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婷傻笑一整天了，不管初夏什么时候看她，她都在笑。
“有什么特别高兴的事情吗？”初夏忍不住问她。
沈婷还没说话，先嗤嗤笑了几声。
“……”初夏想，肯定是非常非常高兴的事情了。
“白清逸和我在一起了。”沈婷抿着嘴笑，希望自己不要表现的太得意。
初夏沉默片刻，只对她说了一个字：“牛。”
在她看来，沈婷年华正好，完全可以选择更加优秀、更加正常的男人，但她偏偏选择了一个太监。白清逸是长得好，但有些东西不是长得好就能忽视的。
“不打算要小孩儿？”初夏问，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虽然不知道沈家出了什么变故，让一个女人扮做男人，但总不能困沈婷一辈子。
“随缘吧。”沈婷道，她对于孩子到没有那么执着，但古代的人，后代就是命根子。而且，白清逸说不定有生育能力。
初夏牙酸，这是随缘的事情吗？她叹了声：“算了。”看沈婷这么高兴，那必然是爱惨了白清逸。
“你后天不是要走吗？晚上城中有集会，你和他要不要去逛一逛？”刚过了中秋节，不少男女都选择在十六十七这两天月下幽会。
不少小商贩抓住这个商机，连着两天都会举办集会，而且也不单是暧昧男女，很多全家一起出游的。
“好。”沈婷立刻采纳了这个提议，毕竟此一别，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见面。她不是沈停，没有百战百胜的能力，说不定此别就是永远。
所以当然是要及早行乐。
初夏拽着她的手，“现在就给他写信吧。你不能穿这身衣服过去。”她走出酒楼。
沈婷趴在柜台上给白清逸写信，“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酉时听心酒楼门口，过时不候。”
将信封折起来，“沈安。”
“哎，来了！”沈安屁颠颠的跑过来，面带喜悦的看着自家主子。这声沈安，是多么的亲切啊！
“将这封信交给白清逸。”
沈安的脸立刻垮了下来。这段时间真是诸事不顺，主子和初夏越走越近就算了，为什么和白清逸关系也越来越好？
“一定要亲手交给他。”
“是。”
沈安出门，初夏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抱着一大团衣服，“来吧，我帮你上妆。”
沈婷对衣服和妆容一窍不通，她握着初夏的手，“全靠你了，姐妹！”
初夏笑着说：“包在我身上。”
就在初夏给沈婷整理的时候，已经收到信的白清逸正在考虑要不要过去。
“主子，禁军中的叛徒已经有眉目了。”福至道，“您要去审问吗？”
按理说这种审问犯人的事情，越早越好，拖得久了，有些犯人受不了压力，很大概率会自裁。
这个笔迹明显是沈婷的，还有这首诗，是约他出来。
“明日再去，备马。”
福至心道真是难得，不知道有什么更加重要的事情，让主子放弃审问犯人。
眼看主子让他前往听心酒楼，福至恍然大悟，必然是为了沈将军。上次事情也是高高举起，得知是有沈将军的参与，也是轻轻放下。
等到门口之后，白清逸下车，时间已经下午，太阳几近落山，只剩下一点边儿，有些店铺已经燃起灯。
白清逸看向听心酒楼里面，只觉得一晃眼，一个红色的身影如同蝴蝶一般朝他扑过来。他眉头一皱就要往旁边躲，却见那人的脸格外熟悉，顿时僵在原地，被她扑了个满怀。
福至在后面看到这个情景，腿都快吓软了。这是哪家的小娘子，敢对自己主子投怀送抱？主子还不削了她？
他心里正想着，却见主子伸手……抱住了那小娘子。
嗯？最近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吗？他好奇的踮脚张望，见那小娘子肤如凝脂，粉面桃花，不知羞的咧嘴笑着，黑亮的眸子紧紧盯着自家主子。长得很漂亮，穿的是城中最时兴的水红色襦裙，外罩一层米黄色的纱衣。
这小娘子是很好看，但也没有好看到自家主子放弃原则的程度啊。
他细细看了会儿那人的脸，觉得有些熟悉，这……这人长得和沈将军有点像！
他刚这么想，就听那人开口：“你来了。”正是沈将军的声音。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惊的不止今夕何年。
白清逸转头看了他一眼：“出息，起来。”
他嗫嚅了半天，脑中一团乱麻。
沈婷笑：“你还说他，明明你刚才也看呆了。”
白清逸不说话。
沈婷逗他：“好看吗？”
白清逸：“不过是换了身衣服，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陪你逛集会吧。”
“哎，真可惜，那我只能跟初夏一起逛了。”沈婷放开手，毫不留恋的往酒楼里面走，她等着白清逸叫住她。
但眼看都要跨过门槛了，白清逸还是不出声。她进退两难，气愤的扭头瞪他。
白清逸老神在在望着她，伸出手：“愣着做什么，过来。”
沈婷气呼呼的走过去：“你别想有下次，下次我就不会回头了！”
白清逸想笑，牵着她的手道：“不会有下次。”
沈婷开心了，把他往街上拽，“走啊，我从来没逛过古代的集市。”
白清逸站在原地不动，“你就这么想和我一起去？”
“不然呢？”实在听不懂白清逸说的话。
“你可知道，长安城中一半的人都认识我，还有三成的人想杀了我。”白清逸道，“若他们知道我今日与一女子同游，他们会想方设法弄清楚这个女子的身份。”
沈婷愣了，她现在最不能暴露的，就是她的身份。不会吧，好不容易打扮了一番，结果只能和初夏一起去玩吗？
“福至。”他喊了一声，福至没应声，他转头，却见福至呆愣愣的好像失了魂，“福至。”
“哎，我在，主子。”福至回过神，脸上还是不可置信。
“跟了我这么久，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福至立刻收起脸上的颜色，点头道：“是，主子。”沈将军是女子这个秘密，从今天起就要烂在肚子里，就当做他从来不知道。
“去买一个合适的面具。”
“是。”沈将军这副模样，确实不能让其他人看到。
他买了面具交给白清逸，白清逸带上，却发现有些小，紧紧贴在他脸上，很不舒服。
福至连忙道：“主子恕罪，我以为是沈……姑娘戴的。奴才再去买。”
“不用。”时间很晚了，再去买又要耽误功夫。白清逸直接将面具的下半部分掰断，只留眼睛附近，这样带着既能遮掩面容又不至于透不过气。
但因为是女式面具，上面的花纹繁复华贵，金红色交织，配上他漂亮的下半张脸，引人遐思。
走在路上的时候，这一对高颜值组合吸引了不少行人的注意。
街上灯火通红，头上挂着的各色布幡迎风飘荡。美人头上带着亮丽的头饰，在灯火中闪闪发亮，像天上的繁星。
在空旷的广场上，噼里啪啦的声音响彻云霄，一簇簇金红色的烟花从地上飞起，又像星星一般落下来。
有小孩子拿着鱼龙形状的灯笼在人群中欢笑跑动，街边艺人在表演喷火龙，一米多长的火焰从他嘴中吐出，周围人立即发出欢呼声，一个个铜板落在铜锣里，发出清脆的响声。
快乐的笑洋溢在每个人的脸上。
沈婷牵着白清逸的手，半跑半跳走在他前面，一阵凉风吹过，带来沈婷身上的暖香。她转头笑意盈盈的看着白清逸。
此时此刻，他好像不是位高权重、让人恐惧的白厂督，而是芸芸众生中的普通一员。
他爱恋的看着沈婷，身后吵嚷一片，他没来得及躲开，牵着的手便被拥挤的人群冲散，失了沈婷的踪迹。
“快去大广场，有杂技表演。”那些人欢呼。
“沈婷？！”他被迫随着人流往前面走，四处张望。他在人群中算是比较高的，但目之所及，没有沈婷的身影。
他拨开人群往前走了两步，忽听后面清脆的一声：“喂，我在这儿。”
蓦然回首，沈婷站在一户人家的石狮子上，头顶是纸扎的牡丹灯笼。
人流渐渐疏散，白清逸走到石狮子上面，将她接下来，“怎么在这儿？”
“被挤得呗。”她怕她成为踩踏事故中被踩的那个人，没敢逆着人流往回走，只挤到边缘，贴着墙根往回走，眨眼间就看不到白清逸，只能爬到石狮子头上看人在哪儿。
她珠钗有些乱，白清逸帮她整理好。
沈婷笑着：“刚刚那么多人碰你，你好像也不厌恶？”
白清逸这才回过神来，皱眉：“回去换身衣服。”
她哈哈大笑，抱着他的腰。白清逸身子一僵，但到底没有躲开。
“我们接着逛吧。”
虽然是几千年前的集市，但和现代的也有异曲同工之处。道路两旁都是小商贩，不遗余力的推荐自家的吃食。
从街头一直逛到街尾，期间沈婷数次想吃，却被白清逸拦住，“回去吃。”
阿巴阿巴阿巴，她快饿死了好吗。
“给点能量啊。”
白清逸看向她：“什么意思？”
沈婷撅了撅嘴。
他们距离城墙很近，身处一片黑暗之中，但在另一边，是热闹非凡、灯火通明的集市。
在大街上避着人亲吻，对于白清逸来说，还是太过于为难。
沈婷直愣愣的看着他，眼里满是期待，她眼中的光，是今夜最亮的星。
他上前一步，抽出腰间的折扇，“刷”一声折扇打开，隔绝街道上的光，两人慢慢靠近。
在人声鼎沸中，他们避着人，在黑暗中亲吻。
又是一声，扇子合上，沈婷满意的抱着白清逸的腰。“我们怎么回去？我饿的没力气了，脚也有些疼。”
福至从一旁的黑暗中现身，脸上的笑有些僵硬，他身后的马车十分朴素，一看就知道今天刚准备的。
白清逸率先上车。
沈婷在下面看着，“白清逸，我想去你家吃饭。”
已经快过午夜，集市都要散了，沈婷这个时候说要去他家里吃饭，不亚于说在他家过夜。
白清逸半蹲着，目光深沉，“你确定？”
“嗯嗯。”
白清逸一把将她拉到车上，福至表情有些凝重，赶着马车回了家。主子有没有意识到，他对沈将军几乎是百依百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