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宣中没有宵禁，但十一月的天，早就已经冷了，北风吹得厉害，天色昏黑，路上已经没有多少行人。

    一行人从皇宫一路来到齐王府门外。

    路上经过不少勋贵人家，有下人出来瞧了然后告诉主人家。

    主人家摇摇头，“前几日宫里出了事，今夜又有车马从宫中出来去齐王府，只怕……唉，这事不是我们该管的，告知门房，今晚府中不得有人进出。”

    齐王坐在椅子上，旁边的桌子放着热茶和点心。

    他们虽然被重兵包围、暗卫监控，但吃喝等都没受到影响。

    只是齐王府的下人、厨子、府医等无一不是战战兢兢。

    听着端太妃的话，齐王哼笑一声，“他上位那么多年，母妃你在后宫的人手也被多番清洗，若不是因为后宫有人为我们行方便，哪里那么快成事，而能为我们行方便的，还有谁？”

    “左不过是那位生了一个蠢货的皇后娘娘，那位可真是越来越沉不住气，可惜了，要是她之前也这么蠢说不定还会拖了他的后腿，这样的话，本王的胜算还大点。”

    那位皇后之前端的挺稳的，但就他这几年看来，要不是那位蠢笨如猪的大皇子，皇后也不会变得坐立不安从而昏招不断，白白消磨掉褚恽对她的结发之情，也白白葬送她的皇后宝座。

    只能说对了解他的，一定是他的敌人，就像是齐王，过去与还是景王的天景帝争夺皇位，自然会琢磨天景帝的行事。

    当然，那时候齐王褚恒并不是和天景帝争得最激烈的那一位，但也是一个有力的对手。

    而和天景帝争的最厉害的，自然是已经早早死去的云王褚悟和成王褚恂，而那两位想必坟头草都已经一丈高了。

    不过，也不一定，说不定连坟墓都没有，尸体老早被野狗啃噬赶紧，连骨头都没了。

    “呵，褚恽，恽，重厚，敦厚，他浑身上下长了八百个心眼都不止，敦厚个屁，也不知道父皇当初给他起名字的时候怎么想的，还……”

    “啪。”

    齐王还没说完就被一个突然出现的暗卫甩了一巴掌。

    “陛下的圣名不是你可以提的。”

    “啪啪啪啪啪啪……。”

    那暗卫左右开弓，一脸打了十几个巴掌。

    天景帝手中的黑衣卫与暗卫分属不同，黑衣卫主要负责监管后宫，与宫卫监一明一暗。

    而暗卫的职责更重，培养起来颇不容易，刺杀、监管朝廷重臣、监管各郡、监管属国、保护天景帝的安全等。

    等那暗卫停了下来，齐王的脸都被打肿了，他吐出一口血水，血水中混着几颗牙齿。

    “恒儿。”端太妃惊呼。

    “母妃，我没事。”

    暗卫手中的力道掌控的刚刚好，齐王被打掉的不是前面的几颗牙齿，讲话不会漏风，也没有伤到齐王的舌头，对于脸颊的肉伤的也不是很重，等一会儿不会让天景帝听得不清晰。

    “呵呵，真是他养的好狗。”

    “呸。”

    齐王又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暗卫打完后又消失不见，用脚拇指想，齐王也能知道，左不过是躲在暗处，角落里、房梁上、屋顶上。

    齐王重新坐到椅子上。

    “今天初一，我那位六皇兄只怕在等那位皇后娘娘的态度，等到他有了他想要的结果，他一定会过来的。”

    “就像当初，他也去了云王府和成王府一样。”

    端太妃闻言，立刻软了身子。

    当初那位去了没多久，云王和成王就暴毙而亡，连他们的子嗣也都一个个的没了。

    端太妃她都五十多岁，半截身子入土了，自然不会怕死，她在支持自己儿子打算火烧承太宫、戕害天景帝的皇子的时候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了。

    但是，她的观念很传统，她一定要她的儿子能留个后，日后有个血脉，因此在一开始谋划这事情时，她就让人把自己儿子的两个庶子送走了。

    其实，她更想把嫡子送走，但齐王府的嫡子久不见人定会惹人怀疑。

    但那一个晚上，被送走的两个庶子被送回来了，除了那两个庶子，天景帝连齐王偷偷养在外面的外室和外室子也都送了回来。

    一看到那两个外室和两个外室子一个外室女，尽管明知自己被囚禁，齐王妃还是跟齐王大吵了一架。

    除此之外，连齐王在外的露水姻缘，并且那个女子还给齐王生了一个女儿，这都送回来了。

    而那个女子，连齐王都忘了她是谁了。

    “恒儿，如果他真的也这样做，那你不是绝后了？”

    “母妃，人都要死了，有后有怎么样？反正日后本王也没有皇位给子嗣继承，连王位都没了。”

    云王和成王死之前就被贬为庶人。

    如果齐王他真的夺嫡成功，他肯定会重视子嗣和传承，但眼看竹篮打水一场空，他都要死了，还管什么子嗣的问题。

    ——

    齐王府的大门时隔三天，再一次被打开。

    天景帝从大门走进去，一名侍卫领着天景帝进去。

    “你来了。”

    齐王还没抬起眼皮看过去就知道是谁了。

    除了他，不会再有人这么张扬的来齐王府。

    天景帝坐到上首，椅子和茶几已经有人擦拭干净，并及时端上了茶水和点心，但并没有取用。

    齐王嗤笑，“怎么不敢用？怕本王下毒，放心，本王没有那么蠢。”

    天景帝淡淡地看了齐王一眼，“你多心了，这茶水和点心是朕的人端来的，不是你府上的人，朕方才过来时已经用了晚膳。”

    意思是他自作多情了。

    当然，齐王震惊的不是这一点，而是，方才给天景帝端茶的的确是他王府的人，而且，是在他身边跟了十年的人。

    看着齐王和端太妃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天景帝一下子笑了。

    “褚恒啊，你知道朕为什么还留着你的命吗？就是因为你还不够格参与朕当初和云王、成王的争夺，你顶多算是一个跳梁小丑。”

    “你和常王一样，但常王比你有自知之明，于是朕能容得下他，只要你能歇了心思，朕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人，也能容得下你，但你非要上蹿下跳。”

    “朕不喜欢有人觊觎朕的位置，所以，朕等着你，但……你实在无用，九年了，九年了你才有足够的人手，而且还要皇后给你行方便。”

    说完，天景帝都忍不住摇摇头。

    “当然，也多亏了你，朕把云王和成王留在宫里的最后的人手连根带泥的拔了出来，看看，你跟他们两个的区别。”

    天景帝毫不留情的戳齐王的肺管子，“都死了九年了，还有人忠心耿耿的要为他们报仇，而你……”

    最后的话天景帝没说出来，但语气中的不屑之意已经过于明显了。

    “朕的阮贵仪好好的，她腹中的胎儿也好好的，三皇子和四皇子也没事。”意思是他的行动行了个寂寞。

    “你……你欺人太甚。”齐王此刻只觉得无地自容。

    合着他从来不被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