    谭总管冒了出来，依旧是带着一副阴森的面容，“德妃娘娘，您的宫人，洒家就先带走了。”

    德妃嘴唇蠕动几下，最终还是没把‘阉人’这个词给说出来。

    她知道，一旦她说了，在她身边跟了多年的人就不能活着从宫卫监出来。

    现在，她们起码还有一线希望能活着。

    德妃看向门外，天景帝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门外。

    他这是要去坤和宫吗？

    她要看着，看着杜若华活的生不如死。

    对杜若华而言，没了权势和地位，这让她比死还痛苦。

    德妃嘴角衔着一股莫名的笑，闵婕妤，你可千万不要让本宫失望啊。

    ——

    如德妃所想，天景帝的确是来到了坤和宫。

    宫门的守门宫人看见天景帝的仪仗，顿时喜笑颜开。

    “陛下到。”

    而正殿中，皇后正对着一桌子冷掉的饭菜暗自神伤。

    她伤心的，是日后她在后宫的地位更不稳了。

    但咋一听到内侍的唱声，顿时拭干眼泪。

    一盘的紫绿虽心有不安，但还是按耐住了，“娘娘，您瞧，陛下还是敬重您的，奴婢说了，陛下晚膳时只是因为政务繁忙、抽不开身，这才没有过来的，现在不就来了吗？”

    “你说得对，快，让人撤掉这一桌，赶紧让小厨房整治一桌新的席面上来。”

    “不用了。”刚来到的天景帝开口道。

    皇后面露尴尬，“陛下，您这回怎么来的这么快，可用了晚膳了，若是要食些夜宵，臣妾马上让小厨房煮些过来。”

    看着面前的一桌饭菜，天景帝叹了口气，“皇后，这才几日，你就把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皇后脸上挂着的笑容一僵，“陛下，几日前几位皇子公主的事情，臣妾也很是痛心，可这与臣妾有何干系？那时臣妾还在宫外，事情也是后边宫里来人报信才知道的。”

    “天可怜见的，几位皇子公主还这么小，幸好没有大碍，还有阮贵仪，其腹中皇嗣也没有出事，真是老天保佑我大宣。”

    天景帝面无表情地看着皇后的一番坐念唱打。

    这可真是无趣。

    “皇后，你说说你，怎么越来越蠢了？你之前不是挺聪明的？”

    天景帝显然不想看皇后继续表演了，“敢给齐王开方便，戕害宫妃和皇嗣，单单这个就足以够朕废了你。”

    “朕方才已经去过了齐王府和通翊宫。”

    皇后敛了笑容，“陛下……”

    “你和齐王都不知道，你的人之所以能知道齐王的计划，是德妃的人透露的。”

    皇后开口道：“陛下您讲什么呢？”

    见此，天景帝冷声道：“皇后，你这样可真没有身为国母该有的风范，连德妃都不如。”

    果然，天景帝知道如何抓住皇后的痛脚。

    皇后的声音一下子尖利起来，“德妃？她也配？她不过是妃妾之流，本宫是正室，是皇后，是大宣的国母。”

    见着皇后不再继续装模作样，天景帝这才点点头，他不想浪费时间了。

    “看来你也不想继续装下去了？”

    皇后看向天景帝，眼神里带着回忆之意，“陛下，我是您的发妻，我们一起拜过堂的，我还记得，当初钺儿出世时，您是多开心啊。”

    “那时候，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帝王，我又诞下了嫡长子，我只觉得此生都圆满了。”

    “可直到钺儿开蒙，这美梦瞬间破碎，为什么钺儿会天资愚钝，让我为了他耗尽心血。”

    “陛下，若不是您不重视钺儿，我会坐不住吗？我会舍弃掉正室的尊严下场跟一群妃妾斗吗？”

    瞧瞧，这皇后话里话外可一点都没觉得自己错了。

    “德妃的孩子、闵婕妤的孩子、张贵人的命、齐美人的命，还有张贵人和齐美人死的时候腹中的胎儿才一两个月。”

    张贵人和齐美人都是天景三年入宫的，在天景八年的选秀前就因意外去世了。

    “自八年的那一批秀女进宫后，前后共有十位妃嫔死了，其中与你有关的就有六位。这还不算你各种排除异己、清除痕迹而被灭口的宫人。”

    “陛下，钺儿和建安还小。”皇后知道今晚不能善了，自然懂得搬出救山。

    “他们是皇子公主，没人敢给他们委屈受。”

    皇后的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陛下，妾身乃一国之母。您刚才说的，若是没有证据佐证，满朝文武都不会同意。”

    “朕是天下之主，朕说是就是，谁敢规定朕的行事一定要证据。证据，朕有的是，但证据可不是用来限制朕的工具。再者，若朕不是天子，你这一国之母也当不了，你可不要本末倒置了。”

    “皇后，这是朕最后一次这样叫你。”

    皇后顿时身子瘫软在地，她匍匐着去抓着天景帝的衣角，“陛下，妾身愿意此生幽居坤和宫，求您，求您不要废了妾身，钺儿和建安一定会出事的。德妃和闵婕妤不会放过他们的，他们也是您的孩子啊。”

    “钺儿和建安，朕会让人看顾，就不用你费心了。至于德妃和闵婕妤，这是你当初做下的孽结出来的果。”

    “陛下，德妃和闵婕妤就像是两条毒蛇，不能留着她们啊。”皇后心中明白一旦她被废，这两个人绝对不会放过她的孩子，尤其是钺儿。

    天景帝闻言，转头看着皇后，莫名笑了笑，“既然如此，那你不如就活着吧。”

    皇后流着泪的脸庞抬了起来，不敢置信的看着天景帝。

    陛下的意思是，她不会被废了。

    “你别想的太美了，朕只是说让你活着，没说不会废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