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第三十二章

    “您好,麻烦您出示一下邀请函。”

    徐眠看向身旁的贺子昱,对方马上从包中拿出两张卡片,递给会场门口负责签到的工作人员。

    和日常休闲的打扮不同,徐眠今天穿了一件短款黑色小礼服,头发利落地盘在脑后,显得成熟稳重许多。

    她身边的贺子昱也打扮得十分正式,穿了一身和她颜色搭配的黑色西装,格外精致帅气。

    他们二人都身材高挑气质出众,此刻站在门口,已经吸引了不少目光。

    难得穿的如此淑女,徐眠真是觉得浑身别扭。她的裙装没有口袋,又懒得背包,就把手机卡包之类的杂物一股脑扔到贺子昱包里。

    “徐女士,叶女士?”工作人员从贺子昱手中接过邀请函,一边核对名字一边略带疑惑地看着两人。

    徐眠解释道:“叶亭是我妈妈,她今天有事不能来,这位是我的朋友。”

    前几天叶亭突然被编辑告知需要修改稿子,不得不当天就飞回了D市。临走之前,她还不忘嘱咐徐眠,一定要去参加郎亦泽公司的路演会。

    徐眠原本就是冲着免费茶歇去的,一想到妈妈去不了,会场上除了喜欢装腔作势的郎亦泽外没有其他熟人,她也懒得去参加。

    叶亭好言相劝:“小泽不仅借了你房子住,还特意请我们吃饭,于情于理都应该去支持一下人家的工作。你去听一听,如果项目好,投点钱也未尝不可。”

    听徐眠在舞房抱怨要独自一人去参加路演,刚从集训回来的贺子昱主动请缨陪她去。

    徐眠一开始还担心会耽误贺子昱练习,但男生体贴地表示:“没关系,我正想趁着封闭录制前再最后放松一下。”

    毕竟跳舞更依靠平时的基本功,临时抱佛脚并没有多大用处——大学生为了晚会表演的舞蹈除外。

    贺子昱当然也有私念:他不想徐眠独自一人去见郎亦泽。

    *

    听完徐眠的话,工作人员笑眯眯地点点头,拿出一个精美的登记簿:“这位先生,麻烦您登记一下姓名和联系方式。”

    因为这次宣讲会是实名制,除了已经受邀的嘉宾,其他访客都需要进行登记,方便后续联络。

    这属于常规操作,贺子昱没有异议,接过笔正准备签字,就听见从不远处传来清润的男声:“Aurora,你能来我真的很高兴。”

    徐眠转头一看,衣冠楚楚的郎亦泽向着她走来。

    作为本次路演的主要负责人,郎亦泽穿了一件浅蓝色条纹衬衣,亚麻灰色西装裤,既显得职业干练,又不会过于死板。

    他的目光转到徐眠身旁的贺子昱,脸上原本儒雅亲和的笑容瞬间消失,转成了不悦的挑眉。

    “我妈妈让我和你说声抱歉,她临时有事来不了了,”徐眠解释道,“我就找了我朋友陪我一起参会。”

    “朋友?”郎亦泽语气里透露着不屑,“你的这位朋友,应该没有资格参加宣讲会吧。”

    他转向那位负责登记来宾的工作人员:“小陈,这位先生验资通过了吗?”

    “啊这……”小陈顿时不知所措起来。

    她看看郎亦泽,又望了望徐眠,小心翼翼地解释:“因为这位先生是徐小姐的朋友,他们也有邀请函,所以我……”

    “所以什么?”郎亦泽冷冰冰地打断了小陈的话,“我早就强调过,我们的宣讲会只面向qualified investor,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

    Qualified investor,指合格投资者,具体条件徐眠以前考试还背过,好像是要求家庭金融净资产不低于300万元,或者近3年的年均收入不低于40万元。

    虽然风投公司的项目路演仅针对合格投资者开放,但现实中并不会过于严格地筛查资格,也经常会有客户临时带朋友或亲属参加。

    毕竟有钱人带过来参会的人员,要么是同阶级的有钱人,要么就是他的家属,主办方巴不得多一个潜在的投资人,怎么可能会故意把人拒之门外。

    虽然徐眠这次带着贺子昱来,纯粹是为了蹭免费的茶歇点心……

    左边是自己的领导,右边是公司客户,卑微打工人小陈夹在其中左右为难,急的眼圈都有些泛红。

    徐眠表面微笑,语气里带了些不满:“郎总,贺子昱是我特意邀请的朋友,这都不能进吗?”

    郎亦泽虚情假意地道歉:“不好意思,这是我们公司的规定。”

    徐眠抬高了音调:“他是我男朋友,也不能进去吗?”

    郎亦泽不为所动,依旧那副波澜不惊的语调:“Aurora,你应该明白,只有合法夫妻才能一起计算家庭总金融资产。”

    “男朋友之类的,不算数。”

    “不过,”他面向贺子昱,笑里藏刀地说,“如果这位先生能出示一些资产证明,我们立刻放行。”

    徐眠顿时气得血液上涌,什么合格投资人?什么公司规定?郎亦泽摆明就是想要找借口羞辱贺子昱。

    “郎亦泽,你别太过分了!”

    “算了,”贺子昱赶紧拉住想要冲过去理论的徐眠,低声劝她,“不然你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看到贺子昱主动退让,郎亦泽脸上浮现出一种竞争成功后残忍的快意。

    徐眠却紧紧拉住了贺子昱的胳膊:“不行!今天你必须进去!”

    不蒸馒头争口气,她今天非得给郎亦泽这个傲慢自大的男人一点教训。

    “郎亦泽,你知道他是谁吗?”

    “我管他……”话说到一半,郎亦泽的目光越过徐眠的肩膀,表情从不耐烦瞬间变成了热情的笑容。

    “贺总!”

    徐眠回过头,来人竟然是贺钧!

    郎亦泽赶紧小跑几步迎上去,主动和贺钧握手:“贺总,没想到您能抽时间过来!实在是太荣幸了。”

    作为A市著名企业家,贺钧的地位举足轻重,要不是郎家和贺家有些生意上的往来,郎亦泽根本请不动贺钧这样重量级的客户到场。

    贺钧只是礼貌回握了手,脸上还是他一贯的冷峻神色,自带强大气场,让人捉摸不透。

    他的目光落在一旁徐眠的身上,神情有所放松,甚至略带了笑意:“小徐也在啊,你爸爸来了吗?”

    徐眠见来了救星,顿时不复刚才凌厉的模样,转而委屈巴巴地说:“贺叔叔,我爸爸不在,我是自己来的。但是我现在……好像得走了。”

    “哦?会议不还没开始吗,怎么这就要走了?”

    徐眠瞄了一眼贺子昱,故意重重地叹了口气:“他们不让我朋友和我一起进去,说他不是合格投资者。”

    贺钧好像刚注意到贺子昱也在场,收敛了笑意,冷冷地开口:“他确实够不上格。”

    “他兜里有几块钱,小徐你应该最清楚。别说三百万,他连三万都没有吧。”

    贺子昱站在徐眠身旁,低头抿着嘴唇,也不搭腔。

    “见到我,连声招呼也不打吗?”

    徐眠见状,赶紧用肩膀撞了撞贺子昱,男生这才不情不愿地开口:“爸。”

    爸。

    爸???

    郎亦泽此时目瞪口呆地立在一旁,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贺子昱竟然是贺钧——千钧集团董事长——的儿子?

    之前他是听说过贺钧有个儿子,但据说一直在国外读书,从未公开露面。所以即使贺子昱和贺钧都姓贺,郎亦泽也从来没有把这两个人联系到一起。

    之前郎亦泽看不起贺子昱,刻板印象地把他归结为高中没毕业就去跳街舞瞎胡混的社会小青年,所以也没注意看他的长相。

    现在仔细观察,他那棱角分明的脸,确实和贺钧有几分相似。

    但贺钧的儿子,怎么会跑去开舞蹈教室?

    “贺叔叔,既然没资格进去,我们就先回去了。”徐眠看准时机,拉着贺子昱的手腕就想往外走。

    郎亦泽赶紧一个大跨步,拦在了两人面前:“徐小姐,贺先生,两位当然有资格参会,快请进。”

    徐眠冷笑一声:“又不用提供资产证明了?”

    郎亦泽满脸虚伪的笑容:“误会,都是误会。”

    *

    在吃完迷你鳄梨酱金枪鱼三明治和红丝绒蛋糕后,徐眠又拿起一旁的什锦水果香橙杯,边吃边感慨,不愧是五星级酒店的茶歇,味道确实不错。

    刚刚的宣讲会是关于数字货币元宇宙技术的项目推介,听得徐眠云里雾里,一心只想着赶紧结束去吃点心。

    贺子昱此刻并不在她身边,而是被贺钧带着和会议上的其他大佬们social。毕竟父子二人难得同时参加活动,有不少人想要结识一下神秘的贺公子。

    一想到可怜的贺子昱无法享用这些美味的点心,徐眠就忍不住再替他吃一块巧克力布朗尼。

    可惜有人打扰了徐眠的好胃口。

    “徐眠,我真是小看你了。”

    她转过头,看向正端着酒杯向她缓缓走来郎亦泽。

    徐眠弯起嘴角,笑意却没达眼底:“郎总,宣讲会办的不错,我很受启发。”

    刚刚郎亦泽在舞台上从容不迫地宣讲,那侃侃而谈的模样,倒是让徐眠回想起几分他的学生时代。

    上学时,郎亦泽经常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分享经验,或者参加各类演讲比赛。那时徐眠坐在舞台下,崇拜地望着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心里全是粉红色泡泡。

    可是这一切都只是表象,真正的郎亦泽自私、傲慢,是一个精致利己主义者。

    “怪不得你对我如此冷淡,原来是攀上了贺家的高枝。”

    徐眠懒得理睬他,转头自顾自地吃着蔓越莓布丁。

    “我本来还觉得奇怪,你好端端地为什么跑去经营舞房。看来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打着开舞房的幌子,钓金龟婿。”

    “郎亦泽,别把所有人都想得和你一样。”徐眠放下手中的瓷盘,冷冷地开口,“我才不像你那么嫌贫爱富。”

    一想到刚刚郎亦泽听说贺子昱是贺钧儿子后,那副曲意逢迎的嘴脸,她就觉得恶心。

    郎亦泽凑近徐眠,压低声音说:“你真以为嫁入豪门的日子那么好过吗?就凭贺子昱那点本事,他有能力守住贺家的产业吗?”

    “Aurora,以前我是有不对的地方。但我现在回来了,也是真心想要和你重新开始。”

    “你最好再考虑一下,究竟谁才是良配。”

    谢邀,不考虑。

    徐眠倍感无奈,为什么郎亦泽不明白,无论有没有贺子昱存在,她都永远不会和他重新开始。

    她不想再和他多费口舌解释,只是冷淡地说:“郎亦泽,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但我们之间真的没有可能。”

    再次被拒绝,郎亦泽薄唇一抿,眼中透着冰冷的寒意:“真是可笑,你还好意思说我嫌贫爱富?明明是你自己费尽心机想嫁入豪门。”

    “对对对,我就是要当豪门少奶奶。”

    见和对方讲不通,徐眠干脆摆烂。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贺家再怎么不济,也比你们郎家强上百倍。”

    “我就是嫌贫爱富,看不上你。”

    “你满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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