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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往者不谏

    自从孟师兄找她谈话后,琉夏这几天心里空荡荡的,即使眼前的景色再动人,也勾不起她半点玩赏的兴致。

    她应该明白其中道理的,所以她让竹染挑选中意的女子,就是为了断了自己的念想。她也明白不愁师兄的好意,可她还是没办法放过自己。久而久之,她的心已经不痛了,不知道是因为痛到麻木了,还是心里没有那个人了。有时候,托着腮帮望着桌子上的香炉,她都能看一整天。

    璃秋看着琉夏这样心疼不已。

    突然间,外面一声大叫,璃秋跑出去,琉夏半天才反应过来,也跟着跑出去。只见一个叫长风的弟子被一个庄稼人刺得满身是血。

    琉夏认得那庄稼汉,他是负责给他们落脚的客栈送菜的。之前还和琉夏打过招呼,琉夏觉得那人还挺朴实,可眼前却是另一副模样:他的印堂间好像有挥之不去的黑云,眼睛发红,目光凶狠,好像随时要张口咬人。她好像在那里见过这种情形,可又想不起来。

    那个人已被竹染制服,而长风也被众人扶进屋内,交由璃秋和孟秋心医治。

    竹染问他从何而来,可是那人却疯疯癫癫,语无伦次。竹染看着问不出什么结果,也就只是把他关起来。

    他心念一动,又派遣弟子去查看他所在的村庄是否存在同样情形。

    不一会儿,探查的弟子回来,情况果然不出他所料,整个村的人都向中了邪一样,在胡言乱语,互相撕咬。

    竹染立即到达那里,下了安神咒,那些人才好似掉了线的木偶倒下,黯然睡着。

    竹染和众弟子回到客栈商议,都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找到其中罪魁祸首,才是根本的解决之道。

    这个重任自然落在了竹染肩上。虽然还不知道怎么办,大家异常活跃地表示要跟随竹染。

    可是琉夏却是心不在焉,显得异常安静,这倒是让同伴们十分惊奇。

    凌慕华索性就在一旁嘲笑她遇到大事就变得胆小如鼠,而琉夏这次也懒得做任何辩驳。

    竹染谢过大家的好意,表示大家只要安抚住那些村民就好了,接下来的是由他处理就行。

    于是,第二天他自己一个人就出去寻找这件事的解决之道。

    竹染走得极快,但后边的一个“小尾巴”依旧紧紧跟随着,竹染索性停下来等她,果不其然,是琉夏。

    琉夏见他发现了,心虚地说了声:“大师兄……”

    “走吧!”竹染对这个称呼很惊奇,感觉生分了不少,但也没多说什么。

    两人各有心事,都默不作声,一前一后走着。

    最后,琉夏下定了决心一般,赶上前去解释道:“大师兄,有件事情我想告诉你……”

    竹染停下来,听他说道:“之前的事情……我好像给你造成困扰了……我……”

    琉夏微微一叹息,下定决心一般,接着说道“我想好了,男女之事,本就是两厢情愿的事情。我也并非沉迷于儿女之情、不顾大局之人,你就忘了前几日我说过的话吧,从此时此刻起,就让我们成为最要好的师兄妹吧!”

    琉夏眼中含着泪珠,说话语气极其勉强,感觉自己说话语无伦次,她抬头眼巴巴地看着竹染,不知道他是否明白她的成全。

    竹染表现得也没有多开心,他想解释什么,但还是忍住了,只是点点头。

    “太好了!”琉夏高兴地跳起来。

    这些举动,让他们之间的气氛瞬间缓和不少。

    “那竹……大师兄,我还有一个请求,你去往何处,让我也一起去吧!”

    “不行!”竹染不假思索地说道。

    “为什么不行,不,我就要跟着你,否则我就真成了凌慕华口中的胆小如鼠的人了!求求你了,大师兄……”

    “既然这样,那好吧。我现在要去的那个地方,有趣得很,我们走吧!”竹染想了想,故意装作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说道。

    琉夏感觉好像回到他们之前的状态了,心里松了一口气。见他态度变得那样快,又听见“有趣”二字,她立即联想到那次他也说带她去“有趣”的地方,其实是带她去锄地,想想这次不会又是去干什么粗活吧?

    琉夏想想他小时候顽皮的性格,加之看到他刚才略微流露的狡黠的表情,觉得还是有可能的,于是立即打退堂鼓,说要回去帮其他弟子。

    竹染看着她离开的身影,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他不由得捂着胸口,一阵心酸涌上心头。此去路途艰险,还是不要带琉夏去了。自己不能许她一生承诺,总要护她周全吧!

    于是,他只身一人前往前尘洞。

    ……

    竹染来到洞口口,只见到处鸟语花香,一派祥和,似与平常无异。他刚踏进洞里,便听见树枝折断的声音,想想跟踪他的人,也就是她了,于是说道:“出来吧!”

    “竹染师……不对,大师兄……”

    “你不是已经回去了吗,怎么又跟上来了?”

    “本来我以为你说的有趣的地方,是又要带我去锄地,但我临走时看到你一副忧虑的样子,知道你肯定是去危险的地方,我就又悄悄地跟上来了,你不会怪我吧?”

    竹染大惊,师父总是教他喜怒勿形于色,这样才能模糊对方的判断,方能在实战中占得上风,可是自己不经意间的忧虑居然被琉夏看出了,真是太大意了!

    竹染说道:“既然你知道前面凶险万分,所以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琉夏听到竹染这是要赶她走,顿了顿,说道:“大师兄,你知道为什么我练习火系剑法吗?”

    竹染大惊,只听琉夏说道:“我不是跟你置气的。我问过师父,火系剑法是与金系剑法相克,但是二者配合起来,却是可以补金系剑法的不足的。我努力练习剑法,不为别的,只为在你克敌之时,不再是躲在一旁,我要和你并肩作战!请你不要赶我走,好吗?”琉夏说着说着,竟快要哭出来。

    “既然来了,就一起进去吧!”

    琉夏听到后,高兴地吧嗒吧嗒跟上去。

    ……

    “大师兄,我们不是要找出蛊惑村民的幕后真凶吗,怎么来到这里了?”

    “琉夏,你记不记得这种情形,我们在哪里见过呢?”

    “这么一说,这种情形真的似曾相识。我想想,嗯……对,哼唧兽!他那个样子,特别像哼唧兽,就是在它被下了蛊的时候。”

    “就是,那时我们杀了那个妖怪,我就觉得这个过程未免太顺利了些。当时紧急情形,我也没有再多想,现在又出现类似的情形。我怀疑,我们看到的妖怪,只是幕后真凶披的一副皮囊,真正的妖怪,早已逃之夭夭!”

    “可是,我们什么都没看见呀?”

    “这也是我觉得蹊跷的地方。不过,等拿到拴天链,任他是大罗神仙,也逃不掉了。”

    “你是说,我们是来找十大神器之一的拴天链?”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拴天链可以将世间万物困住,并能轻易毁掉牢笼中的一切。用它来捉拿妖怪,最合适不过了。”

    “可拴天链会在这儿吗?”琉夏刚说出口,立即觉得问这个多余了。

    “逝者,往也。根据之前我们三生池底看到的天书所指方位,我推测拴天链和这个洞有莫大联系。”竹染紧接着说,“浮沉珠是由哼唧兽守护的,拴天链可能也是由一个神兽守护。我们毕竟是来拿神器的,这些神兽发起狠来也是六亲不认。你跟着我,千万不要离开半步,知道了吗?”

    “嗯!知道啦!”琉夏高兴地回答道,于是兴高采烈地跟着竹染走进去。

    来到洞口,二人点头致意,手持火把进入洞中。

    洞中平静的异乎寻常:既没有穴居的蝙蝠闻声扑面而来,也没有其他野兽的异动。除了有点阴暗,洞内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

    这种出奇的平静,反而让竹染心里愈发不安。

    他们继续往前走,竹染只觉胸口越来越压抑,忽然心智被控制一般,莫名想到进入师门后,自己被师父处罚时的孤独与无助,还有看着同门师兄弟的亲友来访,自己的羡慕与思念,一种无法言明的悲伤涌上心头……

    忽然,他的袖子被旁边的琉夏紧紧拉住,这一拽,他才缓过神来。他看旁边的琉夏,只见她眼眶红着,眼里含着泪水,极力地忍耐着,一副难受的样子,问道:“竹染师兄,你有没有听到一阵刀兵之声呀?”

    “没有啊,什么都没有啊?”

    “不,明明就有!”琉夏以一种坚定的口气说道。

    竹染想起琉夏讨厌刀兵之声,源于幼时的不幸遭遇,推测着这洞里一定是被试了什么法术,让人沉溺于痛苦回忆中不能自己,从而自生自灭。于是,他赶忙说道:“琉夏,快!封闭五识!”

    琉夏非但没有封闭五识,而且身体变得酥软,瞬间摊到在地。只见她双手抱着头,闭着眼睛,头上豆大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往下流,陷入一番痛苦的境地……

    她极力克制自己不去想这些,可小时候的不幸遭遇纷至涌入脑海:曾经的家是如何温馨,家中是如何上慈下孝的一番景象,可一夜之间,曾经富丽堂皇的大宅子被烈火烧成灰烬,家人在一夜之间被山贼屠戮殆尽,自己和哥哥逃出来求助亲友,是如何被势利的亲友赶出门,之后食不果腹的生活又是如何艰苦……

    虽然过去这么多年,她以为早已忘记了。可来到这里后,这些一遍遍地在脑海浮现,许多模糊的细节都变得清晰起来,此时她好像又在亲身经历着这一切,心里满满充斥着痛苦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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