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出

    次日一早,段瑶一睁眼便已迫不及待去寻楚绯。

    她已有许多日子未曾出门,一想到今日终于可以出去,她更是激动得昨晚醒了几次。

    自从哥哥夺了风林论武魁首,对玄音门诸人的出入管的更是严苛,段瑶只觉自己一个江湖儿女,快要硬生生给逼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了。

    尚未进入楚绯的院子,便听到利刃破空之声,段瑶心中便好奇起来,要知楚绯日日练早功,这是玄音门众人皆知的事情,但她从来都是打拳。

    楚绯这拳法还自有一套传说,流传在玄音门诸弟子口中。

    当初玄音门几人从风林论武归来时,带回来了一个昏迷的少女,玄音门招收弟子极严苛,本就弟子不多,如今带来一个陌生人,这让那些没去风林论武的弟子们皆是大吃一惊。

    而令他们更为惊讶的还在后面,只见他们平素清冷如谪仙的段师兄,竟在众目睽睽之下,面不改色的将那少女抱下马车,揽在怀中走到练功房。

    要知道段师兄一向待人冷淡,平日里连个笑模样都少见,除了他妹妹段瑶,极少看他与女弟子说话,更别提跟女子有肌肤相亲的举动了。

    众弟子恨不得惊掉了下巴,这少女是何方神圣,能让段师兄下凡?

    段琢与楚绯在那秘境中度过几日,自是有几分旁人不能理解的熟稔和亲近在。

    但几个参与了风林论武的弟子没人知道这件事,思及段琢与楚绯的相处,便只能想到楚绯去玄音门所居住的院落求着拜师,打了一套拳法,还把一颗老树打出一个豁口的印象。

    便下了定论,嗯,是一拳定情。

    他们被那些没去风林论武的弟子们缠着问时,便神乎其神地讲了楚绯打拳的故事,又增加了不少话本子演绎,而段瑶更是其中传播谣言传播的最起劲的人之一。

    而楚绯自从恢复的差不多后,偏偏还喜爱每日晨起打拳,玄音门众弟子更是对此深信不疑。

    自此玄音门弟子之间便流传起来,楚绯每日打拳,必定是为了让段师兄能时时想起二人一拳定情的往事,用以巩固段师兄对其爱意,毕竟段琢这般谪仙似的人物,面对的诱惑太多。

    不仅感慨,嚯,好有心机的女子!

    这个谣言的罪魁祸首——段瑶,听到楚绯没有在打拳,却有兵刃之声,自是感到好奇不已。

    段瑶推了院门而入,便见丛丛树荫下,楚绯正持着一把短刃舞的猎猎生风,夏日天热,她仅着白色单衣,身形纤瘦却刚劲有力,身姿如灵蛇。

    楚绯余光一瞥,见是段瑶,便收招回来,用衣角擦拭着那柄泛着银光的短刃,笑着走近。

    “咦?”段瑶目光却被她手中的短剑吸引,神情复杂地问道:“这是不器剑吗?”

    “正是。”楚绯顺着她目光去看:“怎么,有什么古怪吗?”

    “没有,没有。”段瑶忙道,又笑了笑:“只是没想到哥哥竟会把它给阿绯姐姐。”

    楚绯只觉她表现有点怪异,还欲再问,段瑶却已拉着她的手,向屋子里走去。

    “阿绯姐姐,快去换衣裳,咱们早点出去,我可都憋坏了。”又提醒她:“千万莫要忘了带上哥哥的令牌!”

    楚绯方才想起来今日答应了段瑶,要带她去西市买东西的,眼见此时已天光大亮,每次出入玄音门是有时辰要求的,怪不得段瑶这般焦急。

    不多时,便有两个少女,皆生的灵秀可爱,一人着浅红色衣裙束高马尾,一人着翠绿色衣裙梳双丫髻,如同出门踏青的小娘子,各有各的俏丽,携手而来,停在一处月亮拱门之前。

    这月亮拱门之后便是一处曲径通幽的竹林,穿过竹林便是玄音门的角门和正门,玄音门弟子出行惯常走那侧边的角门,这竹林中山石错落,竹子栽种自有其道,竟是一处奇门阵法。

    月亮拱门处有一小草屋,里面常年住着一个白发老翁,人称鲁伯,是此阵法的守阵人。

    若要进出玄音门,势必要穿越这处竹林,通常都是鲁伯在月亮拱门处接应,替穿行之人以布条蒙住眼睛,他手持一根粗绳,令穿行之人牵着,跟着他走出阵法。

    此时段瑶正与月亮拱门内的鲁伯大眼瞪小眼。

    鲁伯面无表情道:“二位姑娘稍等等吧,掌门吩咐过了,要等马少侠来了一道出去。”

    任段瑶怎么软磨硬泡,他就是不动分毫,岿然不动地守在拱门之前。

    段瑶和楚绯只得无奈等着,过了半盏茶时间,就见远处走来一人,正是玄音门的弟子马昭义,如今玄音门新一代弟子中,除了段琢,便数他的功夫最突出。

    段瑶见他还不紧不慢地走着,看了看早已高升的日头,忍不住跺脚喊道:“马师兄你快一些,都辰时三刻了,耽误了我好些功夫!”

    “来了来了。”马昭义便象征性地加快了步子,他此刻也并未穿着玄音门的门派服饰,而是穿着普通蓝布长褂,头上带着个黑丝编织而成的网巾,看着就如同一个普通书生一般。

    他来了以后,鲁伯查验了令牌,方才带着三人穿过竹林阵法,行至角门处,鲁伯又是如同往常一般,嘱咐了几句留意时辰、早些回来的话语,便关上角门回去了。

    这鲁伯一贯面无表情,看着便不好相与,因此玄音门的弟子们惯常不太敢与他说话,三人只是默不作声地跟着走,一路静默。

    甫一出角门,段瑶大大呼出一口气,如同开了话匣子一般,嘟囔道:“今日好生奇怪,哥哥平日里可不这样,这是怎么了,这般谨慎。”

    她又看了看马昭义,凑上去打趣道:“马师兄,老实招来,你是不是也想出去玩耍,便蹭着我们的令牌一同出去。”

    马昭义瞥她一眼:“你当人人都是你,尽想着出去玩。”

    楚绯在玄音门这半年,也出去过几次,确实每次都要令牌和走竹林阵法,但却并不需要人陪同,更何况,自段琢任掌门之后,便繁忙了许多,门派的杂事便落在马昭义身上,他自是没有那么多闲工夫与她们上街采买东西。

    楚绯心中一动,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马昭义颔首:“这当下,能让你们出去已是万幸了,”他四下看看,压低声音道:“昨夜得到消息,怕是蝶飞衣来了巴陵一带。”

    楚绯和段瑶皆是大惊:“怎么回事?”

    “有人在石门镇附近瞧见蝶飞衣了,一个酒肆的人都被蝶飞衣用了毒,清晨?发现的时候,酒肆中加上店小二近十人,全都死了多时,死状可怖。”

    段瑶震惊道:“蝶飞衣为什么要这么做?”

    马昭义感慨道:“她那样的大恶人,杀人哪有什么缘由?”

    楚绯却沉思道:“我听闻有黑市小道消息,说倘若杀了蝶飞衣师徒,找苍梧派便可领取重金,这个可是真的?”

    马昭义“唔”了一声便道:“这种消息既能被传出来,十之八九是真的,这些名门正派啊,瞧谁不顺眼,便想办法借刀杀人,这等阴私事儿也不是没有,又自持身份不愿放上台面来说,但私下里确实不少做。”

    楚绯便道:“许是那酒肆中有人认出蝶飞衣,要取蝶飞衣性命去领赏金,她这才下毒的。”

    马昭义笑道:“阿绯姑娘你是善心人,倒也不必把蝶飞衣想的这般纯善。蝶飞衣师徒自从闹过风林宴后,为了不泄露行踪,便是手无寸铁的庄稼人也杀过。”

    玄音门的角门在一处幽静巷子里,此时三人已行至巷口,临近主街道,慢慢已有一些小摊贩的身影,见有人行来,忙不迭地叫卖起来。

    眼下这话题自然不便大声讨论,三人自然噤声。

    而段瑶一心想出来玩,本也不把这事放在心上,见街道上已有观荷节相关的物件在售卖,便快步走到自己感兴趣的摊铺前去翻看,直将这事抛之脑后。

    原本楚绯心中还想着蝶飞衣来了巴陵一带的消息,还想再问问细节,但越往西市走去,人越是多,更是没有机会询问,便也作罢,索性专心跟着段瑶逛起街来。

    此时距离观荷节还有十余日,街上已有了几分过节的氛围,除了有小摊贩卖做荷花灯的材料,更有铺子将做好的荷花灯成品挂在铺子前,白日里也点着蜡烛,粉瓣莲心,琳琅满目,极是好看。

    街上也有卖绿荷包饭和莲糕的摊子,那蒸笼一掀,热气腾腾而出,香气四溢,这吃食素来是临近观荷节才会有人卖,段瑶一向口馋,便找马昭义讨要了几贯钱,买了几种吃食用油纸托着,一边吃一边逛。

    马昭义在后面跟着,也忍不住失笑。

    只见前面段瑶与楚绯两个小脑袋凑在一处,掰开一个莲糕,分而食之,烫的用手扇风直呼气,却连称好吃,段瑶开心的直晃脑袋,头上两个发髻跟着她的动作一跳一跳。

    楚绯本也是少女心性,与段瑶一路吃吃玩玩,便也忘了先前讨论的事。

    三人便一路来到最是热闹的西市。

    西市居中有一颗百年古树,此时正是那树木枝叶繁盛之时,底部枝干如同数条卧龙环绕,由这树下向东南西北各延伸出四条街道,街道两侧皆是商贩,此时正值上午,但已是热闹非凡。

    此刻那巨树下方聚了不少人,在围着观看什么。

    段瑶一向爱凑热闹,拉着楚绯便要去看,马昭义原本不欲往那人挤人的地方凑热闹,但想到段琢的嘱咐,不得已也得跟着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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