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昭头皮一炸，立刻就明白许娇干什么去了。她怕小姐妹跑过去闹吃什么亏，豁然起身，震惊地打量了一遍许娇，又看向乔奢费。
……诶，没打起来？
许娇一眼就能看出她在想什么，没好气道：“我请人家来吃饭的，之前的事，道个谢，不然还欠人家人情。”
乔奢费忙道：“不用谢不用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许娇瞥他一眼，心想本来也是，要不是闻昭难得的春心萌动，一开始她的头发被整成老太太就该拉黑这店，还请吃什么饭。
但现在这顿饭意义就不同了，那是一刀两断之饭！
闻昭还不知道许娇已经在心里加了这么多戏，毕竟她此时对乔奢费更多的还只是好奇和自己都不太清楚的好感，倒也不至于情根深种，看到月月的时候她就想好划清界限了，便没多说，只是笑着挥挥手：“认识一场，大家一起去吃个饭嘛。会打扰你吗？”
乔奢费摇摇头：“今天店里休息。”
老店长年纪大了，体力不支，理发店每周末都会休息一天，只是乔奢费没处可去，基本都待在店里。
闻昭半知半解，不好意思深问，轻声道：“那就好。”
她们提前预定好了火锅店，这是她们原定的聚餐计划，乔奢费不过是顺带。
闻昭被室友一左一右围在中间，气氛和谐又诡异，只有乔奢费一脸坦然好奇，什么都没感觉到。
许娇怕闻昭还在伤心，一边涮毛肚一边状似不经意地澄清：“我刚才去找小乔，他还在和以前的客人说话，也不知道有没有打扰你们。”
乔奢费很坦然：“没关系的，是月月被人说闲话，想来找我帮忙。可惜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生气了，等她不生气了再说吧。”
许娇的手一顿：“……”
好一个坦然的……大傻子。
闻昭也陷入了沉默，她和几个朋友对视一眼，张容傻乎乎挠了挠头，试探着开口：“不是女朋友啊。”
乔奢费更坦然了，无奈道：“是因为她经常来店里，被人误会了，才想找我帮忙的。不过……”
他顿了顿，想起地球人都说女孩子的名声最重要，便没有提起表白的事，道：“怪我没说清楚，惹她不开心了。”
闻昭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歉啊，我问的有点多了。”
乔奢费摇摇头，温和道：“没关系，你的比赛怎么样了？结果还好吗？”
闻昭参加的是好几所学校联合组织的联谊会，有一个节目是需要配合古筝表演，偏偏原定的学生家里出了点事，只能找别人。因为不是专业课，班上只剩她一个会古筝，她这才破天荒独自出门理了个发。
……谁知道第一次就碰上了小冬那么个奇葩。
闻昭无奈笑笑，便道：“挺好的，换了套旗袍，刚好也能搭上。”
不过原本的服装是套马面裙汉服，旗袍只有夏装，下台的时候给她冻够呛。
乔奢费是见过民国服饰的，有些怀念，不过好歹没在她们面前表露出来，轻声问：“那会不会很冷？”
闻昭一愣，有些诧异，笑了笑道：“还好，台上灯光一打能把人烤熟。”
许娇适时递过来一片烤肉：“就像这样。”
闻昭一愣，笑得直抖，轻轻拍她一下：“你要吃我吗？”
乔奢费看着她们有些好奇，又想起自己好久没见的兄弟。
不知道安迷修和库忿斯怎么样了……上次见面好像都是几十年前了。
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这么黏糊过，可能这就是人类的感情吧。
闻昭和三个室友都是艺术生，兴趣爱好都差不多，一聊起来就有些上头。碰巧乔奢费对此也颇有兴趣，他以前看过异星球的科幻小说、小品节目，地球的音乐字画他也很感兴趣，甚至有几次顶着战火偷偷溜出来收藏过一些孤品。
他很欣赏人类的想象力和创造力，如果不是智力有限，他相信地球会有更深层次的发展。
对几个小姑娘叽叽喳喳一知半解的讨论，也不觉得嫌弃或是轻视，乔奢费认真听她们说，偶尔还会插几句话，解释一番。
一千多年的积累肯定不是这几个加起来都没他零头大的小姑娘能比的，最初对乔奢费意见最大的张容眼睛闪闪发光，完全忘了自己一开始的仇视，惊喜道：“乔师傅好厉害啊！跟亲眼所见一样！！而且也好有耐心！我之前学书法的时候，起笔老是感觉不对，砚台都被我插穿了！”
文秀也吐槽道：“学成的时候都是阳春白雪，练的时候就要多崩溃有多崩溃。我都学钢琴十几年了，不久前准备考试还老是衔接不上，气的我满地乱爬，要不是昭昭拦着，那破琴别想活着出去！”
闻昭说：“那是学校的琴，砸了你也别想活着出去。”
三人嘻嘻哈哈，只有许娇一言不发。乔奢费好奇问了一句，文秀道：“别问她了，她脾气上来了会扇自己，小心她扇你。”
乔奢费：“……”
许娇面无表情把羊肉卷下锅，闻昭赶紧转移话题：“小乔，你平时工作忙不忙啊？怎么知道这么多，好像真亲眼看过一样。”
因为他是真的在现场……
乔奢费沉默片刻，咳了一声：“我就是……爱看的比较多。”
闻昭眼睛亮晶晶，当即一拍胸脯：“我给你送个口琴吧，那个好上手，闲的时候也可以打发时间。”
乔奢费就笑：“好啊，你不是说想学长笛吗？我之前……家里刚好有，给你正合适。”
有共同话题总是很容易迅速亲近起来，一顿饭下来，所有人都忘了一开始的误会，只差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了。
临走的时候，乔奢费跟闻昭约了下周末去新开的一家艺术馆逛逛，到时候方便准备礼物。
乔奢费之前的收藏都顺手捐出去了，毕竟他也不太会保存，只有一些发簪和玉笛之类的乐器不知道往哪送，正好给闻昭。
闻昭心情好，就算是面对要死的期末作业，也没有像以前一样愁眉苦脸，更能情绪稳定地应对发癫的室友。
闻昭和室友不太一样。
室友都是专注学一门，只求学精，将来好找工作，偶尔接触一下其他乐器找乐子，或者学一些原理共通的知识。她家里条件好，以后不愁工作，学什么都是随性而为，开心最重要，精力一分散，专业课成绩反而平平。
一到期末，她便不得不多费点精力，以防不小心挂科。好在周末的时间还是能抽出来的。
等到了周末，闻昭拿上礼物，轻车熟路地拉住气得咬画板、砸钢琴、满地乱爬的室友门，抱着包包到校门口打车。
路上她的手机响了好几回，闻昭从来不接陌生电话，看一眼是陌生数字直接就挂了。
但对方似乎颇为执着，又打来好几个。司机频频侧目，闻昭脾气再好也有点烦躁，低头打开手机，利落地将那个号码拉进黑名单。
这谁啊，莫名其妙。
………
电话那头传来忙音，又成了正在通话中，乔奢费表情有一瞬间的呆滞。
他还以为闻昭出了什么事，有点急，放下手机就要出门，窝在店里沙发上打游戏的小冬突然问道：“怎么了？干嘛去？”
乔奢费愣了一下，道：“啊……是我朋友，说好了今天一起出去，可怎么也不接电话。”
小冬当然听到了，不怀好意地打量他，似笑非笑：“女朋友？”
乔奢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是啦，就是上周来过的女生，你也见过的。我们刚认识不久，只是朋友。”
他说着拿起椅子上的包，道：“她赢了学校里的比赛，我想送她礼物庆祝一下。”
小冬瞥了一眼包里露出来的玉笛，撇了撇嘴，又想起什么，问：“那女孩是艺术生？”
乔奢费不太想和他说太多闻昭，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嗯……是，我先走了。”
小冬翻了个白眼，声音里满是恶意：“刚才你是不是打着打着突然成了正在通话中？别傻了，人家艺术生都是有钱人，怎么可能看得上你这么个穷酸理发师，那是把你拉黑了。”
乔奢费刚才没打出去一个电话，没几声就挂断了，显然对面根本不想接。要不是想看热闹，他才懒得跟乔奢费搭话。
小冬又道：“那些大学生，一个个眼睛长脑袋顶上，清高的很，背地里指不定多看不起你。你可别厚着脸皮硬凑上去，丢我爸的脸。”
他被女大学生嫌弃过，想起就满是怨气，连对乔奢费的厌烦都顾不上了，嘟嘟囔囔地骂：“家里有几个臭钱了不起，跟谁没钱一样，假清高的货色！那些女人都……”
乔奢费叹气，听他话里好歹没骂到闻昭身上，不想跟他计较，便打断道：“不会的，我跟昭昭只是朋友。好了，不说了，我先走了，你看着点店里啊。”
小冬嗤笑一声，自以为戳中了他可怜的自尊心，异常幸灾乐祸。他悄悄放下游戏机，自以为隐蔽地跟了上去。
他走过路口，看到乔奢费面前停下一辆出租车，副驾驶上下来一个小姑娘。她披着毛茸茸的粉白色小夹袄，小脸几乎陷进毛领子里，衣角袖口都有雪白的毛边，隔了老远也能看出她气质出众，容貌俏丽。她伸出手拉住乔奢费的手臂，笑盈盈地说了几句话，就将他推进车里。
小冬幸灾乐祸的笑容一滞，面色阴沉地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