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

    到达远安是深夜,梁芙早早就在出站口等着。

    招了辆出租,昏黄的灯光下,映着梁芙明灭的表情。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最终,梁芙说,“游尔,多余的话我不说,高二是转折点,时间很紧迫,我长话短说。”

    “你从高中才开始学美术,自然比不过从小就学的孩子。远安毕竟是省会,资源也更广,你知道远安艺术学院吧?”

    游尔当然知道,游尔做梦都不敢梦这所学校,更别说考。她就是个半吊子,几斤几两自己还是清楚的。

    “我同学的朋友是那儿的教授。我同学知道你学美术,帮忙联系了她朋友。要知道,如果她能教你画画,那应该是个不错的。可惜,人家没答应。”

    游尔一口气卡在喉咙,半晌没晃过神,她就知道。

    “不过.........”梁芙适当停顿,有心情开起玩笑,“你这么紧张啊?”

    “废话。”游尔强忍住没翻白眼。

    “不过,还好,她儿子和你一般大,在津河念完了高二,由于户籍在这边,高三要转回原籍读。”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从小在北方长大,不怎么了解这边,再加上要提前预习好这边的课本,又要适应气候,她妈妈怕他呆不习惯———”

    “所以找个......陪读?!”游尔脑子转的快,分毫之间猜出了这个荒谬的答案,由于没接触过这个词,因此说的磕磕绊绊,在得到肯定回答后,震惊之余,更加匪夷所思,“我?陪读,不会越读越赔吗?”

    “又没叫你辅导人家,就只是和他一起读书,你画画他读书,你读书他还读书。”

    “男的女的?”

    “.........男孩。”

    “什么?!”游尔急的跳脚,暂且不说两人之间尴不尴尬的问题。

    虽说这个时代没那么讲究,但在高中时候,还第一次见家长把孩子放到不认识的男生家里,这个想法游尔还是理解不了。

    再者说等后续开始上课,哪还有什么时间搞读书这回事。

    游尔把想法表达出来。

    梁芙安抚的拍拍游尔的手,看了眼窗外,路程不远,就快到小区。

    “游尔,我们双方家长都已经替你们安排好计划了。”

    “..........”

    梁芙看她好几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半天后,她终究没忍住,“游尔,其实是他们家孩子比较沉默,他妈妈担心他不怎么说话会憋出病来,加上刚来这边没什么朋友,就想找个活泼好动的同龄人,平时陪他说说话,我一想,这不就是在说你吗?”

    游尔终于把白眼翻了出来。

    沉默了一阵。小区也到了,梁芙先下车帮她把后备箱行李提出来,游尔向司机道了句谢。

    在等电梯时,游尔突然开口。

    “我什么时候去?费用怎么算?你跟我妈也这样说?”

    “明天,互相抵了,当然不是。”梁芙没什么意外,井然有序的回答道。

    游尔举双手投降,好吧,有便宜不占大傻逼。

    临睡前,梁芙看她还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又多说了句,“游尔,你知道为什么我要让你去吗?”

    “因为你答应人家了?”

    梁芙摇头,口吻难得温柔,她很少对游尔讲道理,此时却娓娓道来缘由。

    “你的前途不该赌在苓城一个地方。学历固然重要,但亲身经历的事情,带来的意义可能大于书本本身,教授之所以是教授,是因为他们认知的领域、宽度、广度、深度都不一样,成绩不是一切,但是一切的基础至少得是成绩吧。我不可否认的是,三十多年来,成绩赋予我的意义可能大于我本身为得到它的意义。至少到目前为止,你应该需要用所谓的底气来去换取一个能见识广阔天地的机会,或者说是契机。”

    言尽于此,梁芙不想再多说,念着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侄女,又给她打了句强心针,“游尔,而且双方家长都相互熟知,如果人品真的不好,我会把你推进去吗?我见过那小孩,还不错,不用担心尴尬,小孩子嘛,说几句话就熟了。”

    其实不必多说,游尔脑子不笨,相反转的还很快,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她就大概猜了个七七八八。

    梁荷把游尔养的乐观,这也是梁芙异常喜爱她的原因。

    第二天清早,游尔拾掇拾掇就出了门。

    她这次来,带了很多防晒,在运输途中的防晒喷雾也有好几个。实在是惧怕紫外线,游尔出门时带了面罩,墨镜。背着画板不像是学画的,像是偷家的。

    以至于站在李休家门口,等待开门时,李休家的猫受了不少惊吓。

    李休家的装饰很有韵味。外面十足古香古色的设计,木屋木门,青青绿藤缠绕了几周,木墙上挂着晒干的葫芦,竹篮。

    开了一扇镂空的木窗,木窗上雕刻有苗族的人脸,挂着喜气洋洋的红灯笼。野花野草顺着走向攀漫上去,几桩枯木横亘在上面。

    枯木和圆盘之间,梁上静卧着一只猫。猫咪不吵也不闹她,顶着黄绿瞳色的眼球直勾勾盯着,身体前弓,做出跳跃的姿态,浑身的软毛炸起,似要即刻攻击这个蒙面的怪人。

    好在猫还没更近一步,门“咔哒”一声响起,从里边探出一个脑袋,头发大概是沾水梳过,一溜的往后展,但不妨碍桀骜不驯的一撮呆毛从头上翘起。穿着休闲,白T牛仔裤,清清爽爽。

    游尔没有仔细端详少年的面貌,刚见面就长时间盯着对方,这毕竟不礼貌。

    游尔先打了声招呼:“李休,你好,我是游尔。”

    游尔看向李休的同时,李休也正在看她。

    不过实属没什么好看的,短袖扎进高腰牛仔裤里,一双板鞋,背着画板,脸严严实实的遮住,连头发丝也不放过。

    只一瞬,李休收回目光,“游尔,我知道你。”说着侧身让过道路,领着游尔进门。

    “课程安排是这样,由于今年暑期大学放学晚,各项考试工作还在开展,所以我妈暂时还在学校,最迟下周就开始你的课程。”

    李休示意游尔坐在沙发上,“喝什么?”

    “白水就行。”

    李休从冰箱拿了瓶矿泉水,拧开后放在茶几上,“所以这周,先是我俩一起学,下周开始就是上午你学画,下午——”李休挠挠眉骨,“啧”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游尔淡然道:“陪读。”

    李休若有所思的瞧她一眼,点点头,“晚上你再留到十点学画画。”

    游尔不置可否。

    两家相距不远,晚上十点确实不算晚,几分钟的路程,而且正值夏季,天黑的晚,远安要到晚上九点才将将黑下。

    “有问题吗?”

    “没。所以现在干嘛?”

    “上楼吧。”

    跟着李休上楼,二楼是同一楼是不一样的装饰,如果说一楼是欧式风格的话,稍显的冷淡。二楼就是很温馨的装饰,从墙面到瓷砖,都用了较青春的配色。

    李休把游尔的画具放在一间空房后,越过一扇关闭的门,打开书房的门。

    李休:“你别嫌弃,这几天家里没人,昨天临时腾出一张书桌,或者你可以用我这张。”

    “不用,你太客气了。”

    游尔以为的陪读,就是看着李休读书,自己在旁边玩手机。

    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

    从两人落座起,李休再也没说过一句话,游尔把防晒面罩放进包里,用手刮了下乱掉的头发。做完这一流程后,自然而然的掏出手刷起来,顺带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此后几天内,李休除了偶尔蹦出几个字之外,两人都是各做各的。

    游尔除了下楼喝水,拿水,上厕所之外,一整天能瘫在椅子上不动,为了方便,她还找李休借了个“巨无霸”充电宝。

    李休对于家里多出一个姑娘没有任何不适应,他一向喜欢做有计划的事,比如从他中考结束的时候,就知道要来远安读高中。

    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所以他没有任何不适感,因此对于季姿女士提出的近乎怪异的要求时,他第一反应是拒绝。

    “儿子,怕你不适应,特地找了个女孩陪你。”

    “不用了。”李休拒绝的利索,皱眉疑惑,“为什么要特地找个女孩?”

    季姿才不管,难道要她说,“儿子,我怀疑你有恐女症。”吗?

    她独立专行惯了,打着“商量”旗号的谈话就是通知。

    季姿想了想,道,“你只有小时候来过远安,在这边又没什么朋友。”说着,她忽而哽了下,目光带着歉疚,“我又不常住在这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给你找个同龄人,陪你说说话。”

    李休被这个反应弄得不知所措。

    他其实在这边是有朋友的,季姿肯定忘了,加上李休不提,谁也不知道。

    季姿有着作为艺术生的一切特质,自由、求新感、最重要的是很看得开。

    在比较传统老旧的观念中,高中的男孩女孩还应保持距离,至少是为了学习。

    季姿不这么认为,她发自内心认为所有的事情都能从好的点面出发,例如儿子喜静,就要找个活泼的人来带动,男孩女孩不重要。

    李休提前很多天规划好怎么与未知的游尔相处。

    如果游尔话多,那么他会挑着几句回应。给予对方基本的尊重。

    因为游尔是客人。

    出乎意料的是,游尔和季姿形容的不一样。

    游尔早上到的早,晚上走的也早,不用背画具后,为了装装样子,也背个空包来。

    这几天,李休的余光中全是窝在椅子上的游尔,束着高高的马尾,面部流畅,鼻梁挺翘,即使是看到好笑的,也只会微抿嘴唇。偶尔憋不住的时候,几颗白牙就露了出来。

    要不是游尔的衣服一天都不带重样,李休会觉得游尔是不是从来没有离开过。

    李休也疑惑,他今年七月份十七岁,个子一米八,因为还在长身体,又是男孩子,骨架稍大,藤编的木椅就连他坐起来偶尔觉得束缚,游尔比他矮不了多少,却能整个人像只猫一样挤在窄小的椅上,还能摆出各种姿势。

    他不了解女孩,也不知道所有女孩是不是也这样,他只知道游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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