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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上下交征(2)

    次日,陈询从柴房出来与陈睿告辞,走到沿湖小道上,凉风一吹,神清气爽。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远方林木深处,老树阴郁,黄叶纷落,鸟声怯怯,仿佛冬天要来了,有觅食为艰的慌张,陆陆续续朝南方飞去。

    他回到穆王府,小坐片刻,终于写好一纸书信,以蜡为封让一心腹立即送给在干州的曹翩。

    是夜,他左思右想还要按原计划再等两日才回越州,等到随他一起回京的齐斐扬告诉他一件事,又改变了主意。

    “你说什么?此话当真?”

    这真是天大的奇闻,吴王的一位侧妃居然要产子。

    “如果说吴王突然有子,侧妃怀孕到分娩才公布也说得过去,毕竟艰难求得孩子,到临产对外宣布也应该。只是选在这个时候,未免太明显了。此事吴王府尚未公开,只是咱们的人先得知,所以属下先来告诉殿下。”

    “你是提醒我,无论真假,你我都要认为是真的。”陈询眼角荡起一丝笑意,“多事之秋,难怪都要各显神通。看来明日我还是先回越州吧。”

    “属下正有此意。已经收拾好行囊,只待殿下动身。”齐斐扬问,“此事要先告诉大殿下?”

    “大哥身体逾见不好,还是少去烦他。此事明白人都觉得有蹊跷,也只有吴王自以为聪明,我回去就想知道到底谁是幕后主使。”

    同日此时,越州离宫门下省门下侍中官邸中堂内,姚益正和袁辅政正坐着喝茶。

    “袁相,按您的意思,吴王的侧妃这几日就要‘临盆’了。大人您未雨绸缪,没有将赌注放在楚王一人身上,可是明智之举啊。” 姚益为自己能领悟出袁辅政的意思、怂恿吴王设计行事成功,而洋洋得意。

    袁辅政面色一沉,将手里的茶盏连托往桌上重重一掼:“姚大人此言差矣!什么叫老夫的意思,老夫让你这样做的吗?”

    姚益见袁辅政发怒,才回过神来,恍然道:“对对!和大人您无关,是卑职的意思。吴王殿下有能力生子,还需别人帮助。”

    袁辅政面色才有所缓和,举手朝天一拱:“吴王殿下是皇子,龙子怎会生不出龙孙?这全是上天的意思,只不过我等赶上好时候,看到吴王殿下有了子嗣。”

    姚益又连声附和着。

    袁辅政问:“□□最近有什么动作?”

    “七日前卑职去吴王府,听吴王说□□正想着要将女儿送进给楚王府。”

    “噢?他真会借机攀附。”

    “嗯。还有,依卑职多日观察,□□不足为信,却是‘北衙’禁军副统领韦晃今春奉旨领兵赴平恭,协同平恭节度使扫除东突厥余孽,被陛下嘉奖过,得大人您提携做了‘北衙’禁军副统领。他可记着大人的好呢,曾对下官说,要亲自登门下侍中府拜访大人您呐。”

    由于吴王阁无子嗣,□□曾和袁辅政一起扶植过陈昶,殷氏败,袁辅政又对□□说吴王阁可扶持。□□想到吴王无子不愿参与,袁辅政暗地里笑他迂腐不懂变通。姚益以为袁辅政是暗示吴王可以弄出一个子嗣,便自作聪明怂恿陈阁弄出个孩子来。

    陈阁自前太子故世,早动了挣储心,苦于无奥援,姚益找他,他认为是袁辅政转示,袁辅政在朝廷的势力庞大,他早就想攀附,于是按姚益的意思准备去了。

    □□听到一些风言风语,曾来劝告外甥不可胡来,否则死无葬身之地。陈阁不听,继续我行我素,□□见劝不住只好装聋作哑。

    袁辅政得知□□是两面派也不甚在意,只禁军中的确要拉拢一两个亲信才行,于是给了韦晃许多好处。那韦晃早年和王天路、王天道是至交,现在如日中天的袁氏对他示好,他当然乐得靠拢。袁辅政听说韦晃表明了态度,曾说:“好啊,韦将军爽快,改日请他到鄙府聚聚。”姚益以为袁辅政真有此心,这才特意提到韦晃。

    谁知袁辅政却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你对韦将军说,等过些日子再来府上拜访。”

    姚益也不多说,只道:“有一事昨日下官才想起来,相公可曾想过清王?”

    “清王?”袁辅政脑子里闪过陈睿那张只有半边人样的模糊脸庞,算起来他有十多年没见过这位皇长子露面了,冷冷一笑:“你说老夫担心清王?姚大人讲话太风趣了吧!”

    姚益忙道:“下官的意思,清王是不是在暗中帮助穆王,听说清王和李氏关系匪浅,尚书令崔沪水又曾是他的老师。这两年李氏悄悄资助清王,崔沪水爱惜学生,京城内外许多人知道。”

    “他们再要好,也绕不开清王毁容这个事实。至于穆王,想要此时改变处境更难。”说到这里,袁辅政拧眉,“提到穆王,老夫还真有点没底了。”

    “可不是,穆王似乎对相公很冷淡。”

    “哼!老夫也不屑与他来往。”

    其实姚益晓得袁辅政在做黄门侍郎时,曾到黔阴李宅拜访被拒之门外,后来在著作局与穆王套近乎又被冷待,从此对穆王询很有怨恨。好在穆王无宠,他也没有再将他放在心上。

    姚益又向袁辅政汇报最近打探到的消息,“先前有人说宫美人本来是李氏田庄上一农夫的女儿,仗着有几分姿色,通过李秉先向殿中省推荐入宫做宫女,还安排在当年的吴德妃也就是吴太后处当差,没过半年果然被当年的厥王即当今陛下看中,由吴太后出面带回厥王府,做了厥王侍妾并生下清王睿。许是这层关系,后来李氏才格外照顾清王。但下官不以为然。早在前年春,左右金吾卫上将军霍璜之女嫁给李秉成之子,说是尚书令崔沪水保的媒呢。之前霍璜和李家无任何往来,现在却结成儿女亲家,而霍璜出生马奴,是清王睿的表舅,这样一来全都搭上了关系。”

    袁辅政脸上的轻蔑慢慢隐去,双目狐疑看住姚益:“你说的并非无道理——李氏这些年来有爵位无实权,李秉先等李氏族人这次也没随驾到越州,可见他们不在权力中心,却从未脱离权利中心。近年来李氏确实和崔沪水走得近,没想到他们还将霍璜拉了进去。如果他们在京中搞点动作也未必不可能。”说着,阴冷的眼珠转了转,“记得今年伊始,陛下在清正殿举行新春大宴,老夫看到崔沪水和郭东定在偏殿窃窃私语,一见老夫来了解释说他们只在谈论养生之道。老夫想着两个老小子大半个身体都入了黄土,也就不曾在意,今日你一提,老夫不免怀疑了。”抬眼问,“吴王打算在哪天公布‘喜讯’?”

    “说再过两日,那小孩是从越州城郊寻到的,还未生出来,吴王不想过早公布。”

    “好,一旦吴王宣布有子,朝野必会喧动,陛下就不得不考虑将吴王列入太子人选,如此拖延立太子的时间,老夫就有喘气的时候。”

    ”袁相,您说,吴王入储的胜算多大?”

    “几无胜算。吴王生性愚钝,资质平庸,成日里醉心炼丹、迷信风水,陛下难道不知?陛下对储君的要求很高,只说楚王天资聪颖,陛下常说楚王最像他,可不全是因宠爱纪悦妃才执意要立他。只是老夫仍琢磨不透陛下的心思,陛下自‘未禧宫事件’后,很多事不愿和老夫商议,陛下似乎还有一些事瞒着朝野。”

    姚益低声神秘道:“下官听到坊间的传言,陛下仍怀疑逆王兆霖还活着,该不会与他有关?”

    袁辅政沉脸:“这话切不可在老夫府上议论!”

    姚益忙诺声答应,又低语:”中书令近来行为反常,听闻也有奏疏送到御前提请立储。”

    “哼!他的心思,只不过又是一个□□罢了,以为手上有适婚女儿就能投机取巧,殊不知东宫向来不稳。再说,元老们常自诩儒门清流,骨子里可瞧不起章令潜这样非科举出身的事务性官吏。”皱起眉头,“现在老担心不是这些妄想之辈,穆王反而成了老夫的心患。不动者是最可怕的。如果楚王挣储老夫不会担心穆王,从上次廷议楚王主动推辞南征大元帅,可见楚王不愿意卷入其中,剩下的只有吴王、穆王和薛王,都说穆王资赋高于吴王和薛王,你认为陛下为社稷计,会考虑谁为南征大元帅?”

    “此事还需再等几日才能看出端倪。”

    “嗯。就再等几日。”袁辅政想了想问姚益:“老夫再问你,年初曾被李由独掳走的李敞手下鄣军四千人,确定真的全死了?”

    “全部死了。这事发生在全盛二十年六月,现在也无人提起,相公怎么突然想起?”

    “老夫听闻年初这一仗,不光战死的将士家人对朝廷有怨言,那被李由独掳走的四千人的家属更是对朝廷怨恨颇深。原因在于当时陛下以开渠耗费钱银为由,不建议朝廷给予抚恤,只在边疆建忠魂冢以示慰问。”

    “陛下登基以来,边镇常不稳,开始是有抚恤,但年年如此,确实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国库还是很充裕的,是咱们这个陛下奢靡惯了,这些年又大肆土木水利,自然显得捉肘见襟,但也不至于连抚恤金也付不起,且今年盐铁铜税增高,就算打完这一仗,国库也不空虚。”

    姚益深知袁辅政爱好敛财,与他说起这些话必有用意。正要开口,又听袁辅政说:“李由独还霸着峰塘林西,与那南罗拓东节度使关系破裂,各自居守一方,李由独又觊觎趾檀国王位,所以看似趾檀与南罗结成联盟,如果峰塘林西兵起,这联盟可不牢靠了。”

    姚益明白他的意思,忙道:“相公是想让下官去游说李由独?”

    “与南罗僵持两年,多少将士死于其中,年初又被东遏浑那戏弄,所以这一仗朝廷再也输不起。只有先让南罗与我朝先打起来,然后我们再去游说李由独反叛南罗,使南罗内乱,这一仗才能稳打稳算,还能让朝廷从中出大量钱银,这样既全罗陛下的颜面,朝廷的颜面,咱们也可以敛聚更多的钱银。”

    “相公的提议高啊!下官可以派人暗中与李由独见面,只是不知李由独脾性如何?”

    “一个投机取巧之辈,正好为我所用。”

    “下官明白了。下官回去后就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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