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婷醒过来的时候，还有些头晕，口也很渴，她站起身倒了几杯凉茶，凉茶入喉，瞬间清醒。

    “呼——”她下楼，掌柜正在柜台里打瞌睡，“老板，白清逸呢？”

    掌柜的打了一个哈欠，“白厂督刚出门。”

    “哦。”沈婷拍了拍脑袋，昨天喝太醉，有些断片，现在起床了之后还是有些难受，不应该喝酒的。

    她默默将喝酒划为偶尔为之的消愁项目，烦恼的时候可以喝一喝，但不能多喝。

    走到院子那儿，打了井水洗脸。这里没有牙刷，她折了一根树枝，将树皮扒掉，里面的纤维咬开之后，将就着刷牙。刷好了之后漱口，吐出带着白色纤维的水。

    树枝汁液有些苦涩。

    她重新走到客厅，白清逸刚坐在凳子上，桌上放着一个食盒。

    “你去买早饭了？”

    白清逸点头，“睡得怎么样？”

    “还可以。”沈婷道，“我昨天……有没有耍酒疯？”

    “没有，你喝醉之后就睡着了。”

    沈婷松了一口气，这是她头一回喝醉，幸好酒品好。

    把食盒里的东西拿出来，两人吃了饭，“对了，今天三楼开张，你要不要去看看？”

    “在其他坊市开分店，听书可以，三楼唱歌跳舞的就不用了，太浪费。”沈婷道，要培养歌女和舞娘，花钱太多。

    “嗯，去看看，先吃饭。”

    沈婷吃饭很快，白清逸则慢条斯理。

    她便支着头面对他，视线看似落在他身上，其实在发呆。

    白清逸放下碗，起身上楼：“跟我来，我有话对你说。”

    “什么话？神神秘秘的，不能在这里说吗？”

    等她进门后，白清逸将门关上，“天王盖地虎。”

    沈婷一愣：“宝塔镇河妖。你……你也是穿越的？！”她激动的抓着白清逸的胳膊，“你什么时候穿越的？是因为什么原因穿越的？”

    天呐，她竟然还能遇到现代的人。

    白清逸道：“飞机失事。”

    沈婷喃喃道：“原来你是因为死亡才穿越的，那这个身体就不是你自己的。哎，真好……”她身体若是沈停的，就不需要重新练武……嗯，也不对，她可能没办法接受自己变成男人。

    白清逸了然：“你的身体是你自己的，从21……世纪穿越来此的是吗？”

    “是啊。”沈婷颓唐的坐在椅子上，“你不知道，我刚穿来的时候，你让我举鼎，周围人全看着我，紧张死了。”

    白清逸点头，心道：原来那个时候她就来了，怪不得之后沈婷变化那么大。

    “你几岁穿越的？”沈婷总觉得他不像一个现代人。

    白清逸沉默片刻，回答：“五岁。”年龄越小，越不引人怀疑。

    才五岁就过来了，还发生了空难，父母肯定也在空难中丧生了。沈婷怜惜的看着他，拍拍他的肩膀：“没事，你现在也有父母。”

    她知道失去父母的痛苦，但在怎么伤心，死亡的人不会在回来。

    白清逸神情有些冷，“但他们现在也不认我。”

    沈婷想到集市上那一幕，有些尴尬的笑，“没事儿，以后他们会理解的，有些事情身不由己，你也不想的嘛。”

    白清逸不说话。

    沈婷忽然道：“我之前说过帮你对付王甫，不是开玩笑，再说我们也算是老乡，关系这么近。你想当一个好人，还是很简单的。”

    “简单？”白清逸不知道她所说的21世纪多么好，但肯定比现在的玉朝好，否则不会养出这么天真的人。

    “是。”沈婷笃定，“这就跟‘把大象装进冰箱分几步’一样简单。首先第一步，我们先将王甫拉下台，然后将突厥打败，用文化教化他们。”教他们礼义廉耻，教他们民族自尊。

    “冰箱，什么意思？”白清逸问。

    “你没见过冰箱？”沈婷有些惊讶，五岁，应该记事儿了啊。

    白清逸摇头，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那时候我太小，而且在这里生活太久，基本已经忘了。”

    沈婷眼神越来越柔软，她好歹享受过现代生活的便利，但白清逸却没有，还受了宫刑。原本对他就有好感，现在还带了怜惜。

    “没关系，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解释。”

    白清逸便说，“那就从小时候说起，你们小时候要做什么？”

    “哎呀，那简直要累死。”沈婷拍了拍脸，“从小都要上学……”

    从学校学习的科目，讲到科技产物，从学习用品讲到生活用品。

    “用这个画下来。”每当白清逸听到有趣的，却想象不出来的时候，他会要求沈婷用羽毛笔画下来。

    “你很喜欢用这个笔，每次见你都带着。”沈婷笑着道。

    “很好用，而且易于携带。”

    沈婷点头，在纸上写写画画，“可惜不耐用，如果是钢笔，金属笔尖，能用很多年，或者铅笔、针管笔，都比羽毛笔好用。”

    从冰箱讲到电，从电讲到物理，又讲到化学。沈婷再一次感谢九年义务和高中生活，不然她不会这么“博学”。

    也是这次谈话，将深埋在沈婷脑子里的东西全刨了出来。

    她倒了杯茶一饮而尽，托着腮道：“有点想念现代。”

    白清逸正在翻看她所写的东西，闻言抬头看她，“只是有点吗？”单是听她讲述，他便觉得那什么21世纪极其吸引人，他想见识一番。

    没有怀疑她话语的真实性，都在众人面前换了一个人，还有什么不能发生的？

    沈婷点头，“想念电脑、手机，和一切这里没有的东西。但其实这里也蛮好的，不用自己做饭洗衣服。”她还很有钱，还有权。

    “……”白清逸没想到她生活欲望这么低，“不想念人吗？”

    “我父母爷奶都死了，不过是有一个，我大学舍友，我和她关系比较好。”沈婷皱眉，“其实我怀疑原本的沈停现在变成了我。”

    她叹了一口气：“如果沈停真如传闻中那般嗜杀，说不定会被关进精神病院哦。”

    “他其实……并不嗜杀，只是脾气不好。”白清逸道，看不到沈停，他的恨也减少，能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发表自己的看法，“他只对突厥人嗜杀。”

    “其实民族大同是趋势。”沈婷道，“我们中原被称为汉族，围绕我们的这么小部落在几千年后，会成为我们的同胞。”

    白清逸对这个并不感兴趣，他最多能活百年，千年之后的事情对他来说太远。

    “白清逸，除了你之外，你有遇到其他穿越者吗？”沈婷终于找到同类，言语体态比之前更放松。

    白清逸将纸卷起来，用布条绑起来，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没有遇到过。”

    他相信沈婷是第一个穿越者。

    “好吧。”沈婷非常的失望。

    周围都是人，但她还是有些孤独，“我们都是一个时代的，以后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帮忙的，你尽管提。”

    白清逸轻笑，“好。我还想听听你说高中的课程。”

    沈婷喝口茶：“改天吧，我们要赶不上三楼开张了。”

    两人起身，走向外面。

    “现在很适合发展商业，玉朝还有奴籍，只需要管吃管住，连工资都不用付。”沈婷笑着摇头，“21世纪，人人平等，没有皇上，不需要跪地磕头。”

    白清逸点头，“若是能够看看，也算是此生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