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7

    全息屏上那个放大了数倍的人说了什么,靳海城是一个字都没听,他只是极力张大自己的双眼死死盯着只能看清个身形的步寻,目眦尽裂,恨不得直接飞过去、一把将她按在墙上好好质问一番。但眼下显然没有那个机会。

    “……那么接下来,清诸位贵客尽情享受今天的这场盛宴吧。”

    靳海城隐约听到了这么一句话,紧接着,面前的全息屏就消失了,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面更大的全息屏——一面环绕着整个宴会厅的360°无死角全息屏。唯独地面并不是全息屏,而是实体屏幕,刚才人们还以为自己站在精致华丽的地砖上,可在水晶地砖之下,却是一面铺满了整个大厅的大屏幕!

    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的景象在全息屏上铺展开来,仿佛将宴会厅中的人们给瞬间转移到另一处空间中,最开始是一片广袤无垠、荒凉沧桑的沙地,转眼之间又转变为一片纯白的雪原,正当人们仿佛已经切身感受到寒冷之时,又是瞬间满眼翠绿,场景转变为一片青翠草原,宴会厅中的宾客们仿佛在草原上自由翱翔的鸟群,飞速掠过草原,飞入群山环抱的丰茂复地之中,在茂密繁盛的树林花丛中尽情翱翔徜徉……

    短短的十几分钟,人们从平原来到高山,又从海洋进入天空,数十种不同的景色奇观惟妙惟肖地呈现在人们眼前,仿佛带着宾客们进行了一场奇异刺激、身临其境的大跨度旅行。宾客们也纷纷被带入其中,无一不对其啧啧称奇、叹为观止。

    包括靳海城在内,他也不禁为眼前所见之景感到赞叹惊奇,并打心底赞叹潘拉蒂斯的科技发展,而他也很清楚柳郕廪为人们准备这场“旅行”的含义——他要向人们展现潘拉蒂斯的科技奇观,用碾压级的技术力让人们彻底折服,甚至是沦陷其中。

    这样的科技奇观,在小城邦之中不可能看得到,而在场的众人之中又有不少都是中小城邦的城主,如果没有来到潘拉蒂斯,他们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看到这样的奇观。

    这种程度的技术力,的确只有在庞大的国度之中才有可能发展出来,并且还要有足够稳定的政局、足够强大的经济和足够充分的资源来作为支撑,同时还要遇上足够强大的人才,才有可能将科技发展下去。

    靳海城上一次看到这样规模的全息技术应用,是在儿时的一场盛会上,那是上一任烁沙国国君的继位大典。而在当时,这项技术并不被看好,被许多人认为不过是满足王室贵族奢靡享乐的超大型玩具而已,没有多大的用处,还劳民伤财。

    显然,在当时的烁沙国中,大部分人都并没有意识到这项技术的真正作用。

    当时的靳海城也还只是个天真无邪的孩子,甚至提出了“我们是不是都活在全息屏上的映像”这样的问题,回想起当时的自己,靳海城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可当时的全息屏幕在眼前呈现出的映像,的确足以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几乎让人能混淆现实和虚拟。

    而柳郕廪要展示的技术力也不止这点,全息屏的铺展方式也不只这两种。

    人们还没能从刚才那场精彩绝伦的上天入地的旅行中完全抽离出来,下一项“奇观”又在人们眼前以另一种形势铺展开来:一些全息的粒子如雨一般落在空间之中,落在地上便如同沙砾一般累积起来,一转眼的工夫就堆积成了一个个的人形,伴随着一阵光雨落下,仿佛将一个个粒子堆积成的人形注入了生命并唤醒了过来,一个个的人性迅速在人们眼前变身为美丽妖艳的舞姬,在人们面前扭动着身姿,跳起了妖娆艳丽的舞蹈,她们的动作活灵活现,看起来和真人无异,但这些也全部都是全息影像。

    可这些影像实在是太过真实,让人们忍不住伸出手去触碰、去试探,的人们伸出的手当然没有触碰到任何东西,不过是触碰到了一片光而已。可越是确认眼前景象的真实性,人们越是感到惊奇和赞叹,许多人不禁一脸惊讶,无意识地张开了嘴,并且从那之后就没再合上过。

    这又是一番科技奇观。而接下来,柳郕廪给宾客们展现的科技奇观还有很多种。名义上,这是一场盛大的筵席,可其实确实一场实实在在的科技盛宴,人们几乎都忘了吃喝,全程都长着一张大嘴、双眼瞪得溜圆、目瞪口呆、全神贯注地欣赏着一幕接着一幕在自己眼前不断铺展开来的科技奇观。

    可在靳海城看来,这无疑是一场漂亮到近乎完美的“征服战争”。

    这时候,他也不禁回想起父亲曾对自己说过的一番话:“孩子,战争的形式有很多种,有些战争甚至不需要枪炮弹药,却能造成更加强大的而彻底的侵略;甚至也没有流血和受伤,却能让人被征服得更加彻底。这样的战争,最强大之处在于甚至让人察觉不到这是一场战争,甚至能让人沉溺在享乐和美好之中,当人们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被侵略者征服时,变为时已晚。这还并不是最坏的结果,最坏的结果是,人们彻底被麻痹,彻底醒不过来了……”

    曾经年少懵懂的孩子完全听不懂父亲的言语,如今彻底明白之时,他也已经亲眼目睹。

    他确信自己正在经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它包装得太过精致、太具有迷惑性,因而让人们意识到不到它残酷凶狠的本质。

    看着人们的神情和反应,靳海城知道,柳郕廪发动的这场战争,已经在悄无声息之中取得了彻底的胜利。今日过后,恐怕不再会有人想要反抗,也不会有人再对潘拉蒂斯提出质疑,他们也不会再怀念曾经的国度和城邦,曾经的一切都化作了过眼云烟,如今,他们已经是潘拉蒂斯的一部分。

    可靳海城不禁有些疑惑,对付追浮特联合区这样的一个弱小的对手,至于要使出这样的手段吗?亦或者,这样的手段对柳郕廪和潘拉蒂斯来说,也根本不算什么?

    靳海城脊背一阵发凉,他不禁深深叹息,暗暗感叹太过弱小的追浮特联合区遇上了一个过于强大的对手,不,或许潘拉蒂斯从来就没有将追浮特联合区看作是对手,而不过是……一顿餐食罢了,甚至不是主菜,只是下午茶里的甜点而已。

    一场宴会过后,人们的态度发生了鲜明的转变,效果不可谓不显著。可柳郕廪精心准备的这场宴会还没有结束,这才不过是第一天而已。

    上午的宴会结束后,以罗耀为代表的罗氏贵族几人被邀请到楼下的一处客室,来进行一场貌似简单而轻松的茶话会。一同被邀请的还有其他几个贵族家族,其中包括隋旌仝和隋嫣嫣、姚清顺和姚珠两队父女,而靳海城则作为唯一的非贵族人员被特例邀请。

    靳海城对什么茶话会当然好不感兴趣,但既然专门特例邀请了他,想来应当是有什么特别的目的,或者就是步寻的安排。哪怕只是抱着好奇心,靳海城也要去一探究竟。

    这间客室也相当宽敞,根本不是普通的茶话会会有的规模,在场的除了追浮特区这边的十几人之外,还有数位潘拉蒂斯贵族,因此罗耀等人落座时显得颇为拘谨,生怕哪里表现得不够完美,被潘拉蒂斯的贵族们嘲笑。

    可在落座之后,众人很快发现,这所谓的茶话会,其实根本也算不上什么茶话会,“闲聊会”还差不多。潘拉蒂斯的贵族们很随意地聊着天,简直就像是在街头巷尾随意聚集在一起的大妈大爷似的闲扯家常,只是声音还算比较小而已,可其中还有几个熊孩子大声喊叫、跑来跑去,说他们遵守贵族礼仪,的确是遵守了,可他们的孩子却是不见一丁点贵族礼仪,甚至比普通的熊孩子看起来更让人头疼。

    才坐下没一会儿,罗薇就已经被那几个熊孩子吵得头痛欲裂;隋嫣嫣和姚珠两位闺蜜坐在一起,忍不住紧紧攥着彼此的手,却并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双双起到一个控制住对方的作用,避免情绪失控、忍不住冲向那几个熊孩子;靳海城则跟其他人一样满心困惑,这究竟是打算做什么?是向他们展现潘拉蒂斯熊孩子的威力?还是单纯想要羞辱他们这些外来者?

    可两边的空间之间就像是有一道无形的墙将两拨人完全隔开,两边的人都没有要主动去招惹另一边的意思,一边在肆无忌惮地享受着他们的自由空间,而另一边的人则在捏着鼻子、皱着眉头、咬着后槽牙忍耐着,谁也不想充当主动打破那道墙壁的拳头。

    一个熊孩子手中的弹球扔到了这边,小男孩边径直地追着球跑了过来——那道无形的墙竟然就以这样的方式被打破了。

    小男孩的眼中只有他的球,跑过来时结结实实地踩了罗薇的脚,罗薇瞬间发出“呀”的一声轻微的惊呼,那边一个衣着华贵的女人像触电似的瞬间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捣着碎步朝着男孩的方向跑了过来,想来应该是男孩的母亲,而男孩还在追着他的球。那弹球弹性倒是真不错,在地上不断弹跳着,撞到了桌腿,又碰了某人的鞋,弹球仍活力十足的继续弹跳着,险些弹到某人的脸上,又差点撞了某人的头,害的这边的贵族们不得不像躲怪物似的摇晃着身体躲闪着那颗球。偏偏他们还很顾及自己的形象和贵族礼仪,几乎没人跟从椅子上离开,只好摇晃身体、以尽量小幅度的动作去躲闪。

    顽皮的男孩在这边跑了好几圈,撞到了好几个人,直到那弹球朝着他弹过去的时候,他才终于捉住那颗球,却也被弹球的给撞倒在地,女人也已经张牙舞爪了半天,这会儿总算是将摔倒在地的宝贝儿子给抱了起来,而就在这时,男孩“哇”地一声忽然大哭起来。

    女人抱着宝贝儿子,轻拍着他的后背哄着哭闹不止的儿子,一边转过身要往回走。眼看着女人就打算这么走了,这边的姚清顺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这位女士,你的儿子刚才踩到了罗薇小姐的脚,还撞了我们好几个人,难道你就这么走了吗?”

    女人以余光瞥了眼姚清顺,但那个回眸的角度实在是有些刁钻,她有没有看到姚清顺都是个问题,但她很快收回了视线,高声说道:“呀,说什么呢?不过是小孩子顽皮罢了,还想怎样?你们这么一群人,难道还要和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斤斤计较吗?哼,可真是小气。哎,不愧是小地方来的小贵族们,说是贵族,却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小家子气,哼。”

    姚清顺的一番言语非但没能得到女人的道歉,甚至还迎来女人以尖酸刻薄的言语发起的一番嘲讽,可当真是让人火冒三丈,姚清顺也气得几乎七窍生烟,但一只手却忽然伸了过来,按住了他的手,姚清顺立马扭过头,只见隋旌仝皱着眉头对他摇摇头,示意他别把事情闹大,忍一忍算了。

    这时,一阵无比突兀的拍手声忽然传来,打破了房间中的喧闹:“嗯,说得好,说得很好。”

    偌大的房间几乎是一瞬间安静下来,纷纷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贵妇怀里那哭闹的孩子也暂时止住了哭声,向房间里的那个陌生人投去好奇的目光——几乎就是那堵无形的墙壁的位置,身着黑色西装制服的步寻就站在那里拍着手,脸上还挂着她那标志性的“假笑面具”。

    可整个房间里好几十号人根本没有人察觉到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就连靳海城的注意力也被刚才的突发事件给吸引,完全没察觉到房间里什么时候多了个她。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成功聚集到她的身上后,她很快接着说道:“请您务必继续这样管教你的宝贝儿子,必须要一直骄纵下去,一定要让他成长为潘拉蒂斯里最骄纵跋扈的那批纨绔子弟。”

    那位衣着华贵的贵妇一脸困惑地望着步寻,明显很是不悦地质问道:“你在说什么呢?你难道是要指责我吗?”

    步寻笑着说道:“怎么会呢?您觉得我哪一句话是在职责您?我哪里敢斗胆职责您呢?我分明每一句话都是在盛赞您!我实在是打心底觉得您教子有方,希望您务必要坚持下去,务必要让您的儿子按照你的期望好好成长起来,务必要让他成长为最骄纵跋扈的纨绔子弟。”

    步寻说到这儿,那位贵妇已经有些恼怒,刚要开口,可前一秒还貌似带着和善微笑的步寻却一秒变脸,她脸上的微笑还在,只是忽然将一双半眯着的眼睛完全睁开,仿佛瞬间迸发出耀眼的金光,仿佛透着一股子灼热的癫狂和兴奋,就连她的声音都仿佛因为一瞬间过度的兴奋而变得有些沙哑:“因为我最喜欢杀的就是这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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