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剑大会
期颐一下马车,就立刻有人来接。阿卯抱着她坐上轮椅,刚要推着她走,期颐抬手制止,扭头问迎接的人。
“今日门口迎宾的是谁?”
来者微微低头俯首,“是王二和徐三。”
“今日有位朋友也会来,只是因故未与我同行。若是有人持双鱼玉佩的,你带他来见我。”她从袖子里取出一半的玉佩,“若是没来,你也来回报我一声。”
那人赶紧应下。
方多病奇怪道,“阿姐,你哪个朋友?”
“你也认识。”
“嗯?”
“李莲花。”
方多病疑惑,“他会来?”
期颐抬手让阿卯推着自己进门,“我通知了他,至于来与不来,自有他的原因,不做强求。”
期颐回了自己院子整顿,方多病耐不住无聊,在前厅和认识的武林人士们寒暄。
两人再会面时,是在李相夷的画像前。
自从李相夷从东海失踪,百川院在清源山上建立起,期颐从未踏入此地。乔婉娩和石水为她留了一间房,她也从来没来住过。
以前为了让别人知道她确实不良于行,回过几次四顾门,但从来没往百川院走,毕竟她也不想去看那些自称旧友的人,揣着明白装糊涂。
“阿姐。”方多病不妨在这里见到她,有些踟蹰,“你怎么来这里?”
他小心的覷着期颐的表情,怕她神伤,却从她眼里看出了平静。
期颐看向跟在他身边的李莲花,颔首,“我也是第一次见,画的倒是有几分神似。”
方小宝看看李莲花,又看看程期颐。
倒是期颐先扭过头,“我和阿卯先出去,你们聊完了再找我。”
“我和你一起吧。”李莲花要接过阿卯的位置,“斯人已逝,再怀念,也没有什么意义。”
方小宝看他们要出去了,急忙转头朝着画像拜了拜,又匆匆跟了上去。
“阿卯自己去玩吧。”期颐挥手,赶走小徒弟,“我随处逛逛。”
“好。”阿卯瞄了两眼李莲花,往外走了几步,又收回脚,踟蹰道,“师父?”
“怎么了?”她抬眼,眼神温和。
“没什么。”阿卯低头,匆匆跑开。
方多病要跟,期颐远远的朝他挥手,他脚步一转,换了方向。
“那画像,挺像你的。”期颐道。
“第一次瞧着自己的画像挂那儿,怪不自在。”
“还摆了花儿呢。”她笑道。
“菊花!”
两人边说边走,期颐提到了少师。
“多少是有些心结了,少师寻回了,我也没听到信儿。”
李莲花叹气,“其实,他们……”
“别劝我。”期颐摆手,“若不是你现在好好的站在我面前,云彼丘的命,留不到现在。”
“十一……”
“我最讨厌他们拿着你标榜正义。”期颐眼中闪过几丝厌恶。“他们百川院不是四顾门,除了石水,如今阿娩也不见得待见我。她总觉得我避世不对,当初霹雳堂的事情查出来,确实是金鸳盟的人买了霹雳弹的,她想铲除金鸳盟被我制止后,她就对我心存芥蒂了。”
“但是她却没想过,当初还有万圣道的单子,如今金鸳盟和四顾门式微,万圣道在江南如日中天,我不得不多想。”
“我知道。”他叹气,“我方才去问了方丈,我们应该很快就能找到师兄的遗体了。到时候我与笛飞声讲明,抓出罪魁祸首,如此,我也能放下,就此归隐。”
“我一直相信笛飞声不使阴谋诡计。”她们停在树下,“我现在怕的是——”
“单师兄的死,也是一场阴谋。”
身后的人沉默,期颐也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她抬头,“去赏剑吧。”
他们到场时,场上人声鼎沸,所有人都在看摆在正中的那把剑。
期颐给李莲花传音,“怎么感觉不太对?”
“假的吧。”
她刚想说什么,就看到方小宝带着一人过来。
“笛飞声?”
“哦,忘记说了,他这几天跟我一起,晚上你记得安排他一下。”
期颐忍不住抬头,脸上的疑惑遮也遮不住。李莲花已经戴上了面具,低头朝她眨了眨眼。
“诶,你戴什么面具?”方多病看他,觉得奇怪。
“你阿姐让我戴的。”他摆摆手。
期颐心中腹诽,但脸上依旧温和,“人太多,他这人脾气不好,嘴巴又毒。得罪的人多了,不好露面。”
方小宝一脸戏谑,“这样啊。”
李莲花不跟他计较。
期颐又朝着笛飞声颔首示意。
“这是阿飞。”方多病帮忙介绍,“算是,认识的。”
很好,已经从仆从变成了认识的。
“程姑娘。”阿飞也朝她点头,两人心照不宣的没有多说。
纪汉佛早已看到她,但见她不上台,也没多说什么,和众人寒暄几句。
阿卯听着他们一直提起李相夷,嘴巴翘得老高。
“阿卯。”期颐淡淡的念了一句。“不许挂脸。”
阿卯低头,还是忍不住道,“虚情假意。”
期颐警告的看了她一眼,小丫头低头,不说话了。
“小宝,你去试试。”她伸手拍了拍方多病。
方多病的剑术确实不错,有种矫如群帝骖龙翔,罢如江海凝清光的味道。
“再练几年,小宝的剑术许能在江湖上闯出一番名堂。”她和李莲花传音入密。
“是不错。”他点头。
不出所料,方多病拿到了红花,赢了比赛。少师剑在手,他刷了一套剑花,单手拔剑。
“好剑!”
众人赶紧捧场。
期颐低笑,“果然是假的。”
笛飞声手腕一翻,一颗石子急射出去,方多病手里那把剑,一下就断了。
乔婉娩脸色一变,“怎么可能!”
他们慌慌张张,石水一把抓过剑柄,转头看期颐,“小七?”
“假的。”她点头,“做的挺像。”
这句话入油锅入水,众人顿时议论纷纷。
“这不是我寻回的少师剑。”乔婉娩捧着剑柄细细观察,“我能确定。”
期颐眼神略过肖紫衿,和佛彼白石,“那就是被掉包了吧。”
“是你?”肖紫衿忽然抬头,“是不是你换的?”
“……”
期颐伸手,指了指自己,气笑,“肖紫衿你有病?”
被她这么一说,肖紫衿也觉得那一瞬间的念头有些荒唐。他刚想解释,但期颐却把手一抬,“阿卯。”
阿卯松开自己身上背的布包,解开了外面的那层棉布,露出里面一把漆黑的长剑。
剑鞘简洁,只在头尾以古铜色暗纹为饰。
“是赤霄!十大名剑的赤霄剑!”有识货的人马上喊到,“这,这把剑不是失传已久吗?”
“几年前有位患者以赤霄为价请我出手。我听闻百川院寻回了相夷的少师剑,便想着以赤霄换少师,却没想……”她自嘲一笑。“算了。”
肖紫衿脸色涨红,乔婉娩不忍让外人瞧见他们内斗,立刻解释,“紫衿一时情急,小七你别生气。我知道你为人,少师定不是你拿走的。”
她说再多,期颐也只是淡淡回应。
还是纪汉佛出面表示一定把事情查清楚,这才暂时安抚了众人。
期颐眼神落在那把断剑上,手指在赤霄的剑鞘上点了点。
看来,百川院,也不是固若金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