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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衣人

    桓喜在墙头一跃,进了姜森家的院子,吓了墙边的年轻护院一个激灵。

    这个护院环抱双臂,没拿兵刃,刘海有些稍长,盖住了部分眼睛,令他瞧起来有些阴沉。但当他被桓喜惊吓,脸上表情活泛起来,这点阴沉便荡然无存了。

    “咦,你这么怕我做什么?你可见到你家小少爷了?他在哪里?”桓喜撞见有人,正好也免得满院子乱找,索性直接问道。

    “小、小少爷?”谁知年轻护院愣了愣,“小少爷自从吵架跑出门后,还未归来……对了,这位少侠,方才有人进了院子,是一名女娃娃模样的杀手,要杀姜森!少侠,你快去瞧瞧吧!”

    “是吗?”桓喜一挑眉,干脆利落地弓身自背后抽刀,拧腰踏步发力一气呵成,将年轻护院的衣衫割开了一个大口子。

    他及时后退了两步,笑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桓喜将刀扛在肩上,回答道:“白匠人的屋中是比较昏暗,但我也不至于完全看不清你的脸。再者,既然有杀手要杀姜森,你个护院打扮的人怎么优哉游哉地在墙边站着?蓝衣人。”

    “蓝衣人?你们这么称呼我?……算了。”他哑然失笑。

    “还未到傍晚,我们已经查出,刘湘被绑的事是刘家大夫人周娅策划,姜依依是因狗蛋,姜佳佳压根没被绑架。你的游戏,算不算我们赢?”桓喜话音刚落,人已挥刀而上。

    “……这确实是打着九刃教名号的三起绑架——但,我何时说过,所谓绑架只包含这三起?”蓝衣人趁着桓喜一愣,又道,“我对你们没什么恶意,说的也是真话,讴查图冶缰与你的小师弟已经打起来了。钟家三少武功稀松平常,只能说得上是凑合,若非讴查图冶缰未下狠手,在你来前,他便该无力招架了。”

    说到一半时,蓝衣人已辗转挪腾数步,闪了桓喜五六刀,话音刚落,眨眼间又不见踪影,令桓喜动作一顿,直怀疑自己眼睛是否出了什么问题。

    “没有恶意……?没恶意还说要拿全镇子下酒……”桓喜刚喃喃一句,又急急转身,两指一夹,接了旋飞而来的一道黑影。她定睛一看,竟是一枚竹椠,其上“这是赌注”四字以铅粉笔所书,略有飘忽,不像先前几次一般工整。

    她将竹椠丢下,没再理会,凝神细听了一阵,便往有兵器相接声响的方位而去。不多时,至庭院深处,闪身避开横飞而出的断刃,定睛一看,是钟卿云手中的刀断了。

    他手上拿的是姜森家护院所配的刀,而非自己的伞。钟家的伞是特制,伞面之下尽为钢铁所铸,上有不少精巧机关,并非用来挥砍——钟卿云用刀用的非常不顺手。

    桓喜心说难怪,钟卿云的武功虽疏懒,却也不至于只是凑合,怎么说也够得上一句尚可。

    无暇多想,讴查图冶缰的下一击已至,她绕过钟卿云直向姜森而去,桓喜跃至俯趴于地的姜森身前,刀掩身形,将这一剑挡下。

    说来也怪,讴查图冶缰的木剑与之相击,竟迸溅出火花。锵的一声,讴查图冶缰的木剑被震开,她就势缩起身子,向后一个空翻,轻巧落地,将木剑插回腰间带子,撅起了嘴巴:“哎呀,真是的。二位,我只是挣个赏金,有必要这样大打一场吗?”

    不等别人说话,她又道:“你们瞧,地上晕着的这个本就不是什么好人,虽然我不敢说自己就是,但跑江湖的又有几个能说自己是绝对的好人?况且……啧。”

    讴查图冶缰没将话说完,咋了下舌,桓喜回头一瞧,才见端木芷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伸出手臂,扇子上插着几枚造型奇特的暗器。

    原来是讴查图冶缰趁收手空翻时已将这回旋暗器发出,方才说话,只是拖延时间。

    桓喜本觉得,既如此,大打一场定然避免不了,谁知讴查图冶缰双手一摊,面色无奈道:“好吧,你们有三个人,我打不过,不打了。反正我本来就是因为雇主又加了赏金才去而复返……”说到这儿时,她已经蹲在了院墙之上,回头又道,“不过,姓桓的漂亮姐姐,姜森本身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你们若是不信,大可查查看姜森名下的铺子,以及那所谓的铜矿。”

    桓喜看着她翻墙而出,没动追赶的念头,又收回视线瞧瞧院内的一片狼藉,表情木了,转头问坐在地上的钟卿云:“小卿云,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

    钟卿云龇牙咧嘴地揉着自己红肿起一块的额头,快速回答道:“我不知道啊师姐……我才到不久,刚到就见院里只剩了两三个护院,姜森又被从屋里拖了出来,就与讴查……讴查图冶缰打了一架,连连败退,用伞的机会都没有,然后你们就也来了。”

    “姜森无事,只是晕了,衣服上沾了些味道,可能是因为迷香。”端木芷已经蹲在地上检查了一番,抬头四下瞅瞅,寻了临近的屋门一开,果然,一股异香散出,里面东横西倒躺了一群护院。

    桓喜用手扇了扇,瞥见端木芷手中的扇子,歉意道:“端木兄,抱歉,你的扇子……”

    端木芷抬手一震,将扇子上插着的暗器抖落在地,说道:“无妨,这扇子是师兄送的,他做了许多,都放在了我这里……并非名贵之物,不必忧心。”

    钟卿云与讴查图冶缰两人都十分灵活,打起来满院子乱窜,姜森院子里原本修剪得当的常青植被已经变得乱七八糟,雪上尽是一半深一半浅的脚印,更显得整个院子乱得可以。

    也不用多想,宁夫人回来后定然会有些发懵。桓喜想到此处,忽然开口:“多了,方才险些忘说。我来时在院中瞧见了蓝衣人,他说宁音与姜江并未回来,现在看来……他所说不错。”

    “会不会是觉得姜森还不一定消气,姜江又被惊吓,姑且还是自己带在身边较好?”钟卿云想了想,“蓝衣人竟然也在……说来,既然绑架之事都是刘家指使狗蛋所行,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该不该再查查看刘家?”

    桓喜沉吟了一下:“要查……但我也很在意现前讴查图冶缰说的话,不妨一并都查了。可惜这镇子上并无衙署,否则就可以多借些人帮忙了。”她忽然眼前一亮,又道,“等等,我忽然想起来,桓家有人在……对了,有人在守诚城。近无驿站,但我带了鸽子,过会儿写封信喊人来帮忙就是。”

    端木芷算了一下:“守诚城离此约有七十里,倘若骑马半日便到,算上信鸽往返及准备的时间,约是明日就能到。确实算近,但信鸽又要如何在守诚城寻到你的人?”

    桓喜将手在衣服上擦擦,塞进嘴里吹了声哨,解释道:“我家里人的衣服上都熏有特制异香,鸽子自然能够找到……嗳呀,对了,在守诚城的是我婶婶,我还得让她帮我带身厚实衣服,这身衣服暖和是暖和,行动太不方便了。”

    说话时,桓喜的信鸽已经落在了她的肩膀上。桓喜在怀中掏了掏,只找到一支铅粉笔,她头也不抬地伸手,钟卿云已经找到了一张无字薄纸,放在了她的手上。

    桓喜将纸拍在墙上,龙飞凤舞地写了满满一张纸,将其叠好放入轻巧小筒,在信鸽脚上绑好,将之放飞。她手搭凉棚,踮脚瞧着鸽子飞远,又转身道:“我总觉得姜森的事情问问姜林叔应该没错,不知他会不会说……”

    她边说着,边看着钟卿云将姜森拖进了异香未散的屋里,顺手帮他关上了门:“……况且,姜依依……等等,姜佳佳也在方才的屋里吗?”

    “姜佳佳?没有见到她。”钟卿云摇了摇头,“屋里没有,我方才扫过一眼,会不会是去找宁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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