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是我家，从小学到高中一直住在那儿。”

    “不过现在好久没去过了。”

    李休摇摇头，打算领她去玩一圈。

    游尔站着没动，倏尔开口，“可以去吗？”

    “什么？”

    李休正迷惑人为什么不走，转头看向她时，猛然听到这一句，一时没反应过来，嘴上仍答，“你想去就带你去嘛。”

    直至开门的时候，李休依旧在说，“里面没什么东西，虽然也在打扫，但是难保不会有灰尘。”

    这时间节点非常好，保洁是一周打扫一次，今天刚好卡在打扫完的后一天，明亮整洁。

    李休说自己一个人住，转学后，学习用具之类的都被搬到远安。

    一整面墙壁上贴着发黄的奖状，一概是小学初中，上高中之后反而很少，大约是改成了证书的原因。

    奖状用透明胶粘在上面，一摸上去发脆，簌簌的落下白漆。

    李休倒了杯水给她，贴着她坐下。

    “做吗？”

    李休正想跟她说说话，“做什么？”

    游尔猝不及防地发问让他浑身发热，结结巴巴的不知所措，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别说第一次，第几次都会被游尔这样直白的话语吓到。

    许久没得到回答，游尔轻皱眉毛，稍显不耐，将手中的水当酒一样喝完，翻身坐在男孩身上。

    吻劈头盖脸地砸满李休。

    双方是好久都没接触过对方的双唇了，从激烈到平静缠绵，中间相隔十多分钟。

    游尔包不住津液，完毕后，顺着嘴角湿哒哒的流下来。

    迷茫无辜的双眼，似乎刚刚说那话的不是她。

    李休温温柔柔的擦去嘴角的水渍。

    再柔和地对她说，“亲了就够了，别想那些事儿。”

    而后安抚的捏捏她的后颈。

    原以为就此了事后，游尔却不依不饶。

    “为什么不愿意？”

    久久得不到回复，游尔偏头看他，只看到侧脸，神色莫辨。

    又将话重复了好几遍，到最后，她懒得再重复，只问为什么。

    明明听到了却装死不回答，游尔打算放弃。

    起身欲离开，忽而被人箍住腰不让动。

    接着毛茸茸的脑袋就耷拉下来，窝在她颈侧。

    语气闷闷。

    他彷佛下了莫大的决心，将心事刨开来讲，是一个极其丢脸与别扭的事。

    “我总觉得你不怎么喜欢我。”

    李休迎着她吃惊的目光，徐徐陈述。

    “你出去玩从来不通知我，即使回来我也是最后一个知道，你在远安交了新朋友我也不知道。我生气你不在乎，你在津河也不告诉我。”

    他那会儿没和游尔在一起。

    早上醒来，把新到的衣服洗了一遍晾晒在竹杆上，换了身清爽的衣物，特意躲过饭店，往路对面走去。

    路上有买鲜花的小姑娘，李休买了几支玫瑰，又在一个老奶奶那儿，买了朵向日葵。

    本来还要再走一截路才到小区楼下。

    意想不到的是，在中途就看到游尔和一个男人靠在一起，姿态亲密。

    他们笑着闹着，男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惹得游尔要去踹他，结果扑了个空。他提溜着滑板往前去，她也紧接着跟去。

    一前一后。

    他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游尔在理城有了这么一个朋友，看起来比他成熟，和游尔相处的状态也比他和游尔放松，更别说游尔对他的态度。

    自然到别人融不进去。

    他一瞬间觉得生气，不是气游尔在理城有个关系很好的男性，而是气自己没有能力与游尔达成那样的关系。

    以至于他现在胸口闷痛，心如刀绞。

    他不想有太多的误会，想拉着游尔讲清楚。

    但他往前迈出，刚伸出手，游尔头也不回的追着那个男人去。

    拿着花的手陡然失了所有力气，无力地垂下，他望天，天空还是那么蓝，云不知道人的情绪，只知道自己跟着蓝天。

    向日葵已经完全成熟，瓜子窸窣的掉落在地面上，散开。一如他破碎的心。

    一周后他们在一起了。

    李休想，两人应该是没有关系的，他心情荡漾的同时，又祈盼着游尔能亲口提起那个男人。

    可是没有。

    他盼着盼着，自虐的发现，除却和自己在一起的时间，游尔每个傍晚都会带着滑板去找他，偶尔两人会坐在路边吃着小吃。

    周身烟火气，独属于两人的氛围。

    可明明，游尔只会和我一起吃夜宵。

    他不去问，当什么也不知道。

    他不清楚游尔去机场的时候，那个男人有没有送她。

    游尔像日光的云，飘飘浮浮，摸不着她。

    她惯会说漂亮话，哄得他心花怒放。

    但关于她的日常，却从来不提。

    “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不敢说太多，会不会显得我很矫情，你会不会不耐烦听，这都是重点。”

    “我没有别的意思，今天带你去看我的学校，只是幻想我的每个足迹里都有你，你看过了，我就觉得，是不是我们也曾在一所学校上学，然后升学，相爱。”

    这番话他说的语无伦次，也不清楚游尔懂不懂。

    游尔红了眼眶，轻轻靠回他身上，安抚的替他拍背顺气。

    气氛安静几秒，李休也不再哽咽，游尔这才直起身，捧着男孩的脸，指腹轻轻擦去他的眼泪，继而温柔认真地告诉他，

    “哎，我有时候都觉得你换了个芯子，总感觉你天天都在哭，天天都在委屈，我希望你在我面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候你说话做事完全不需要顾虑什么，就像你和你朋友相处一样，我有问题你就要提出来。不要憋在心里，憋坏了怎么办，我可只有一个李休。”

    又是说的一手漂亮话，又哄得他欣喜若狂。

    “和我滑滑板的叫时许，比我大好几岁，单身主义。我之所以认识他，是因为小姨在那边买了房子，他住在那，又是和我同专业，我因为装修的事误打误撞的认识了他。我对天发誓，我俩就只是....”

    “好了。”李休伸手捂住她的嘴，“我不想听了，你说他说的太久了。”

    分明是自己非要一个解释，却又不满从游尔口中吐出太多关于他的事，像他这么喜怒无常的也只有他自己了。

    “那你消气了没？”

    “消了。”

    “那继续。”

    “关于发消息，我始终觉得面对面交流更真诚，我之前没告诉你这一点，是我的错，当然，如果你想我们二十四小时都聊天的话，我随时随地准备着。”

    “而且，我哪有总是不给你汇报我的行程，就只有两次好吗！一次是从青市回来，还有就是这次。”

    “上次和你在一起了，这次是为了给你惊喜。谁知道开学太忙了，惊喜变成哄人了。”

    游尔说了一大堆，越说越激动，就差将心脏刨出来给他看。

    语毕之后，仰天长叹。

    “李休！你可别再说我不爱你了，我简直爱你爱到要死了好吗？”

    她低头在李休唇上落下一个轻吻。

    “你知道我为什么答应和你在一起吗？有次和纪昭明闲谈起，说你最怕黑了。小时候晚上一起玩，回家的时候怎么都不愿意，先前以为是舍不得，后来才知道怕黑。”

    “哪有？”李休耳尖红红，不自在地撇过脸，不打算承认这个事实。

    其实仔细想想，一切都有迹可循。

    在远安，黑下的时分回家，李休要送自己。

    和她走在一起的时候，要紧紧的贴着她。

    那时她心大，走着走着总想着跑几步，根本不会看李休的神色。

    只知道他总是在背后沉声提醒别摔倒了。

    将她送到后，自己是怎么挨回去的。

    借着手电筒的光，还是幽黄的路灯。

    她一直等着李休在告白。

    心想的是，如果在夏天结束，自己还没有接到表白的话。

    她就去买几束向日葵，堵上他家逼他答应。

    事后还能在一起嗑瓜子。

    这个想法还未得到实现。

    游尔就在从青市回来的当晚强吻了李休。

    没有告白，没有鲜花。

    她还觉得委屈了李休。

    “你知道远安那只野猫吗？”

    游尔最后和他说——

    “我好像就是那只野猫，有很多诱惑我，但是我只选择了你，有比喜欢更重要的东西，是我爱你，所以我才愿意留下来。”

    那只野猫居无定所，每家都停留过。

    它聪明，每次来只讨食。

    李休曾经打算饲养他，被拒绝了。

    夏快要结束的时候，游尔得知，野猫在隔栋安了家，还有一个特别可爱的名字。

    把一切话说开。

    隔阂暂时消失不见。

    游尔对李休说，“我们不可能一辈子不吵架，一旦问题的苗头开始出现，我们就立即把它解决掉。”

    “好。”

    二人依偎一阵，游尔时不时咬咬他的肩颈。

    含糊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做吗？”

    “.......”

    还是没有到最后一步。

    不过不该看的也看了，不该摸得也摸了。

    热意燥意夹杂着汗湿遍全身。

    换了身着装，末了，这才出门。

    第二天周末，约好一起去医院体检。

    体检之后是游尔军训。

    因此体检报告是李休在取。

    报告均呈现健康状态。

    两周之后军训结束。

    游尔即使防晒做的再好，也不免黑了一点。

    大学生活步入正轨，各自都有各自要忙的事。

    游尔在大学城，李休在市中心，津河人多，见一面要挤好久的地铁。

    游尔也不要李休铺张浪费跨越半个城打车来，也不许家里司机接送。

    其中的道理李休自然明白。

    因此两人只在周末时在一起。

    玩在一起的时间还不够，哪有心情做那档子事。

    于是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