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我这么穿可以吗?”贺子昱紧张地问徐眠,“会不会太休闲了?”
徐眠上下打量着对方,白色T恤外搭浅蓝色衬衣,加上牛仔裤白球鞋,好一副清纯不做作的男大学生装扮。
贺子昱最近走潮男路线,平日里黑背心配宽大的工装裤,外加一堆酷炫的金属配饰。今天见他打扮得如此清爽,徐眠倒是觉得有几分新奇。
见徐眠神色不定,贺子昱更加紧张,扭头就要回去换衣服:“我还是应该穿衬衫西装更合适一点……”
“停停停,”徐眠急忙把他拉住,“你这一身已经很好看了,不用换。”
“而且我们是去见你爸爸,穿那么正式做什么?”
贺子昱红着脸低着头,半天才哼哼出一句:“这不是第一次见你父亲吗……”
*
自从杜思远归还十万块钱后,徐眠已经对完成和贺钧之间的赌约胸有成竹。只要三家舞房按计划正常经营,到期前他们应该可以赚够钱。
没想到财大气粗的郎亦泽直接在舞房充值了两万块,让赫兹的营业额一个大跨步,提前完成目标。
每思及此,徐眠都想给郎亦泽高歌一曲:“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
徐眠和贺子昱连夜核对了账目,确认无误后联络了贺钧的秘书。
第二天,千钧集团专门聘请的会计师就来到了赫兹舞蹈工作室查账。
徐眠提心吊胆地等待审计的结果,幸好舞蹈教室的账目比较简单,没过几天对方就给出了答复:他们完成了对赌协议上的所有要求。
正当他们松了口气时,贺钧突然提出要约二人见面谈谈。
贺钧不会想反悔吧?徐眠忍不住担心,生怕对方在提出更苛刻的条件。
但贺钧毕竟是贺子昱的父亲,又是千钧集团的老总,对方约见,他们也没有不去的道理。
一想到贺钧冷峻的面孔,徐眠:害怕。
但徐眠不可能坐以待毙,既然自己害怕,那就找个人来撑腰。
谁还没有个爸爸了?
于是,正在A市出差的徐爸爸,就幸运地成为了这次饭局的作陪人员。
一听说徐眠的爸爸也要去,贺子昱顿时慌了手脚,比知道要去见贺钧还要紧张上百倍。
贺子昱:“你爸爸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啊?”
徐眠:“啊?”
*
其实徐眠隐约猜到了贺子昱如此在意这次见面的原因,但男生不说,她也并不点破。
想到贺子昱把这次吃饭当作见初次家长一样认真对待,徐眠就忍不住偷笑。
“你放心,我爸爸很好相处的,”徐眠宽慰坐立难安的贺子昱,“他就是一个纯纯的搞笑男。”
因为跨国企业的工作性质,一年中徐眠的爸爸——徐安达——有近半时间都在国外。所以每次回国,他都要在宝贝女儿面前狠狠刷存在感,生怕徐眠忘了自己。
他不仅会给徐眠带一大堆礼物,还会偷偷带她吃垃圾食品,带她去看儿童音乐剧,甚至请徐眠全班同学一起去游乐园。
所以即便聚少离多,徐眠和爸爸的关系依旧很亲近。
徐眠和贺子昱到达贺家名下某私厨餐厅时,徐安达已经提前坐在了包间里。
一看到两人进门,徐安达先是跑到徐眠的面前,殷切地伸出手:“这不是小徐总嘛!好久不见。”
徐眠被逗得哈哈直笑,也伸出手和爸爸像模像样地握起手来。
徐安达接着把目光转向在一旁站得笔直的贺子昱。
“徐叔叔好,我是贺子昱。”贺子昱连忙躬下身子,礼貌地伸出手。
没想到徐安达不走寻常路,他握住贺子昱的手之后,微微用力把他拽到了自己身前,两人直接撞了一下肩膀,紧接着又来了一个击掌。
“Hi Bro, what’s up!”
这一连串操作,把贺子昱唬的一愣。
“是应该这么打招呼吧?”徐安达还扭头一脸得意地看着徐眠,“我看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
“你这是rapper之间打招呼的方式,”徐眠无语地扶额,“贺子昱是个dancer。”
“Dancer之间这么打招呼也完全没问题,”贺子昱赶紧打圆场,“我和我兄弟们就经常这样。”
徐安达:“行,那我们以后就是兄弟了。”
贺子昱:“……”
徐眠:“……”
看完自己爸爸耍宝,贺钧也来到了餐厅。
徐眠本人对再次见到贺钧倒是没有太多心理包袱,毕竟她第一次见面就敢和贺钧叫板,印象分估计已经跌入谷底,没有什么下滑空间了。
但出乎徐眠的意料,贺钧好像对她……印象还不错?
“你家这个小姑娘,伶牙俐齿的,”贺钧笑着对徐安达说,“倒是颇有几分我当年的风范。”
“你这话是怎么说的?”徐安达瞬间不乐意了,“这是我闺女,要像也是像我呀!像你是怎么回事?”
“耍小聪明这点确实像你,”贺钧转向徐眠,目光锐利起来,“能趁着还没交房租之前就完成了赌约,你还挺会选时机。”
为了完成赌约,徐眠其实打了一个时间差。
舞房下个月面临交新季度房租,扣掉租金后收入金额无法达标,他们仍需继续经营。
但暑假淡季,新生未入学,如果真等到一年到期,最终结果仍然充满不确定性。
所以徐眠趁着郎亦泽那两万块到账,干脆提前要求核算。
“协议里没有严格规定期限,我也是只是利用了规则,”徐眠从善如流地说,“多谢贺总放宽条件,让我们侥幸完成赌约。”
“我女儿,能不聪明吗?”徐安达得意洋洋。
“老狐狸。”
因为有徐安达在场,饭桌上的聊天内容也大多围绕着老友叙旧和彼此生意上的事,反倒徐眠和贺子昱成了作陪的
徐眠也是第一次见到贺钧放松的模样,原来并没有那么可怕。
*
“嘘,先别进去。”
贺子昱从洗手间回来,刚准备进包间,却被徐眠拦在门口。
两人小心翼翼地推开一点门缝,躲在门口偷听贺钧和徐安达的谈话。
路过的服务员看到鬼鬼祟祟的两人:虽然有点奇怪,但这是贺总请的客人,我还是当没看见吧……
“你就让你儿子安安生生跳舞吧,”徐安达拿起酒杯,轻轻碰了碰贺钧的酒杯,“对赌都输了,你还想反悔不成?”
贺钧喝了一口酒,重重地把酒杯放到桌子上,斜眼看着徐安达:“你是无所谓,反正不是你儿子。”
“是我儿子我也这个态度,”徐安达靠在椅背上缓缓地说,“你看我们家徐眠,那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女孩和男孩能一样么?”
“这么说我可就不服气了,你别忘了,我女儿可是完成了你提出的不可能的任务。”自己女儿的能力,徐安达势必要维护。
“怎么,输给小姑娘,觉得脸上挂不住了?”见贺钧不答话,徐安达刻意挤兑他。
门外的贺子昱忍不住捏把汗,贺钧为人威严傲慢,他从来没见有人敢这么和贺钧讲话。
但贺钧却没有生气,反而轻轻笑了笑:“不服老不行了,确实干不过年轻人了。”
他叹了口气:“我们本来生贺子昱就晚,现在我年纪也大了……他到现在都还没个正型,以后贺家这一大摊生意交给谁?”
“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不能强求。他要是想跳舞,就让他再跳几年呗,难不成真的要跳一辈子?”
门外的贺子昱默默垂下了头。
很多人认为跳舞就是青春饭,但其实还有很多四五十岁的老师仍在一线教课,活跃在各种街舞赛事上。
而且贺子昱本来就不是夜夜笙歌的party达人,平时格外注重养生保健。他觉得只要保持住自己的身体状态,跳舞也能当作一生的职业。
贺子昱希望未来能像师傅一样成为专业比赛的裁判评委,能有资格举办赛事活动,给更多舞者展示的机会。
包间里,贺钧语气沉重地说:“我就怕他想不开,真的跳一辈子。”
贺子昱觉得有些讽刺,原来最了解他决心的人,竟然是贺钧。
徐安达见贺钧愁眉苦脸,凑到他身边贼兮兮地说:“只要你儿子开心,跳一辈子又有什么关系。”
“至于贺家的产业……我看徐眠就挺有商业天赋的,不如等他们俩结婚后让她来管理吧。”
门外的徐眠吓得瞳孔地震:徐安达!你在瞎说什么!
贺钧气极反笑:“交给徐眠?我怎么不直接交给你算了?”
“我可不干,”徐安达拍了拍自己的啤酒肚,“我还想着过几年就退休,带着我家叶亭去环游世界呢。”
“跑我这儿秀恩爱来了?”贺钧没好气地也拍了拍徐安达的肚子。
“要是贺子昱他妈妈还在就好了……我和他也不至于搞得那么僵。”
“造化弄人啊。”
*
“你这创业体验也够久了,既然已经完成赌约就赶紧回家去吧,你妈都想你了。”餐厅门口,徐安达嘱咐徐眠道。
徐眠心不在焉地答应着。
往常徐眠一到寒暑假就迫不及待地跑回家去,但此刻她却不想那么快就离开。
她这一走,又能有什么理由和贺子昱再见面呢?
送走爸爸,徐眠跑到贺子昱身边和他解释:“刚才我爸爸说的话你别介意,他这个人就这样,一喝点酒就喜欢满嘴跑火车。”
贺子昱轻笑着摇了摇头,贺钧都没说什么,他又有什么好介意的。
更何况……
“对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这话一出,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本以为还能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来慢慢做决定,但阴差阳错,离别这么快就来到了二人眼前。
“你要回家去了吗?”
怎么觉得贺子昱是在赶我走啊,徐眠不禁有些气闷。
她别别扭扭地开口:“你就那么希望我赶紧回家呀?”
“不,不是,”贺子昱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是想说,如果你没有特别紧急的事……”
“能不能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