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鲜花船 > “我快你们一步”

“我快你们一步”

    落雪了。

    前一场雪刚停不久,云又缓缓聚拢,将正午的日光遮在身后,撒下密似纷纷白雾的雪花。

    不知谁家院里,一株开花玉树未来得及抱回屋内,琼葩欺雪,一簇簇尖端粉嫩的白花,比之平日更显几分素净。

    连着下了两场雪,比平时要暖上些许,桓喜又运起功法施展轻功,满镇子寻找姜江,竟未觉得太冷。然而当她当真在这宅院中找到这负气出走的少年,又仿佛被冻结了手脚,一时僵住。

    姜江俯趴在地面,雪在他的身子上落了薄薄一层,已被染作红色。桓喜在一个呼吸的时间里强迫自己缓过神儿来,上前两步将雪拂开,去探姜江鼻息。

    好在虽然微弱,还在喘气。但桓喜并未松开紧皱的眉毛,更为自责。她想:若是我能当机立断些追出来,想必也不会有这样一遭事了。

    “他、他还活着吗……?”院内小屋里忽然传出一道略显惊恐的声音,桓喜转头看去,见是一名衣衫褴褛的小乞丐,正打开看一半的门,被冷风吹得直哆嗦。

    “还活着。”桓喜回答他,从怀中取出一只笨重竹筒,掀开封泥,燃放彩花,好令端木芷与钟卿云快些赶来。

    姜江不知伤在何处,桓喜不敢将他翻动,转头问小乞丐:“有被子吗?借来一用。”

    “没……没有被子,这是一间空屋,主人家长年在外,所以我们天冷时会悄悄聚在这里……”小乞丐稍稍让开身子,身后竟少说也还有五六个人。

    “你叫什么?”桓喜缓声问道。

    “飘、飘逸。”

    “是个好名字,屋里有什么保暖物什吗?你取来,我教你写你的名字,好不好?”

    小乞丐犹豫了一会,换身回屋取了块破布,大着胆子光着脚踏在雪堆上,走得近了些,小心翼翼地问:“姜江哥……怎么样了?”

    “你认识他?”桓喜有点惊讶,又再探了探姜江呼吸,以安慰的口气道,“他呼吸算是平稳,只是我手上没带能处理伤势的东西……不过我的同伴很快就来,待他们赶到,便无事了。”

    小乞丐也蹲下来,把破布盖在姜江身上遮雪:“我……我认得姜江哥,因为他与狗蛋哥去赌坊时,一贯便是从这里走,还总是给我们带些吃的呢。这里的墙角有一个洞,对着赌坊后门。喏,就在那边。”

    桓喜扭头一看,却见树丛动了动,一个脑袋从小乞丐指着的地方钻了出来,居然是钟卿云。

    钟卿云身子骨还没长成,虽滚了满身泥雪,依然勉强从墙角钻了出来,骇了小乞丐一跳。他费劲地把自己扯进院子里,引得桓喜本紧皱的眉头松了些许,哭笑不得:“小卿云,你怎么从这里钻出来了……”

    “我方才从赌坊后门溜出来,见此处墙角松动,一扒开果然是个洞,就钻钻看……说来,这味道……师姐,你放了信号?姜江在哪里?”钟卿云耸动鼻头,仔细嗅了嗅。

    “就在……咦?!”桓喜转身,被悄无声息出现在身后的端木芷吓了一跳。端木芷已经将盖住姜江的破布掀开,正在查看。

    这块破布虽脏了些,却还能看出是白的,钟卿云脖子一缩,低声问道:“他还活着吗?旁边这小……小孩儿又是……?”

    端木芷道:“活着,把他搬到屋里,我能治。”

    雪花簌簌而落。

    这间空屋久未修缮,屋顶、窗口、门框、墙角,几乎没有没有一处不漏风,屋内的七八个小乞丐说是冬日里来此取暖,所谓的取暖不过是抱作一团罢了,但也总比冻死在街头强上许多。

    先前光脚出门的小乞丐手中拿的脏兮兮的布,本是堵塞墙角破洞用的,在被端木芷掀开后已经被风吹出院子。桓喜进屋后想了想,道了句等会,转身又出了屋子,很快跑远,不一会儿捧回来三床棉被,自己身上也终于换了一身厚实衣服,只是色彩鲜艳了些,红彤彤的又颇有些圆滚,像是雪地里放大版的红萝卜。

    钟卿云看见了指着就笑,笑得停不下来,桓喜佯装愤怒地掐腰,呲牙道:“笑什么笑,这是镇里衣铺中最厚实的一件了,况且,这颜色多好看。端木兄,你说好不好看。”

    端木芷没有接茬,只是微笑瞧着,手上却将姜江伤口处的白布直裹厚了两三层,显然有些走神儿。

    约半个时辰后,雪才渐小。

    姜江是逐渐醒来的,半点也没一惊一乍,待桓喜发现他醒了,他已经将叠做枕头的破布用眼泪打湿了大半,显然是吓得狠了,整个人直哆嗦。桓喜见他这般,本是要直言开口问他发生了何时,一时间也有些犹豫,最后递给他块干净些的布块,劝慰道:“嗳,行啦,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没缺胳膊少腿,好好歇上几日,很快就会好起来。”

    她成日不是在江湖里打转便是在长安城中鬼混,很少见到这般场景,最近一次见还是在□□年前,都城里精贵的小少爷被人堵在巷子里痛扁了一顿,桓喜游玩归来恰巧撞见,仗义出手,转身就见小少爷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哇哇大哭。

    虽然与现在的情境比对略有偏颇,但无论如何,桓喜面对这般场景的经验着实不多,不会安慰人。好在姜江与都城里的小少爷还是有些不同,默默地接过布块,三两下把脸擦净,坐了起来。

    端木芷问道:“你还记得,发生了些什么吗?”

    姜江的伤是端木芷帮忙包扎的,他知晓姜江的伤口均在四肢,虽都不浅,流血颇多,却也未伤筋动骨,最多是受些皮肉之苦,定然影响不到开口说话。

    “……我记得。”姜江开口,语调沉闷,却半点也不磕绊,“我出门后本是要在赌坊寻个人证,好让他帮我作证,我确实是用四处筹来的钱平账的。可我刚到这院中,还未走两步路,便忽然被几个人给拦住了……”

    姜江低下头,音量近乎喃喃:“他们也不说是谁,上来就打。后来被一个说话有气无力的人拦走了,再然后,我没什么力气,趴在雪地上不太能动弹,好像又有一个人来了,往我……领子里塞了个纸条!”

    他刚想起此事,忙扒拉自己的领子,当真从中翻出一个被卷成一小条的纸张。

    桓喜打开一看,念道:“……我快你们一步?”

    纸条之上有几点墨迹晕染开,显然写得急促,但字迹依然端正工整,显然是要与他们玩所谓游戏的蓝衣人书写。桓喜将纸条拿给另外两人看,就听姜江颇有些扭捏犹豫地开口问道:“桓姐姐……我能问一下吗,狗蛋哥他,他怎么样了?”

    “他?活着,喘气呢,被我锁你们家屋里了,有护院看着,肯定跑不脱——除非他武功还行,打得过你家五个护院。”桓喜有些没好气地答复,“你还不知道呢吧?给你们本要吃但没吃的早食下毒的就是狗蛋,你还管他叫哥作甚……”

    姜江又道:“还有一件事,桓姐姐……就是,能不能先不要告诉我家里人,我出来没一会就这幅样子,我……”

    “晚了,半个时辰前我就告诉你娘了,说你还没醒,半个时辰后来接你回家差不多正好。”桓喜打断他的话,乐了,“估摸着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你娘说不定也告诉了你爹,你爹说不定又带着你姐……你呀,以后别再闹什么离家出走,别总这样赌气,宁夫人当时可担心你了。”

    她正说着,忽然有人敲了敲这屋子里唯一一扇门。钟卿云离得近,去应门,将这漏风的门打开一瞧,正是姜江他娘,宁音。

新书推荐: 财*******了 你见过怪物么 财神的白月光飞升了 女尊世界美男集邮之路 那个漂亮的转校生 昭昭君心白月光 秘密祝福 逃跑的新娘【无限】 锈剑 咸鱼躺赢从官女子开始(清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