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甫心头一跳，回忆那人曾说过的重点，他很确信自己没有漏掉，面上不显慌乱，“白厂督，你的狼子野心大家有目共睹，皇上宠信你，为了江山社稷，我们也睁只眼闭只眼，但你万万不该派人刺杀皇上！”
他情绪忽然激烈起来，“皇上！人证物证俱在，还望您下令诛杀反贼白清逸！”
跟随而来的朝臣们纷纷跪下，“诛杀反贼白清逸。”
沈婷看着这个场景，心中赞叹不已，这王甫不当传销头头真是屈才了，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这要是换个皇上，说不定就势处置了白清逸，但奈何小皇帝是经历过一世的人，在他眼里，王甫是囚禁他、将蛮族引入玉朝大地的人，而白清逸被王甫所害，那么白清逸必然站在王甫的对立面。
“胡说八道！”小皇帝气的满面通红，“若不是白卿的甲胄，和太监们的保护，朕早已命丧黄泉，哪还用听你们在这里满嘴胡言！白卿不可能害我！”
白清逸面带奇怪，看了小皇帝一眼，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
长公主从寝宫中走出来，劈头盖脸一段怒骂，“好你个白清逸！竟然敢刺杀我侄儿！还愣着做什么？打入大牢隔日斩首示众啊！”
嗯？怎么还牵扯上长公主了？沈婷见她这么生气，有些疑惑。被刺杀的时候，没见她过来安慰小皇帝，现在要治白清逸的罪了，颠颠的跑过来。
不过想想也知道原因，之前白清逸闯入长公主府，将师旷以及她抢来的男人放走。那个时候，长公主恐怕就已经怨恨上白清逸了。
今天不过是借题发挥。
沈婷又等了一会儿，竟然没有一个人为白清逸说话。
白清逸人缘有点不好啊。
镇南王世子明白了前因后果，冷哼一声：“我就知道阉宦当道不是什么好事儿！皇上，这次绝对不能姑息。”
小皇帝快气晕过去了，“好啊，好啊，你们都想让白卿死是不是？！我偏不让你们如愿！”
王甫大喊：“皇上！证据确凿！这回恐怕您保不住他。”
沈婷歪头想，原本就不是白清逸做的，真会泼脏水。她看了眼白清逸，见他面色平静，看王甫像是看一个不相干的人。
可以，就这个表情，看小丑的表情。
沈婷靠近他，踮脚靠近他耳朵，小声说：“不反驳吗？”
“怎么，是这场戏不好看吗？”
沈婷呵呵笑了：“好看，比听心酒楼的狗血剧好看多了。”这可是正儿八经发生的，其中的涉及的人，不是演员却胜似演员。她若是不了解白清逸，恐怕也会相信。
“好看就多看看，以后没机会了。”
“哦，我是怕你伤口再不处理，恐怕就和衣服粘连在一起了。”沈婷揪了揪缠在他伤口上的布条，有些心虚，“我衣服有点脏，割下来的布条吧……也不怎么干净。”
白清逸身体蛮好的，但要是感染了怎么办。
“……”白清逸顿时觉得浑身难受，恨不得立刻沐浴更衣。
“外人可以伪造刺青和户籍，但不能伪造东厂太监真正的标记。你说两人是太监，那我要验身。”
他抬起下巴，“将那两人裤子脱下来。”
沈婷顿时睁大眼睛，亮如炬火，活生生的太监哎，她还没有见过呢。
踮脚越过白清逸的肩膀，朝那两人看去。
福至正让人压着那两人，正要亲手将两人裤子脱下。
唯一的女眷长公主一甩袖子，面露厌恶：“成何体统！”她狠狠的瞪了一眼白清逸，“白厂督不愧是太监吗？真是不知羞耻！”
白清逸低垂眼帘，“在场的都是男人，脱下犯人的裤子查看证据，没有不妥，反而是长公主您，在我下令之后还呆在这里，想男人想到这种地步，您说，不知羞耻的人是谁呢？”
长公主恼羞成怒，不顾礼仪指着白清逸破口大骂：“白清逸！给我等着，总有一天你会后悔！”
白清逸面无表情，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她。
长公主扭头走了。
两个犯人的裤子要被脱下来了，众人心思各异。沈婷心里是纯纯的好奇，踮脚累了，不自觉越过白清逸走到他身边，这里视线更好。
白清逸陡然发觉沈婷，猛然转头看她，见她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那两人，脸色顿时黑了。
他当即伸出手挡在她面前，他的手极大，盖住她大部分的脸，将她视线挡的严严实实。
沈婷一脸迷茫的转头看他，“你干嘛？”
白清逸不说话，沈婷环顾四周，所有人都盯着那两个刺客，眼中情绪纷杂，“啊……他们都能看，为什么……我不能看。”
白清逸牙都快咬碎了，“你好好想想，你为什么不能看！“
沈婷想了一会儿，她是女的，但现在她的身份是男人，她要是不看，那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认真的看着白清逸，“我觉得我可以看。”
白清逸低头看着她，目光复杂。“为什么一定要看？”
“好奇。”
白清逸胸口起伏，挡在她面前的手起起伏伏。
看出他在纠结，沈婷直接拨开他的手。
谁料白清逸揽着她的肩膀，手死死按在她眼前，这下好了，连旁边的景色她都看不到了。
沈婷：“？”你没事儿吧？
白清逸冷静下来，手仍然没有放开。沈婷的后脑勺贴着他的肩膀，他转头，嘴唇就能碰到她的头发。
“别看。”
一是因为他们都是男人，二是因为太丑。
那两名刺客没想到还要公开处刑，让他们在众人面前露出刚刚残缺的地方，登时挣扎起来，三个太监都差点没按住他们。
绳子绑缚的更加紧，两人瞪大双眼目眦欲裂，被布块堵住的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白清逸看他们的表情很是冷漠，脑海中却闪现出过往的自己。做出选择了，就该承受选择所带来的痛苦。
“主子。”福至行礼到，“您看他们的伤口，还在结痂，说明不久之前才净身。我们东厂从来不收年龄超过十五岁的男子。”他们东厂的人，都是十年前培养出来的。
“看看他们的刺青。”白清逸冷声道。
两名刺客被翻过来，“刺青周边仍然是红肿的，说明是刚刺上不久。”福至跪下道，“皇上，这摆明就是有人冤枉我们厂督，白厂督对皇上忠心耿耿，绝不会背叛，望皇上明察。”
沈婷眨眨眼睛，纤长的睫毛扫过他掌心，手不由自主的抖了几下，“给他们穿好。”
“是。”
小皇帝冷冷的瞪着王甫，“听到了吗？”
王甫却摇头：“皇上，您是被他蒙蔽了！这两名刺客分明就是太监，必然是白清逸派来的。”
“王甫！”小皇帝气极，“你颠倒黑白，视证据为无物，我看你头上的乌纱帽是不想要了！”
王甫身后的朝臣立刻道：“皇上，请您三思！王太师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您万不能被白清逸蒙蔽双眼。”
王甫不顾证据，死贴着白清逸，就这个问题同他纠缠已经没有什么意思。
等两人收拾好，白清逸才放开手。沈婷抬头看他，眼里满是探究，白清逸却不敢看她。
“这两人不在长安户籍内，甚至不在禁军之内。”白清逸道，“你从哪里找来的两人，我心里已经有数。”
小皇帝转头看了他一眼，脸色难看的要命。是蛮族？！自刑部尚书一案，他才知道王甫已经和蛮族通信这么久。
白清逸接着说：“刑部尚书死都没有招供，但我却查出来一点东西，王太师想听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