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邵王和昌王反应过来,两人的底都被扒了个干净。
只剩下个祁王老神在在的在看戏。
这下就明白了,被人当枪子使了,他们一个是鹬,一个是蚌,祁王就是那个得利的渔翁。
于是调转枪头开始针对祁王。
可祁王早就做好了准备,两方人马出动,不仅什么都没查到,他们安插在祁王身边的钉子也被连根拔了个干干净净。
而这一场戏,也落下了帷幕。
只是可惜了,褚应媖最后被天景帝带回了宫里,原本准备好让她在经历一遍过去的阴影的,但因为她回了宫中,没多久就被安排了溺亡,这后手就无疾而终了。
连褚铮都没想到事情最后竟会如此顺利,本来一开始只想警告一下邵王和昌王,顺便借邵王的手,把建安公主这根刺给解决了。
万万没想到安王最后插了一脚,让邵王气到眼睛都红了,不管不顾的跟昌王火拼起来。
天景帝在上首看的很清楚,邵王和昌王就是祁王的磨刀石,不仅如此,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不久,邵王和昌王均被派去了外地历练,不仅如此,天景帝连同简王也一起丢过去了。
脑子是个好东西,多经历经历,总能长出来。
安王不良于行,简王、邵王、昌王俱被派往外地,京中只有祁王这样一个才能出众的王爷在。
自此,所有人都明白了,天景帝选定的继承人就是祁王。
“制曰:朕惟乾坤德和、式隆化育之宫。教型家国,壶仪实王化之基。秉令范以承庥,锡鸿名而正位。咨尔贵妃阮氏,世德钟祥,祥钟戚里。柔嘉表范,风昭令誉于宫廷。贞静持躬,应正母仪于万国。朕今承天命,以册宝立尔为皇后。尔其祗承景命,善保厥躬。化被蘩苹,益表徽音之嗣。荣昭玺绂,永期繁祉之绥。钦哉。”
天景三十一年五月初六,大吉,宜立约、订婚、嫁娶。
这日早上,天景帝早早起身去上朝,而阮明琅刚用完早膳,便接到了封后的圣旨,一整副仪仗使节,正使、副使俱全,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了丹和宫。
整个人都有点懵。
天景帝从来没给她透过信。
回过神来的阮明琅又是喜又是气,喜的是她终于走到了这一步,气的是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瞒着她,一点口风都不透。
方才她呆愣的神情定是被跟着一起来的顾康瞧得清清楚楚,待顾康回了紫宸宫,只怕他又是暗戳戳的笑话她了。
虽是这样,但阮明琅终究是大喜的,一挥手便是大把的银子洒出去。
“今日大喜,丹和宫的所有宫人都赏一年的俸禄。”
“恭贺娘娘,贺喜娘娘。”
丹和宫的宫人们都喜不自胜,如今他们的主子是皇后娘娘了,大宣的女主人。
接了圣旨后,阮明琅刚想去紫宸宫,便看见天景帝回来了。
阮明琅关心道:“今日的朝会怎的这样快?没有事情处理吗?”
天景帝走上前,和阮明琅携手进了主殿。
“我也累了,该放手了,事情便交给祁王去处理。”
阮明琅皱眉,“铮儿才接触朝政多久?怎么能处理得好?”
天景帝拍了拍阮明琅的手,“放心,铮儿的本事我知道的,再说,还有我在后面,出不了差错,这些日子,铮儿已经把邵王和昌王的事情都料理好了,既然他自己证明了自己的本事,我们作为父母就应当信任他。”
“我登基也已经三十余年了,这些年,你一直操持后宫,等铮儿能独当一面,我们出去走走可好?”
“辽州的冬日虽冷,但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美景却是令人心驰神往。江南水乡,江水如画、烟雨如绸,那里的小桥流水,白墙黛瓦更是独特。”
“云州的溶洞是上天的鬼斧神工,里面就像是一个神秘的宫殿,你若是瞧见了定会喜欢。”
“桂州位于南地,号称有十万大山,但那里的山水一绝,翠竹掩映的山川,炊烟袅袅的村庄,波光粼粼是江水,待我们过去一起作一幅山水画可好?”
“除此之外,我们还可以去看看各地的特色山寨、岛屿、名山。”
“若是出发时恰好是冬日,便先去辽州,然后往西去瞧瞧那一望无际的辽阔草原,再过了元炀古道去瞧瞧那黄沙遍地的西域风情,也试试淘金的乐趣……”
天景帝慢慢的说着他的规划。
声音低醇浑厚,带着一股令人心安的感觉。
阮明琅眼眶渐红。
她倚靠在他的怀中。
“好,都听你的。”
阳光透过纱窗照进内殿,洒落在他们的身上,两人依偎在一起,享受着难得的悠闲和静谧,憧憬着往后的时光。
当然,在那之前,最紧要的便是封后大典。
静妃被废,甚至在皇室的族谱中抹去记载。
自阮明琅被封后,天景帝的名字旁边只有一个名字,那就是——阮明琅。
那个名字是天景帝亲手写上去。
看见褚恽的名字旁边的阮明琅三个字,天景帝头一次觉得这页纸那么顺眼。
自古以来,中宫的宫殿便是坤和宫,坤和宫占地极广,位置极好。
天景帝老早便命人重新规划坤和宫。
等到封后圣旨一下,内造监和工部的人便开始行动起来。
定下的封后大典的日子为九月十六,至今不过四个月的日子。
同时,那一日也是他们大婚的日子,她是从妃子册封为皇后,按理来说只需进行封后大典即可,但天景帝不愿,非要办一次属于他们二人的大婚。
这可把礼部和司礼监折腾的够呛。
当然,在全族性命的督促下,不仅坤和宫早早修缮完毕,大典的其余事项也准备完毕。
只苦了阮明琅,封后大典必定不能出差错,她一遍又一遍的练习大典当中的流程礼仪。
为此,阮明琅还特意从宫中搬回了承恩公府,因为她需要从娘家出嫁。
为此,礼部的人都快住在了承恩公府,督促着府中的装饰打点,力求这次的封后大典和帝后大婚尽善尽美,绝不让求毛求疵的天景帝挑出一丁点儿毛病。
在阮明琅封后的圣旨一下,前朝也送了一道圣旨出去,阮程也被封为承恩公府,周婉被封为一品诰命夫人。
尽管头上顶着数十斤重的头冠,她也甘之如饴。
从宝林到皇后,这一条路,她走了足足二十三年。
那一日,宣都中张灯结彩,百姓们也纷纷上街庆祝,尤其是等皇后娘娘乘坐凤撵从承恩公府去往皇宫的路上时,想要看上一眼这位让素来有铁血帝王之称的陛下独宠了二十余年的奇女子。
秋天是丰收的季节,在这个秋天,天景帝终于迎娶心爱的女子为他的拙荆。
阳光温暖而灿烂,徐徐倾洒在宣皇宫的房檐上,屋脊上的脊兽在暖阳的照耀下被唤醒。
它们似乎也在看着大典,看着这对大宣最尊贵的夫妻完成他们的大婚仪式。
阮明琅在宫人的伺候下换上华丽繁复的象征皇后地位的华服。
玄色的绸缎上用金线绣着展翅欲飞的凤凰,头上的十二龙九凤冠沉重而华丽,精美绝伦,价值连城。
在击钟敲鼓的声音中,仪仗乐队奏起象征帝后大婚的雅乐。
在文武百官的见证下,褚恽牵着阮明琅的手,一步一步走上玉阶。
褚恽转头含笑看着阮明琅,阮明琅也含笑看着褚恽。
两人转身,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俯视众生。
下方的文武百官齐齐跪下,高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阮明琅把她的一生都交付给了褚恽,褚恽也不负众望,把眼前人的手紧紧握住,再不放手。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山海袅娜,星河旖旎,正因人间有你,所以人间美好。
——
一年后,天景帝卸下重担,退位为太上皇,祁王褚铮登基为帝,次年改年号为历章,史称历章帝。
阮明琅操持了为褚铮第一次选秀的事宜,为他选了几位宫妃以及皇后。
等事情交接完毕,朝堂与后宫皆安稳过渡,褚恽与阮明琅乘着一辆看似普通的马车,马车旁拱卫着十余人,他们在这些人的护卫下离开宣都。
他们要一起携手看看这人间,看看山河远阔,再去体会繁华人间烟火里的人生百态。
他们要前往那江河的源头,看看那奔腾不息的江河是如何从小汇大。
他们要深入那冰河之地,追逐如梦如幻的星光。
他们要翻山越岭,品尝那刚从枝丫上摘下的桂圆。
一路走走停停,或南或北,收集史书游记上描绘的每一道靓丽的风景。
但最美的风景,也许正是身旁之人。
——
多年后,褚恽和阮明琅回到宣都,彼时他们最大的孙子都已经十余岁了。
褚钦的妻子是他自己选的,褚恽和阮明琅只是在书信上了解这位素未谋面的儿媳。
已到中年的褚铮和成家立业的褚钦抱怨着父母一去便是十余年,然后关心两人身子可好。
两人却只是笑笑,不说话。
他们的人生并不只是只有孩子。
这些年里,他们一起去了很多的地方,每一个珍贵的回忆都有对方的存在,只觉得人生再无遗憾了。
“我与你父亲也老了,受不住颠簸了,便回来颐养天年了。”
阮明琅温和的说着,她的眼角已经有了细细的纹路。
看着明显年老的双亲,褚铮和褚钦有些咽哽。
尽管从书信,以及各地的驿馆处得知父母并无收到伤害,也并未生了重病。
但看着父母明显迟暮的模样,还是伤感。
曾几何时,双亲就如擎天的巨人,为他们撑起了一片天地。
褚铮如何不知道,他继位后父母如此着急就离开,何尝不是为了他。
天景帝若是还在京中,摄于他过去数十年的威严,手下之人做事难免碍手碍脚。
他离开后,他才能大施拳脚。
接下来的几年,两人一边调理身子,一边含饴弄孙,好不快活。
可岁月不饶人,英雄迟暮,在一个寒冷的冬日,褚恽率先合上了双眸。
阮明琅颤抖着手,细细描绘着他安详的面容,又摸着他的华发,眼泪如掉了线的珍珠般滑落,滴在褚恽变得冰冷僵硬的手上。
“你说了要护着我一辈子的,我都还没闭眼,你怎么能先我一步离去呢。”
当众人还在忙着操办褚恽的丧仪时,阮明琅也在一个午日离去。
那时,她觉得困倦,吩咐人伺候她睡下,但她如今觉不多,往常的午睡只是两刻钟左右便会醒来,尤其是太上皇驾崩后,太上皇后伤心欲绝,茶饭不思,守着太上皇的遗体,熬红了双眼。
可那日竟然睡了快半个时辰,等宫人觉得不对劲,掀开床幔后发觉太上皇后手中攥着一个太上皇的扳指,双目紧闭,已然薨逝。
一日前响彻整个宣都的钟声再次被敲响。
“当~当~当……”
宣都中的百姓面上的悲哀之色更是加了一层。
文武百官、内外命妇的哭灵之声更是大了几分。
天上的太阳也被云层遮挡了阳光,天色无光,天上飘着厚厚的鹅毛大雪,似是天地也在为这对夫妻默哀。
兴许在奈何桥上,还在徘徊的褚恽见到了阮明琅。
“你怎的也来了?”
“我来寻你啊。”
在那一起去游历天下的日子中,阮明琅曾问过褚恽。
“宫中出色的宫妃何其多,为何你就独独喜爱我呢?”
“初见乍惊欢,久处亦怦然。你这样好,我为何不喜爱你呢?唯有你是我所爱,是我唯一想要深情共白头之人。”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