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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途中大雨

    李萦妤被揭穿真面目后,缓缓地站了起来,可是她丝毫没有羞愧,反而嘴角微微上扬,理直气壮地说道:“不错,我不是赵四!”

    “师姐真是好气量,被揭穿后脸不红,心不跳,假扮他人,肆意诬陷自己的师妹,竟然丝毫没有羞愧难当之色,其脸皮之厚,令在下佩服!”璃秋说道。

    元朗转头看向璃秋,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璃秋说的话,话语间阴阳怪气,可谓前所未有。

    李萦妤说道:“什么师妹……”她指着琉夏说道:“不过是长留山的弃徒罢了!”

    “李萦妤,难道你不是长留山的弃徒吗?”元朗质问道:“近日长留山集结弟子,非必要不得下山。你为了陷害琉夏,在此筹谋良久。我想着,你应该没有师尊的手令吧!再者,那日我与你交手,你出手招式阴毒狠辣,那些可不是长留山弟子应该会的剑法,可是师姐你‘求知若渴’,不满足于正道之法,改学了什么旁门左道的招式吧!”

    李萦妤不屑置辩,对着众位村民说道:“刚刚我幻化做赵四的模样,欺骗了大家,是在下的过错。事出无奈,刚刚那一幕也不过是权宜之计,我这么做,不过是为了向大家揭露一件事……”

    李萦妤指着琉夏说道:“大家可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吗?”

    村民之中一时间议论纷纷,几个心急的村民问道:“姑娘,你别卖关子了,她到底是什么人呀?”

    “大家可曾听闻统领妖魔两界的大魔头杀阡陌?他放纵手下,为祸六界,犯下的恶事,有目共睹!而她……便是大魔头杀阡陌的亲妹妹!”李萦妤义愤填膺地说道:“我知道你们对我所说尚存疑问,在下以父母的名义起誓,我若有说谎,则令我的父母疾病缠身,死后不入轮回!”

    “顾琉夏,你改名换姓,变成什么秦璃,难道就可以否认这一点吗?”李萦妤看着她,得意地说道。

    “我不是妖女,我不是妖女……”琉夏心下悲凉,低着头不停地重复着这一句话。

    村民们见她如此反应,所有的舆论瞬间倒向李萦妤,他们纷纷挥着拳头,齐声喊着“烧死她,烧死她……”

    有几个小孩听了李萦妤这番话语之后,义愤填膺,极力挣脱父母的怀抱,捡起地上的石头纷纷狠狠向琉夏扔过去,其中一个大石头恰好砸中琉夏的额头,头上瞬间血流不止。他们的父母也不去阻止,随手拿出篮子里的烂菜叶子扔向琉夏……

    元朗和璃秋张开双臂护在琉夏身前,极力阻拦着他们朝琉夏扔石头、扔烂菜叶子,可是对方是普通平民百姓,两人又不敢对他们动武……李萦妤双臂抱于胸前,得意忘形地看着琉夏被众人欺辱。

    琉夏对这一偏见早已麻木,呆呆地望向人群……

    这时,小叶子冲到人群最前面,一把推开那几个扔石头、扔菜叶的人,手中拿着一把小木剑,在人群中挥舞着,大声地说道:“我不准你们伤害秦姑姑,你们都走开,都走开呀!”

    于是,小叶子故意向前快速挥舞木剑,指向围观的人群,前面的村民害怕被伤到,不由得后退几步。

    其中一个“好心”的大叔走上前几步,向小叶子招招手,说道:“小叶子,你快过来,你想想,你家中还有个年迈的爷爷呢。她可是大魔头的妹妹,你可不要被这个妖女给骗了……”

    “我才不管什么大魔头小魔头的妹妹呢!我只知道,当全村人中毒之后,是她和顾大夫、秦公子衣不解带地为大家煎药治疗,这份恩情怎么能全凭着一个陌生人的一面之词,就被全盘抹杀呢?”

    “好!说的好,小叶子!不愧是老朽的孙子!”

    这时,人群后面响起一阵掌声,人家冲着掌声所在的地方看去,原来是小叶子的爷爷。

    只见小叶子爷爷缓缓地从人群之中走出来,走到小叶子身边摸摸他的头,说道:“小叶子,你的这番话语,果真不枉我平日对你的教导!”

    “伯父,你可不要被妖女骗了,纵使她对村子、对村民有再大的功劳,可是……可是有一件事情无法改变,那就是她是大魔头杀阡陌的妹妹……”其中一个村民说道。

    “这和我们有何干系?我们这些平头百姓,食五谷而生,平日所求不过三餐温饱,日子过得舒心安康。除妖降魔,自是仙人道家的活计儿,我们又何必越俎代庖,横加干涉!我们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即可,何必管仙家呀、妖界魔界的那些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小叶子的爷爷说道。

    “可是……下毒的事情……”

    “这位姑娘说秦姑娘下毒的事,只有她看见,为她一人所言,没有旁证佐之,其真实性自是有待考证。可是,这位秦姑娘救助大伙儿,并为大家定期送药,是为大家有目共睹。咱如今在这里做的这些混账事情,不是让老天爷都嘲笑我们皆是愚昧无知、忘恩负义之人吗!如此这样,我们又有何颜面立足于天地之间呢!”

    村民们听了小叶子爷爷这番慷慨激昂的话,纷纷羞愧地低下了头。

    小叶子爷爷又走到李萦妤面前问道:“姑娘,我刚刚在人群之中问了同村之人,他说你和这位秦姑娘也好,顾姑娘也好,是师姐师妹的关系。我也听说过仙门百家的规矩,如若她真的做出下药戕害村民的丑事,你应该把她带回你们所在门派,由师尊下令处置,何必要煽动这些村民随意处置她呢?这……这么做显然不合规矩呀!”

    李萦妤被他这么一问,左顾右盼,瞬间哑口无言……

    这时,一个小伙儿扒开人群,走到小叶子爷爷面前,喘着气说道:“小叶子爷爷,我按你的吩咐跑到赵四家看了看……赵四……赵四死了!”

    村民们纷纷看向李萦妤,说道:“姑娘,这又作何解释呢?”

    李萦妤低着头,咬牙切齿,手指攥成拳头,指节响声清晰可闻,忽然掌上运气,一边向小叶子爷爷劈过去,一边恶狠狠地说道:“老不死的,你竟然敢坏我好事!”

    “小心!”元朗赶快移步到小叶子爷爷身边,替他挡下这一掌。

    璃秋急忙过去扶住老人家,连带着小叶子,一起拉到安全的地方。

    李萦妤虽然比秦元朗在长留山呆的久些,但是她心思全然放在竹染身上,无心在剑法上钻研深究。而九华门秦家家学渊源,元朗心思专一,刻苦好学,因此他剑法根基扎实,仙力纯正浑厚。两人相斗之下,李萦妤不敌元朗,败于他的剑下……

    元朗对这位师姐原来敬佩有加,但是之后知道发生的这一切事情,尤其是她对琉夏的所作所为极其不耻,尤其琉夏还是他心仪之人,她三番五次想置她于死地,这次险些害他再一次失去她,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向温润如玉的元朗,红着眼眶,此时发了疯般,把她按在地上,死死掐着李萦妤的脖子,李萦妤满脸通红,极力挣扎着。

    他忽然看到李萦妤掉落在一旁的药包,他拿过来,说道:“这就是你往村民井里下的药吧?你不妨尝尝这是什么样的滋味!”

    元朗说完,他打开包装的纸,撬开她的嘴,往她嘴里面塞药……

    村民们看到李萦妤歪着头,紧紧闭着嘴巴不愿服药,才真真切切明白下药的元凶是她,但是碍于自身并无仙力,又不敢靠近,只是拿着镰刀锄头在一旁比划着。

    李萦妤无法反抗,只得手掌运功,转而向琉夏的方向施法攻击……

    这一切都被璃秋看在眼里,“元朗,琉夏,快救救琉夏!”

    元朗看见一个白光向琉夏射去,他想都没想,凌空飞起,替琉夏挡下来,自己也受了伤……

    李萦妤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做的事情暴露,已经讨不到什么便宜,于是趁着慌乱急忙逃走。

    一切都水落石出,琉夏也终于沉冤得雪……

    众人散去后,小叶子爷爷要留他们吃完晚饭再离开,璃秋以伙伴需要养伤推辞了。

    ……

    回家的路上,忽然下起了倾盆大雨,璃秋一人撑着一把伞,元朗和琉夏则共撑着一把伞走在前面。

    元朗打着伞,而琉夏则是双目无神,以一种防御的姿态用双手紧紧抱着自己,像丢了魂的傀儡一般走着。

    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地上,下雨的声音淹没了整个世界。元朗发现前面有个泥潭,想着提醒走在后面的璃秋注意。可是,他们之间即使隔着不远,说话也很难听清楚。

    于是,元朗和琉夏说明缘由后,让琉夏停下来也等一等璃秋。接着,他停下来回头等了璃秋一会儿并提提醒她前路状况。

    可此时,琉夏如同没听见一般,依旧向前走着,直到走出雨伞的保护范围,全身瞬间被雨水浸湿,也没有停下脚步。

    元朗转过头去,看到琉夏一个人独自立于雨中,茫然无措地看着四周,任雨水打在自己瘦小的身上,背影孤独而寂寥。他顿时心疼不已,于是大声呼喊着她的名字,叫她赶快回来。

    璃秋看到这一幕,担心她的身子骨支持不住,也大声呼喊着她的名字……

    琉夏看着雨幕那一头的璃秋和元朗极力呼喊的样子,她心中木然,她原以为倾盆而下的雨水可以埋葬一切,包括自己不想为人所知的脆弱和敏感。但是,大雨依旧把他们最深沉的关爱传递了过来。这些关爱非但没有让自己振作起来,反而撬开了自己极力压抑在心底感情的锁,这段时间经历所带来的无助、压抑、低落、委屈、悲伤、不甘等等一系列情绪瞬间喷涌而出……

    琉夏一时情难自抑,竟然在雨中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着,一遍遍委屈地说道:“我不是妖女,我没有偷流光琴,我也没有下药害人,没有……”

    璃秋知道是刚刚经历的一切,触动了她心中最伤心之处。自从她受销魂钉之刑以来,或许更早之前,她一直被魔君妹妹这个身份所裹挟。诚然,这个身份带给了她举世无双的宠爱和恣意潇洒的性格,但是更多的时候,带给她无尽的烦扰和偏见。而这种烦扰和偏见是她一辈子都无法摆脱的,因为这一切根植于血缘。

    璃秋也深深清楚,这段时间琉夏并未真正开心过,因为她在整理床褥时,看见了她留在枕上的泪痕,可见她有多多少少个夜晚,独自在黑暗中消化自己的痛苦。至于琉夏偶尔闪现的天真烂漫,不过是一种善意的谎言,其目的是为了让爱她的人安心。

    这时,元朗正要过去安慰她,璃秋一把拦住他,“让她哭吧!这段时间她经历了太多,压抑在心底的心事也太多,哭出来,总是好的……”

    元朗也明白璃秋的用意,可是他真的不忍心看着琉夏一个人在大雨中淋着雨,那么孤独无助。于是,他干脆背对着琉夏。

    可雨水传递过来的撕心裂肺的痛哭声,一遍遍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琉夏痛苦百倍,他便痛苦千倍、万倍……终于忍不住了,回头看了她一眼,他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扔下手中的伞,向她跑过去,他想抱住她,告诉她这个世界还有他,他会一直保护她、爱护她……

    可是,正当他跑过去想要抱住她的时候,她却蹲下来,独自将自己的脸埋于双臂之中,也同时将所有的伤痛严严实实地重新埋藏于心底。

    琉夏这个拒绝的举动,让元朗一时不知所措。元朗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样子,心想走到今天这个局面,难道她心里还是放不下竹染吗?

    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模糊了周围的一切景致,同时也荡去了空气中的一切尘埃。元朗全身也湿透了,但是也让他更加清醒:不管她最终的答案是什么,他此时只想静静地站在一起,面将来一切的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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