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颂面试完没马上回去，她感觉她大概率要被刷了，虽然不是非常世故的人，看人眼色这个技能她还是具备的。

    那个老师对她不是很满意，这个信息被她捕捉到了。

    祁颂叹一口气，说到底还是太年轻，没有经验，要是有拿得出去的好成绩，说不定就不会这么简单被刷掉了。

    她漫无目的地在B大校园里行走，路边的风景都没什么心思欣赏，明明B大的花坛比B传还要壮观，赏风景的人却没了心思。

    祁颂最后坐在B大的食堂里，有点沮丧地点了一碗面条，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

    她想给储萱发消息，但想了想又觉得还是算了，有的时候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自己。

    祁颂很少和身边的人抱怨学习上遇到的问题，别人会觉得：你都这么强了，还抱怨，你是不是在凡尔赛啊？而且，你都觉得难，那我就觉得更难了。

    祁颂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和小秋裤说比较合适。

    她叹一口气，摸出手机。

    明亮的天光直晃晃地照在玻璃上，折射过来的光打在少女毛绒绒的头顶，祁颂打字和富婆吐槽：「宝宝，我觉得今天面试我的表现好糟糕啊！而且我看见那个老师皱眉了，怕是要被刷掉了。」

    那边过了一会儿才回消息：「先别慌，需要我帮你问问吗？」

    祁颂：「嗯？你的意思是，问那个项目负责人吗？」

    小秋裤：「他叫池观潮。」怎么现在还不知道他叫什么？

    祁颂：「啊～你说到那个学长，我就更难受了。」

    小秋裤：「为什么？」

    祁颂：「我觉得他对我肯定没什么好印象，面试之前我在楼梯抽烟被他看见了，他会不会很讨厌抽烟的人啊……」

    小秋裤：「不至于，抽烟不是什么道德问题，虽然对身体不好。」

    祁颂：「嗯嗯我知道的，我也只有心很乱的时候才会抽一根，平时肯定会注意啦！诶，还是别问吧，说不定他本来就烦，你一问他以为我试图托关系，就更烦了。」

    小秋裤：「那好吧，反正你先别着急，要不我们来玩游戏呢？」

    祁颂觉得自己被安慰了，「等我回学校再玩游戏吧，这会儿我还在B大游荡QAQ」也没什么玩游戏的心情。

    小秋裤：「好，那你回去的时候叫我。」

    祁颂：「好哦～」

    她坐在食堂慢慢吃完那碗面条，孤独裹挟着喧嚣扑面而来，祁颂突然有点想家了。

    她一直是一个有些迟钝的小孩，对别人的恶意反应不大，在感情上的事情全凭直觉，对伤害自己的人也难以升起强烈的厌恶情感。

    她家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家庭，程女士算不上一个好后妈，祁颂读高中的时候，她给老祁吹枕边风，让祁颂即使离家很近还要住校。

    作为女儿，祁颂和老祁的感情交流也不多，比起其他父女更是少得可怜。继妹程雪性格温吞，不爱说话，和祁颂相处总是客客气气，祁程更和祁颂这个姐姐不亲，待在那个家里，祁颂不止一次升起想要离开的念头。

    但为什么？真的离开了家，反而会开始想家呢？

    祁颂将此归于人是复杂的生物，有的时候不一定是思念，就是习惯了，而且人是喜欢在玻璃渣里找糖吃的生物，即使生活再昏暗，也能找到一点儿温柔去眷恋。

    她叹一口气站起来，把碗筷送到回收车里，背上书包慢慢往校外走。

    /

    池观潮结束了上午的面试旁听，和徐易知一起出去吃饭，顺便讨论接下来的工作方向和一些细节。

    两人坐在一个炒菜店里，池观潮把菜单递给徐易知，示意他点菜。

    徐易知不跟他客气，点了两个菜，池观潮看一眼，又加了一个汤，接着把菜单递给等在桌边的服务员。

    菜很快上上来，徐易知去冰柜拿了两瓶酸梅汤，递一瓶给池观潮。

    徐易知和池观潮打交道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这位少爷身体不好，烟酒不沾，只能接受喝茶和各种配料表不复杂的饮料。

    他往酸梅汤里扔了一根吸管，问池观潮：“那个学妹是不是叫祁颂？”

    池观潮瞥他一眼，狐狸眼似笑非笑，“你洞察力还挺不错。”

    “这没办法，面试全场那么多人，你只替人家说话了呢？”

    不过池观潮到底没否认，只是说：“别多想，她压根不认识我。”

    现在他们俩三次元压根不认识，想有点啥也难，祁颂好像还有点怕他这个“项目负责人”的样子，池观潮真是……很无奈。

    “都懂都懂。”徐易知喝一口酸梅汤，笑着打趣他一句，很快神色正经起来，开始讨论项目遇到的问题和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

    祁颂回去的时候路过B传和B大之间一条繁荣的街，叫河间大道。

    即使在假期，这条街道的热闹程度都一点不打折扣，祁颂觉得它平时一定更热闹。路过一个摆摊卖小乌龟小金鱼的地方，祁颂停住了脚步。

    她其实一直很喜欢小动物，奈何老祁和程女士都对养小动物不感冒，老祁曾经说：家里有你们三个小孩就够闹腾的了，你还要养小动物，那简直不要更闹腾。

    所以祁颂一直想养，但没养成。

    不过……在小鱼缸里游来游去的小金鱼是多么好看呀！还有锦鲤，两种都很好看。

    她蹲下默默欣赏了一会儿，摆摊老板极力游说她买两条回去，又说这玩意好养活，大学生也能养，养在宿舍里也不会打扰到其他室友什么的。

    祁颂差点被说动，但一想到接下来的集体生活，她就默默偃旗息鼓——

    她怎么能保证一个室友都没意见呢？万一被举报背处分就糟糕了。

    她都听学姐说过，每年评奖评优的时候就有人举报，什么违禁电器，在宿舍养猫养狗，各种举报理由，一旦发现情况属实，一举报一个准。

    她恋恋不舍地离开这里，感觉更悲伤了。

    回到宿舍，祁颂躺在床上萎靡了一会儿，睡不着，实在是睡不着。

    她这人有点小孩心性，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会儿其实已经不难受了，只是没什么快乐的事情让她的心情变好。

    想东想西没什么用，赚钱才是硬道理。祁颂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开会直播打单子。

    昨晚和上午积累的单子还没打呢！哪来时间悲春伤秋哇！

    开了直播，不过祁颂到底话比平时说得少，有人发弹幕：今天主播好安静呀，我差点睡着。

    祁颂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说什么，就说：“主播感觉一时没话说，咳，操作也变形了，要不我给你们唱首歌吧！”

    她也没开伴奏，直接跟着感觉哼唱自己最近经常听的几首歌。

    想到哪首唱哪首，等祁颂打完一把游戏，发现弹幕齐刷刷都是礼物。

    大部分都是玫瑰花小心心，少数几个有特效的礼物，小秋裤刷的嘉年华夹在其中依然是那么显眼。

    弹幕和粉丝群都在说：主播不应该走技术流，要是走唱歌流，说不定现在已经在平台出道了。

    祁颂一笑，“哪有那么夸张哇，谢谢宝宝们的礼物，刚刚低头玩游戏没看见，大家多多包涵哦～”

    带粉丝玩就打一些段位低的单子，祁颂在几个单子之间对比了一下，切了个段位最低的号，然后把车队分享到粉丝群里。

    她私聊问小秋裤玩不玩，小秋裤说她这会儿忙，暂时没时间，祁颂就说晚上她打高段位的单子两人再一起玩，小秋裤说好。

    小秋裤的段位也上王者了，祁颂有的时候觉得她是真的厉害，全靠玩辅助也能上王者，意识很不错，辅助的水平也很高。

    祁颂和他一起打胜率都能比平时高两成，毕竟有些匹配到的队友确实让人血压高。

    打了一会儿单子顺便带粉丝，祁颂关掉直播放下手机，准备先去洗个澡再说。

    她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电脑屏幕上有一个图标一直在跳动，祁颂走过去查看，是邮箱弹出的信息。

    她打开看一眼，原来是恭喜她通过面试，邮件里附了各负责人的手机号和微信，还有项目群。

    祁颂一愣，除了高兴之外的第一反应就是和小秋裤分享。

    可颂：「宝宝，我面试通过了！！！」

    可颂：「lucky！」

    那边秒回。

    小秋裤：「恭喜恭喜，这可太难得了，那我们现在玩游戏吗？」

    可颂：「玩！不过你等我两分钟。」

    小秋裤：「好，我先上线。」

    池观潮刚打开游戏，手机又震动几下，弹出祁颂和其他几个人的好友申请。

    他顿了片刻，决定过一会儿再通过。

    祁颂那边应该是把邮件里附的联系方式都加了一遍，然后才上老板号，紧接着就给他发了一个开黑邀请。

    池观潮看一眼时间，十点半，还能玩半个多小时。

    打游戏的时候祁颂肉眼可见的心情不错，她开了全队麦，就算遇到坑队友都耐心地指导他们怎么打。

    遇到厉害的野王姐姐，大部分玩家都愿意听话，祁颂今晚打单子上分也很顺利，心情就更好了。

    池观潮在下线之前，祁颂对他说：「怎么办？今天心情大起大落，感觉晚上可能要睡不着了。」

    池观潮想了一下，回复她：「那我就祝你有一个好梦吧，晚安。」

    可颂：「晚安宝宝！也祝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