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观潮知道祁颂一定很想见自己一面，她可能想的不是见真实的自己，而是她想象中的“小秋裤”富婆，嗯……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以为小秋裤是个女孩子。

    但要是真被祁颂知道自己就是项目的负责人，不说前面撒的谎会不会让她不高兴，就连“走后门”这个命题，都变成薛定谔的猫，难免让她怀疑自己。

    池观潮认为祁颂是有真本事的，有的人只是开口说一句话，别人就知道她是天生吃这碗饭的，池观潮认为祁颂就是这样，天生该吃声音这碗饭。

    他不希望看到祁颂因为他的原因怀疑自己，或许还有什么深层次的原因，他不愿意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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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颂昨晚睡得早，第二天早上不到六点就睡醒了，她摸出枕头下的手机，把闹钟关掉，起床洗漱化妆一气呵成，等到她换好衣服准备出门，还不到六点半。

    面试时间定的八点，祁颂原本打算提前半个小时到，到那就算不干别的，把稿子再背一背，熟悉一下也不错。

    在学校外面买了杯豆浆和两个包子，祁颂一边吃一边往B大走。

    暑假期间，B大很多设施都面向社会开放，因此祁颂没费什么功夫就进去了，她沿着B大的主干道慢悠悠走了一圈，即使才七点，B大里面来来往往穿梭而行的人已经不少，有早起跑步的，有锻炼身体的，还有坐在路边椅子上背单词的，不一而足。

    祁颂在校园地图立牌前驻足，她此行的目标是B大综合楼，参加面试的学生在综合楼A区308等候，排到号之后去A区309面试。

    走到综合楼门口，祁颂背着书包站在门前往上看。B大的综合楼也算是B大的标志性建筑了，一共有三栋，三足鼎立地矗立在B大中心，每栋都有十几层，装修十分具备后现代风格，祁颂恍惚想起土木也是B大王牌专业，所以B大的楼有性格一些也是很正常的，是吧？

    她到地方的时候，发现来的人已经不少。

    A308是一个阶梯大教室，从前往后以此拔高，祁颂找了个考后的位置坐下，教室里充满了细小的讨论声，就像打开碳酸饮料瓶子后气泡发出的哔啵声。

    祁颂坐下没多久，隔着一个位置的人马上来打探消息。

    “你好，我叫赵立群，你怎么称呼？”

    “我叫祁颂。”

    “宋？宋词的宋吗？”

    “不，歌颂的颂。”祁颂觉得这对话有些没头没脑。

    赵立群又问祁颂：“你是来面什么的？美工还是配音？”

    “配音，你呢？”

    “啊哈哈哈，我是面试美工的，我是B美的，你是隔壁B传的学生？”他明显比刚开始热情多了。

    祁颂点头，她不想多说，还要抓紧时间再背一背腹稿呢！

    赵立群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怎么回事，一直和祁颂说这说那，祁颂看着教室里一堆西装革履的人本来就有点紧张，他这么插科打诨干扰她整理思绪，就更烦了。

    祁颂不好意思直接冷着脸不搭理人，因此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着。很快旁边来了另一个健谈的妹子，赵立群马上转头和那个妹子聊了起来，祁颂终于可以不用强迫自己和他说话了。

    祁颂甚至听见他小声吐槽自己一问三不知，一会面试肯定会被刷掉，在心里都被气笑了，不过那妹子好像也是要面试配音组的，祁颂觉得晦气，拿着书包出去了。

    她先去了一趟洗手间补妆，吃早饭的时候把口红吃没了，祁颂盯着镜子，细细把口红补上，补完之后，她静静看镜子里的人一会儿，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在等候教室里白白焦虑，祁颂不打算在里面一直坐着了，她想出去透透气，来的时候是坐电梯上来的，祁颂打算下去逛一会儿，就走楼梯下去吧。

    B大丰富多彩，拥有各种不同的面，B大的学生也一样。

    祁颂在楼梯的转角看见几个胡子拉碴的学长，双眼下面挂着巨大的黑眼圈，一看就知道昨晚在通宵教室熬夜赶工，那几个学长占据一个转角的角落抽烟，让那一块儿看上去烟雾缭绕。

    祁颂往那边看了一眼，和其中一个学长对视一瞬就很快礼貌性移开目光。她从背上把书包拿下来，放在大腿上蹲在另一个角落里，把包里的烟盒和打火机拿出来。

    原来的打火机坐高铁的时候被拿下来了，祁颂又买了一个。

    她虽然不怎么抽烟，心理上对这玩意好像有点依赖一样，祁颂包里没这两样东西她就有点不安心。

    熟练地抽出一根烟，祁颂默默点燃它，有一搭没一搭地拿指甲敲烟棒，把烟灰抖到另一只手心里。

    那边抽烟的学长往这边看了好几眼，祁颂没管，专心地抽自己的烟。

    这个时候她的大脑是最清楚的，祁颂在心里把自己的腹稿默默背诵一遍，又在心里演示面试官会问她什么问题，到时候她要怎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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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观潮和徐易知夹着笔记本进了综合楼，两人来的不巧，电梯刚刚上楼，估计要等待又是好几分钟，徐易知看一眼腕表，偏头对池观潮说：“走楼梯上去吧。”

    池观潮“嗯”了一身，率先往楼梯走。

    A区308靠近的楼梯比较偏僻，这种楼道里经常有通宵肝作业或者肝项目的学生抽烟，都知道吸烟有害健康，但实在压力大，就指着这一口放松一下。

    池观潮转向二楼转角楼梯时，一个纤细窈窕的身影映入眼帘。

    祁颂微微侧身看着窗户，池观潮和徐易知从上楼梯的角度只能看见她扎起的利落马尾和线条流畅的侧脸。美人就连抽烟都颇具艺术气息——池观潮还没从任何一个其他抽烟的人身上看见这副样子——

    一只手夹着烟，另一只手随性地平伸着，把烟灰抖到手上。

    她嘴唇丰润，就算抽烟看上去都赏心悦目。

    被注视的人似有所感，微微偏头看过来，池观潮就在这一瞬间看到她潋滟的双眼。

    他礼貌性点点头，脚步不停地往三楼走。

    祁颂收回目光，心想B大的学生果然都很有素质，即使欣赏别人的外貌也只停留在一个不会惹人厌恶的度上。

    她抽完烟重新去洗手间洗手，又往嘴里丢了颗水果糖，压下嘴里让人不快的烟味儿。

    看一眼时间，已经七点四十多快到八点了，祁颂拎着书包重新回到A308，这会儿该来的人都来了，阶梯教室一时吵闹，很快有人来维持秩序。祁颂原来那位置被人占了，她无所谓地重新选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默默观察其他来面试的人。

    有人面色紧张，一看就不是很自信；也有人胜券在握，一副一出手就拿下的架势；祁颂看了一会儿四周，又看看戴着工作证的工作人员，默默低头背腹稿。

    八点整开始面试，工作人员会念面试人的名字，然后被喊到的人就从A308阶梯教室去到A309智能教室里面，在那里进行一个面试的过程。

    祁颂报名得比较靠后，因此排得也比较靠后，面试结束之后参加面试的学生就能先回去了，结果会通过邮件发送给每个面试者。

    等到祁颂的时候，阶梯教室已经空了一大半，还剩下不到四分之一的人。

    “王皎皎开始面试，祁颂准备。”工作人员终于叫了祁颂的名字。

    祁颂站起来，整了整西装外套衣领和下摆，又不动声色地借着手机屏幕的反光看一眼自己目前的妆容，确定没什么问题之后，她就两手空空地去A309教室外等候。

    祁颂观察了一下，大部分人面试不到十分钟就结束了，她前面那个人出来的时候面色紧张，看上去好像表现得不太好。

    祁颂屏息一瞬，很快进入面试教室，里面只有四个人，一个人站在讲台旁边整理资料，教室靠后的位置坐了三个人，两个青年和一个稍微有些上了年纪的老师。

    祁颂眼风一扫，一眼认出两个青年就是刚刚在楼梯遇到的人，其中一个人的长相非常惊艳，让祁颂想忘记都忘不掉。

    完了，这下要丢印象分了。祁颂在心里叹了口气，但事已至此，她很快重新打起精神来，站到讲台上开始自我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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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她开口的一瞬间，池观潮就知道面前这个人就是经常带自己打游戏的那个野王了。

    他懒散地抬眼看她，其实他最初的感觉还是有些偏颇了，她不仅仅是天生吃声音这碗饭的料，也是天生吃美貌这碗饭的料。

    祁颂长得好看，是那种有点疏离的好看，美人如花隔云端。

    他们面前摆着所有面试者的材料，过了的放在一边，没过的放在另一边。

    没过的那边明显比过了的多很多，池观潮伸手扶了扶眼镜，盯着讲台上的人，祁颂利落地结束自我介绍，然后老师开始提问。

    老师提问的问题大部分涉及专业知识，池观潮看得出来祁颂有好好准备，老师也清楚她才高中毕业，对她提问的强度就没刚刚对那几个上过专业课的人提问的大。

    等祁颂面试结束离开教室，老师拿着她简历的手有些犹豫，不知道该让她过还是不过，毕竟这个人没什么从业经验。

    池观潮轻声开口：“让她过了吧，声音条件挺好的，优秀的学生简单调教一下就能用了。”

    老师眉头舒展开，把祁颂的简历放到较少的那一摞里面，“我觉得也是这个意思，大不了让她多花点时间练习一下，她声音的可塑性确实强啊。”

    池观潮嘴角微微上扬，没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