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3

    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靳海城瞪着双眼愣在当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步寻却依然脸色轻松地笑着调侃道:“唔,之前你没主动来看,我就一直藏着掖着来着,就是怕给你看了吓着你。看吧,果然把你给吓着了。”

    靳海城却完全笑不出来,他叹了口气,皱着眉头,喉间发出的声音分外沉重:“怎么……会有这么多伤痕?”

    那些伤痕完全是堆叠交加、纵横交错的模样,看得出有些伤已经时间较久,恢复得已经仅剩一些或深或浅的痕迹;有些则成了疤痕,如同烙印一般盘踞在她的背上。但这些伤痕看起来都已经有些年头,大约都不是新的,而是从前留下的。

    这似乎能说明,这些伤都来自以前,或许是伴随着她自身的经验和能力不断积累增长,她受伤的频率也大大降低,这似乎……可算是好事。

    可按照常理来说,以一个alpha的正常恢复能力,居然还能留下这么多的伤痕伤疤,那或可说明两种情况:第一是那些伤特别重,以alpha强悍的恢复能力仍会留下疤痕;第二则是那些伤留下的时间很早,在她还没有分化时,alpha的能力还没有显现。

    面对靳海城沉重的询问,步寻却依然轻松地笑笑:“不过是雇佣军的日常罢了。”

    靳海城情难自禁地将怀抱收紧,几乎要将她这瘦小的身体嵌入怀中,他的眉心也在不觉间拧成了疙瘩,尽管双眼被那些伤痕刺痛,可他还是禁不住用手去抚摸那些或深或浅的痕迹。

    步寻却忽然抱怨道:“哎,我说大将军啊,我脱光衣服站在你面前可不是为了让你来鉴赏我的伤疤的。”

    靳海城紧蹙着眉头、无语至极地笑了出来,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该拿什么话来说她才好。

    倒是步寻自我调侃道:“唔,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用这种方式来羞辱我的身材吗?还是说……你故意再用这种方式分散注意力?”

    靳海城无奈地笑笑,又不禁谈了口气:“……随你怎么想吧。”

    他抬手打开了淋雨,又将她抱入怀中,和她一起站在如暖雨般的水流下,一起享受着这份温暖和惬意。

    毫无疑问,他成功了,仍然成功抵御了步寻的“诱惑”,不过靳海城倒也没觉得这次她是在认真诱惑自己,不过是专门给了他个机会,让他走近她、了解她罢了。

    靳海城也不想去过问那些伤痕的来历,不想让她将那些伤疤揭开,他只想让她从今往后都不再添任何一道新伤。

    只是走出淋浴间后,靳海城立马用浴巾为步寻擦干了身体,并执拗地给她套上了睡裙。不管她睡相如何,总之睡裙必须要穿在身上。

    某日正在跑委托的途中,靳海城忽然意识到,隋嫣嫣好像已经很久没出现在他面前了,上一次见她,还是在订婚宴次日的早上,她苦恼了一通之后,被步寻给“劝”走了,在那之后,就没再来找过靳海城。

    但靳海城其实一直在通过蓝心洁和苏梅了解隋嫣嫣的境况,蓝心洁在靳海城的要求下,每天晚上按时向他进行工“工作汇报”,但其实大部分时候都没什么特别的;而苏梅则只在有什么特殊情况或值得注意的事情发生时才给靳海城发送信息,因而绝大部分时候她那边都没有信息。

    靳海城知道那天隋嫣嫣离开之后,真的去找她的父亲隋旌仝大闹了一场,并且,还挨了她父亲一记耳光,这大约是为人所知的隋旌仝第一次对自己的掌上明珠动手,他大约是真的气急了。而隋嫣嫣也很生气,她依然无法理解父亲。但她好歹没有不由分说、不讲道理地继续作闹,既没有找靳海城闹,也没有作蓝心洁和苏梅。

    隋旌仝没在总区里停留太多时间,生日宴完全结束后,他很快便和其他来访的贵族一样离开了总区,返回他自己的属地。

    据蓝心洁所说,隋嫣嫣这些日子变得沉默了不少,她像是一直在思考着什么,大约是在思考父亲那个让她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的决定,也或许是在思考靳海城为什么会接受那个决定。蓝心洁觉得她成熟了很多,大家的日子也因此而变好了不少。

    靳海城也没在去主动找过隋嫣嫣,当然不是他已经对她漠不关心,纯粹是怕隋嫣嫣一见到自己就情绪失控、又闹起来。他倒也没想刻意躲着她,更没想过和步寻结婚之后,就真的加入总区、完全跟隋安城断绝关系,这些他从来都没想过。

    可一旦他和步寻真的结婚,显然很多事情必然会发生改变。至少他和隋嫣嫣之间的关系必定会发生改变,他再也不可能像个仆从一样侍奉她、保护她,什么时候都随叫随到,仿佛一切都围着她转。

    一个月的时间。如同白驹过隙一般转瞬即逝,两个人的婚期一眨眼的工夫就近在眼前。而同样近在眼前的,还有总区的“建城节”,全称是“建城纪念节”。每个城几乎都有至少一个这样类似的节庆,而两个人的婚礼也正如他们的订婚仪式一样,都是被嵌套在另一个重大节庆中,像是充当了重大节庆中另一个助兴的日子罢了。

    尽管靳海城并不喜欢这样的安排,但这样安排的好处便是,由于重大节庆的背景铺垫,能来的宾客都会尽可能过来,场面会更加隆重盛大,说的俗气一点,就是会有更多有头有脸的人来捧场,更有牌面。

    或许这便是总区为步寻这位功勋卓著的新晋将军的隐形褒奖吧,虽然步寻和靳海城对这种形式上的东西都毫无兴趣,但想来也算是总区的一份好意,或许是罗耀的意思,也或许是罗薇的意思,总之应当都是处于好意。

    节庆将近,总区的各个部门也都开始忙碌起来,一手在为一年一度的盛大节日准备,一手则在筹备靳海城和步寻的婚礼。

    上一次靳海城没怎么关注总区内节日庆典的筹备工作,这一次好歹也跟自己直接相关,他还是或多或少地关注了一些,这才猛然发现,总区的行动力竟然是如此之强、效率简直惊人。如此盛大的庆典,竟然只用短短几天的时间便筹备完毕。这种级别的庆典要是放在隋安城,那恐怕要提前一个月多甚至更久的时间来筹备,并且还根本做不到如此盛大奢靡。

    在总区里停留的时间越久,所见到的总区与隋安城的差别越多,靳海城便越是觉得隋安城的失败是必然。只是这也不禁令他思考,明明总区对待隋安城这种级别的城邦具有碾压级的优势,而其他零散的城邦又向来不团结,那么总区的“整合行动”为什么没有早早进行?而偏偏就是在今年呢?明明之前零零散散的威吓战、警告战也打了不少,难道他们之前认为那样的治理模式能更加省力、更节省资源吗?还是说,仅仅就因为之前的总区里并没有一个步寻?

    想到这些,靳海城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对隋安城来说,总区的确很强大,而且完全就是碾压级别的强大,可如果摆在另一规模更加庞大甚至不能用“城邦”来定义的行为体面前,恐怕总区月落城的存在,也便会如同隋安城之于月落城。

    说到底,这世界从来都是遵循着最原始、最冰冷的丛林法则,大鱼吃小鱼也是必然的规律,人又能左右多少呢?

    越是这么想,心中便越是绝望、无望。可当他反过来再想到自己那故国烁沙国的境况时,又不禁觉得无比讽刺。曾经的故国旧都也是何其繁盛强大,可强大的外表躯壳之下,又隐藏着多少空洞和黑暗?催生着怎样的腐朽与衰败?如果没有那场突如其来的天灾,强盛的王国能存在多久?国祚几何?那场天灾,如同上天开的一个巨大的黑色玩笑,它像是在提醒、警告沉溺在安逸与享乐中的王国贵族们,可奈何它来的太猛了些,原本的警告直接变成了灭国的杀器……

    每每想到这些,靳海城的心头总会禁不住地涌上不甘和无奈,可事到如今,他再去想那些又有什么用呢?即便是从亡国残骸上好不容易捡拾起来的那些占满了血肉的惨痛经验教训,他又能说给谁听呢?谁会听他说呢?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毫无意义。

    但偏偏人还是要活着,人总是本能地想要活下去。回过头来,靳海城发现,似乎只有站在自己身边、能切身感受到的这份感情和相伴才是真正妥帖、踏实、温暖的,这才是能真正慰藉他、安抚他、填补他心中空虚的东西。

    她的出现,她的存在,似乎让一切复杂的问题转瞬之间都变得简单了。

    他宁愿将她只当做一个借口,让自己放弃思考那些复杂问题、放弃挣扎、放弃庸人自扰转而享受这份简单充实的温暖的……甜蜜而纯粹的借口。

    曾经有人对他说过,“爱情是这世间最恶毒阴损的毒药,它能彻底腐蚀人的精神世界,让再坚定的战士、再强悍的斗士都变得软弱、丧失斗志”,或许这是真的吧,可即便它是毒药,却也是这世间最甘美的毒药,甘美到……即便明知是在饮鸩止渴,却仍甘之如饴。

    “大将军,你看什么呢?我的脸就这么好看吗?你都盯着我这张脸看了好半天了。”她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他捉住那只手,送到唇边印下亲吻,并给她一个温暖而甜蜜的回答:“嗯,很好看。”

    这下反而轮到步寻愣住,她张大双眼愣愣地望着靳海城,表情甚至有点错愕。

    靳海城都被她这反应给逗笑了。

    她也很快笑了起来,尽管脸颊染上了些许绯红,可她还是端起了以往的从容自得:“不错嘛,我的大将军,竟然都会说甜言蜜语了,甚至还会用甜言蜜语来开我的玩笑了,你可真是进步神速啊。”

    靳海城却忽然露出个释然的微笑:“毕竟将来还要在一起生活很久,还是尽快适应才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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