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居然是我,有人让你来这儿找谁么,薛诗?”桓喜择了轻松好笑的语气,“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薛诗摇摇头又点点头:“最近认识了一个差不多同龄的女孩,是她让我来这里找人,说我认识,却没想到是找你!桓姐姐!”

    “女孩?叫什么名字?”桓喜问道。

    “我叫她……戴斗笠的神秘姑娘。”薛诗道,“她要我帮她做六件事来考验我,才告诉我她的名字!姐姐,来找你就是第六件啦。”

    “嗯……你且等等,我留张字条,再与你去。路上,你也可以跟我讲讲她都要你做了什么。”桓喜想了一想,习武之人大多耳聪目明,薛诗虽蹑手蹑脚,也已时至深夜,但这院内诸人武功都绝不算差。尤其是晨山,说不定此刻已从浅眠中醒了,正听着他们说话。

    她将纸条压在窗边,随即同薛诗出了院子。出了院门,薛诗领她拐了六七个弯,七拐八拐,竟又到了一处窄巷。巷子尽头空无一人,薛诗咦了一声,正兀自疑惑着,桓喜已抬头向上看去,旁的树上正立着一个木棍,木棍上正蹲着一个人。

    “讴查图冶缰。”桓喜唤道。

    木棍上蹲着的人嘻嘻笑了起来:“我说过,你可以叫我冶缰。”

    讴查图冶缰自树上跃下,将木棍握在手里,落地落得轻巧。薛诗哇了一声,欣喜道:“原来你叫这个名字!”

    讴查图冶缰比他矮些,抬头道:“是呀,现在你知道了。已经很晚了,快些回家去吧,薛诗。”

    “我还以为我们要一起玩呢……”薛诗有些遗憾失落,但并未多言,只是一步三回头,向家的方向走去。

    桓喜见他当真走了,便道:“他怎么这么听你话?”

    “他以为我与他差不多大,又觉得我厉害,想与我交朋友。”讴查图冶缰道,“我以为你会好奇,为什么我知道你在哪里,又要叫你出来?”

    “我正在等你说。”桓喜好整以暇地说道。

    讴查图冶缰歪歪头:“那我现在便先不说了,因为我要等你问。”

    桓喜故作讶然:“我问了,你就会说吗?”

    她见讴查图冶缰认真点头,又问:“真的?一言九鼎?我问你就说?”

    讴查图冶缰闭目,更大幅度地点头,嘴角弯弯。

    “好,那我问了!”桓喜微笑道,“你为什么要拿止武牌?”

    讴查图冶缰点头的动作一顿,嘴角的笑容僵住了。她一点点抬起头,睁开眼睛,看着桓喜,竟也当真回答:“有人拿一大笔钱雇我,拿的越多给的越多,所以我便夺这牌子。”

    这的确不是什么需要保守的秘密。

    桓喜又问:“花香暖也在这蒲州城吗?”

    “在呢。”一旁的树回答。

    树当然没有说话,说话的是树后的人。人倚着树干,手抱琵琶,却正是花向红。她笑意盈盈,转身从树后走出,看向桓喜:“你是如何知道是我的?你应当没有见过花向红,在霜露镇时也是如此,竟能认出我并非宁音。莫非,是我的易容变装当真有什么疏漏?”

    花香暖擅长易容,也对自己的易容有绝对的自信,认为自己的易容臻于完美,绝不容许疏漏。因此,不惜亲身露面,也要问个明白。

    然而,桓喜却忽然笑了:“我不过是诈你,因为在霜露镇时你便雇佣了讴查图冶缰,此刻又提到雇佣,我便猜测还是你。”

    虽仍是好整以暇的笑脸模样,花香暖抱着琵琶的手却一紧,在上面留下了三两指甲刮痕。

    “所以,大盗花香暖找我有何贵干?”桓喜又问,掌中已紧握刀柄。她未带大刀,此刻掌中握的是柄弯刀。毕竟刀剑也非随处可买,这些日子桓喜与端木芷一直行于路上,没来得及购置些不显眼的刀剑来用,于是虽略有别扭,但仍姑且用着步温平的两把弯刀。

    路途中,她与端木芷为这两柄刀做了个皮鞘,方便携带。桓喜将之一个佩于怀中一个佩于腰后,此刻一手摸向怀中,含胸拔背,已蓄势待发。她并不怕花香暖和讴查图冶缰一同突然发难,因为方才已听得身后传来两声像极雀儿的口哨,正是端木芷按桓喜纸上所写跟了上来,并发声以做提示。

    花香暖却一如花向红般温婉地笑了笑,道:“并非是我们找你。”

    “不是你们,还能是……”桓喜话音骤然一顿,一个人忽然在她面前落下身来,袖袍宽大,须发皆白,竟是毕雨尘。

    毕雨尘容色严肃,单手拿着先前立于白楼前的旗子。

    桓喜瞪大双眼:“毕……毕前辈?”

    毕雨尘应道:“嗯。”随即旋身上前,竟直接以旗杆当做武器,攻了上来。

    ——莫非是在他取旗子到现在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桓喜剪绝抽刀,语速飞快:“毕前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还请告知,好歹让晚辈做个明白鬼!”

    然而毕雨尘未答,但他甫一贴近身前,桓喜又猛觉不对。毕雨尘擅使软剑,众人皆知,他的剑术就如他的名字,若雨若尘,散碎而密不透风,轻盈而无从觉察,不疾不徐不骄不躁。然而,他以旗棍为剑,瞧起来力轻劲柔,却当真也是力轻劲柔。

    桓喜是个鬼机灵的,本要向旗杆削去的刃锋几不可查一错,力也放轻,一时与毕雨尘对了两三招,皆是演戏。花香暖与讴查图冶缰二人已不见身影,似是对毕雨尘极为放心,桓喜与毕雨尘对招间稍作移动,最后站在白楼塔顶,毕雨尘半途收招,扶了踉跄半步的桓喜一把。

    毕雨尘功力高深,他既收了戏,便定然是没事了。桓喜当即再问:“毕前辈,怎么回事?”

    毕雨尘却捋了捋胡须,一副高人做派,先说道:“虽只是虚演几招,但你外功练得很好,若不用内力,仅十招便可近我身前。可惜,内功稍逊,后劲不继,没那个端木小子好。”

    接着又道:“方才听得那湍族杀手低语一声,方才认出,你这弯刀却也不错,竟是由迦沙所制。”

    他侧首见桓喜被这一连串评点说得有点发懵,又笑,笑得前仰后合,边笑边摇头:“哼……!我素来如何也说不过宁未迟,能说懵他徒弟也是很好,不错不错!”

    “她这可不是被你说懵,懵的是你的所问非所答。”白楼内传出一道声音,却是晨山在里面说话。

    晨山与毕雨尘这二人一人是萧家白榜第三,一人第六,桓喜也不去纠结晨山是何时,又是如何来的,便与毕雨尘一起从屋檐翻身下去,进了白楼里。但她刚一在白楼落脚,却发现毕雨尘竟是直接进了一旁开着窗子的朗月清风楼,三楼雅间,正对着白楼的熟悉窗口。

    于是她也只得再从窗入,这才发现,原来晨山是在此处说的话,沈秋兮站在他身后,而端木芷也正站在他的身旁,衣袖却有些许破损。

    桓喜几步近前,握着他前臂上下检查:“怎么回事,晨山叔在身边,谁竟能伤得了你?”然而左左右右瞧了半天,却没看出任何伤来,正兀自奇怪,便听晨山哈哈大笑。

    端木芷轻声与她道:“就是师父干的。”

    “臭小子!如果不是我偷摸跟着,你便要不自量力的与毕雨尘打了。”晨山笑骂一声,又向桓喜道,“你先前问什么来着?”

    “这是怎么回事?”桓喜重复了一遍。

    毕雨尘捋着胡子,说道:“其实很简单,无非是他们以为将我们蒙在鼓里,实际却是我们将他们蒙在了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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